第七十六章发后被锁,我直接替换成下一章了,没有看的请先去看第七十六章,否则接不上剧情。
(由于周三晚上被锁很要命影响周四榜单,那章内容又有吻戏我又怕再被锁,所以干脆全部删掉,直接接下一章了。)
原先的第七十六章加在第七十五章后面,10月10号早上6:00前没看的可以去看下第七十五章,就等于免费送大家一个四千八字数的章节了~
窗外,黄昏正一点一点退散,乌云渐渐拢聚,看样子,是要下好大一场夜雨。
严世蕃正在房间里假寐,门忽地开了。
“少爷,刚得到消息。”严辛走进来,附在了严世蕃耳边说道,
“《百官行述》被掌握在了锦衣卫手里。”
严世蕃猛然从躺椅上坐起来,目光凝聚成一点:“可当真?”
严辛点点头:“据辑事司的人说,傅十一已经死了,陆指挥使却一直没去收尸,他们猜想,这其中可能有鬼。”
夜,如漆如幕。
严世蕃刚出了府门,雨便淅淅沥沥下了起来,不一会,雨点变得豆大,又变成了瓢泼大雨。
他走得急,没有坐马车或轿子,只骑了匹快马就奔出了府门,再加上没带雨披,只走到半道上便浑身湿透了。
来到北镇抚司,守门的锦衣卫见他一身湿淋淋的,暗自想笑,但终是不敢怠慢,替他拴好了马,把他迎到了陆炳所在的值房。
北镇抚司从外观上看,就是一个个大铁疙瘩组成的房间,陆炳虽然贵为锦衣卫指挥使,所在的值房也不过是比其他人的大一些,里面的陈设较好一些而已。
“呦,这不是严大公子么。”
今夜的陆炳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倚在门框上不紧不慢,轻轻捻了捻手指上不存在的灰尘:“这么晚了,怎么有空来北镇抚司做客?”
陆炳身材很高,他故意整个人把严世蕃从门口挡住,不让他进去。
陆炳打量着严世蕃湿淋淋的头发和衣服,勾起嘴角淡笑:“严公子走得真急啊,下次别忘了带雨披,这娇生惯养的身子万一冻病了,我如何向严阁老交代啊。”
严世蕃自然不会理陆炳假惺惺的客套,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已看出陆炳是故意将他拒之门外,便干脆上前将他硬挤开,走进了值房。
严世蕃正被雨淋得浑身疲惫,此刻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陆炳的椅子上,拿起桌上那碗热茶一饮而尽,这才暖和了过来。
喝完了茶,严世蕃抬头看着面目有些扭曲的陆炳,抿了抿唇:
“五十万两银子,我买你把它交出来。”
陆炳皱眉:“什么?”
严世蕃不想跟他浪费口舌:“《百官行述》。”
“《百官行述》是什么?”陆炳仍望着他,“严世蕃,你大老远冒雨闯进我的值房,就为了跟我说这些浑话?”
严世蕃冷笑:“七十万两银子,足够了吧。”
陆炳抱着臂,抿紧了嘴唇。
望着陆炳这幅打死也不说的模样,严世蕃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近他:
“你我都知道《百官行述》有多么重要,你若是交出来,我和你就仍然是一条战线上的人,李芳、徐阶那些人,就不敢拿你我怎样。”
陆炳背过身去,一字一句:“我和严党从来就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沈链的眉眼一点点浮现在了陆炳的眼前,只要一见到严世蕃,就不能不想起沈链的脸,想起那晚沈链醉酒的模样。陆炳的眉头渐渐拧住。
严世蕃自然知道陆炳是记挂着沈链的事情: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把它交给皇上,作为对付我们的杀手锏了?”
陆炳抱着臂的双手微微一紧,严世蕃这是在逼他表态,在朝廷各派系的斗争里,锦衣卫的站队至关重要。他虽已有些厌恶严世蕃这幅嘴脸,但依目前的自己,能直接跟严党翻脸吗?
陆炳终于开口了:
“《百官行述》不在我手里。”
严世蕃一怔,眼睛眯了起来:“你说什么?”
“傅十一拿到那本书后,就冒死回到了京城,想把它交给沈链。”陆炳沉声说着,只管陈述事实,“但沈链那时已经去了和蒙古人的战场,之后一直在北镇抚司,直到上疏被下狱。”
“傅十一查案时,一直受到各方势力的阻挠,有人想杀他灭口,那应该就是《百官行述》真正的创作者。”
“傅十一负伤回到沈链宅子那段时间,一直有人跟着,究竟是谁在沈链的宅子里,我想……”说着,陆炳意味深长地笑了,他终于转过身,看着严世蕃,
“《百官行述》在哪里,严公子,应该比我更清楚。”
与此同时,紫禁城。
殿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个下午,嘉靖就这么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地望着外面的天色由白昼到黄昏,再由黄昏到黑夜。直到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才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道袍,微微舒展了身子。
李芳适时地进来了。见自家主子一下午都在沉默,李芳很聪明地没有打扰,但此时再不进来就来不及了,东厂得到的重要消息必须向嘉靖帝通报。
“哎呦,主子,外面下了那么大雨,怎么不关窗啊。”
李芳快步走上前关了窗,见嘉靖的道袍已经被雨扫得微湿了,便先将铜盆放在嘉靖身边,开始为他脱道袍:
“主子,《百官行述》的事有消息了。”
嘉靖就像突然从自己那谜一样的世界抽离般清醒过来,立刻来了精神:“什么消息?”
