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落雪有些意外于同系女生的热情。
纪迎对此却仿佛完全不奇怪:“那帮男生天天看不起我们,现在你来了,大家都想着你能给我们女生撑脸面呢。”
单兵作战系女生不多,能进来全凭自己的实力。她们的实力在同系中也可以排在中游,但却总是被某些男生们无形中排挤嘲笑,觉得她们就应该去医疗系之类的地方发挥作用,而不是在单兵系来。
这倒是让时落雪想起从前——
她初入江湖时,也遇到过一个不知所谓的人在她面前大放厥词,说女人就该回家相夫教子,不该搞这些打打杀杀的。
后来……
大师姐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叫在场的女人每人都问问他女人该做什么,那人老老实实,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
大师姐面前也再没出现过类似不长眼的人了。
时落雪低头沉吟,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人,要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不知道吊起来这招还好不好用?
纪迎不知道时落雪的内心活动,还在感慨道:“而且你看起来也很可靠啊。”
医疗系和单兵系关系不算近,她也只听说过关于时落雪之前的一些风言风语,现在看来,感觉和真人相差甚远,传言果然不可信。
时落雪虽然看起来柔弱,但说话有条不紊,镇定有余,似乎从不见她慌乱的样子。明明和自己应该差不多大,但却仿佛格外成熟甚至威严……
纪迎没好意思说,她总有种自己在面对长辈的感觉。
单兵作战系第一天的课程都偏重于理论,大师姐基本全都不会,好在有单兵姐妹群发给她的各类资料,倒也勉强听了个囫囵。
第二天单兵系就迎来了实战课程。
实战课程又分为格斗与武器。格斗这门课的老师是位在军部任职多年的老将,由于伤病退役,回到军校来任职。
他先演示了下几个复杂的难度动作,又讲解了在实战中如何操作,便要求大家一对一进行演练。
时落雪自然是和纪迎一组,纪迎有些愁眉苦脸,这几个动作她没接触过,老师动作又太快,她还没记熟练,便有些发愁。
可转头看自己的搭档时落雪,动作飘逸流畅,竟和老师的的动作分毫不差!
纪迎:“!”
她宛如沙漠中见到了水的旅人,立刻恨不能抱紧大腿:“你是怎么做到的!”
时落雪正回味刚刚的动作,思考着:“这动作倒是有些意思,不过技巧有余,灵动不足。”看见纪迎一脸渴求的目光,便上前替她演示调整起来。
旁边的几个女生本也都是一知半解的,正拼命回忆操练着,现在看见时落雪正在紧急教学,原本还只是再旁边悄悄偷听。渐渐地,也都一个一个忍不住围了过来,听时落雪讲解,不时还询问起要点,公然开始搞起了小课堂。
一群女孩子这么挤成一团,就是想忽视很难以做到。
正在同学中间巡视的老师很快就发现了这么一坨人:“……”
“干什么呢?”老师威严地走过来,沉声问道。
众人顿时如鸟兽散,缩在原地不敢吭声,实在是害怕这位退役老将。原本脸上就带着刀疤,现在沉下脸更显得阴沉,令人畏惧。
被围在中间的时落雪就这么被露出来了