“据东厂的奴才探听说,锦衣卫的傅十一得到了那本书,就带着那本书冒死回到了京城,想把书交给锦衣卫的兄弟沈链,然而沈链那时并不在。”李芳顿了顿,“据说当傅十一来到沈链宅子时,那个萧诗晴正巧陪同着他一起。所以,萧诗晴很可能知道这本书的下落。”
“陆炳知道这事吗?”嘉靖连着问了两个问题,“还有那个萧诗晴,她不是严世蕃的人吗,她可靠吗?”
“陆炳应该已经知道了。”李芳想了想,“至于萧诗晴,现在虽然是严党的人,但她心里还是识大体的。何况,《百官行述》这么大的事情,她也应该不敢瞒。”
嘉靖点点头:“那就好,让陆炳去查,好好地查。”
李芳躬身上前:“主子,不是奴才多嘴,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陆炳……很可能不会查。”
“怕遭报应?”
嘉靖仍一边脱道袍一边道。
李芳小心翼翼地道:“锦衣卫个个手眼通天,若是真查起来,自然会掀起通天大案。到时,朝中八百多名官员全被陆炳得罪了,就算主子想保他,严党、徐阶那些人,也会把他撕碎的。”
“……病入膏肓、病入膏肓!”
少顷,嘉靖猛地将道袍扔了下去,声音里透着愤慨和惋惜,“朝局如此盘根错节,只要动一个人,都能牵扯出背后的整个利益党羽……这陆炳,也不如从前那样铁骨铮铮了……”
李芳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接住嘉靖的袍子,躬身道:“正是。傅十一也是因为清楚这点,所以才想将这本书交给沈链而不是陆炳。主子,依奴才看,主子,最好把这条鞭子握在自己手里。”
嘉靖看了李芳半晌,最后无奈地苦笑:“好啊,好啊。这也不愿得罪,那也不愿得罪,那就让朕得罪人吧……”
嘉靖站了起来,走向精舍的纱幔,罄钟般的声音仍在大殿回响。
“即刻传旨,召陆炳、严世蕃入宫。”
“是。”
当严世蕃跪在嘉靖面前时,他自己也觉得可笑。别人总说他如何如何权倾朝野,富可敌国,可见了嘉靖,还不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皇上的圣旨传得是何等迅速,严世蕃出了北镇抚司衙门还没等回府,旨意便已到了。他只得掉头折回来,和陆炳一同去了万寿宫。
此刻,万寿宫的大殿里只有四个人。嘉靖坐在龙椅上,李芳在他身侧伺候,陆炳和严世蕃则并排跪着。
“最近,我大明真是国运坎坷,蒙古人刚走,江南的案子又层出不穷。”嘉靖望着身下跪着的两人,嘴角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朕原本想一心潜修,现在,却也不得不过问了。”
陆炳叩头道:“回皇上,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办好差事,给皇上分忧。”
嘉靖却不想听他打官腔,轻笑了两声:“那就给朕解解忧吧。好好说,别给朕整出其他花样来。”
陆炳和严世蕃是何等精明之人,嘉靖突然连夜召集他们入宫,他们已猜出,嘉靖这是知道了《百官行述》的事。嘉靖的意思很明白,关于《百官行述》,你们知道什么就说出来,至于欺上瞒下的念头,最好打消。
陆炳不得不开口了:“回皇上,那个在沈链家里的萧诗晴,确实是案件的知情人之一。”
嘉靖满意地点点头:“知道那东西的人,还有别人吗?”
“除了朝廷中这些派去办案的和涉案人员,应该就只有萧诗晴一人。”陆炳答道。
严世蕃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坐在高处的嘉靖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小动作:“严世蕃,萧诗晴在你府上住得可好?”
“她很好。”
“她是不是那些让朕忧虑之人呢?”
“回皇上,萧诗晴和臣等都是一心向着皇上,为皇上效忠的。”
嘉靖点了点头,轻轻启唇,明明是一句含义重大的话,语气却轻飘飘的:“那么,就召她入宫吧。”
这句话就像在严世蕃心中炸响了一个惊雷,他猛然抬头,半晌,目光变了几变,竟说不出话来。
龙椅上的嘉靖却突然发问了,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看你的样子,好像有点不愿意?”
严世蕃知道嘉靖打得什么主意,却没想到他能问得这么直接。严世蕃心中渐怒,第一次没有回话,以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满。
嘉靖语气愈紧:“她是你的妾?”
“……回皇上,不是。”
严世蕃心里无奈。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萧诗晴嫌弃他有三妻四妾而不肯跟他结婚才没名分的吧,要是说出来,当着其他三人他的脸往哪儿搁?
嘉靖蹙了蹙眉头,似已有些不悦:“既然不是,那带进宫里来又如何?”
严世蕃再说不出其他话来。他深知这位皇帝的性格,继位三十年来,性格乖张任性,从不愿别人忤逆他。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涉及到朝廷要案,都要时时刻刻以国事为重。”
嘉靖的耐心耗尽了,他不再管严世蕃,发出了命令:“勿要再推脱。李芳,你马上派靠得住的人,今晚……”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午夜,又改口道,“不,明天一早就去严府传旨,召萧诗晴入宫。”
“是。”
“严世蕃今晚就不要回府了,在宫里的偏殿住下吧。李芳,你给他安排。”
严世蕃垂着头,暗暗握紧双拳,半晌,只得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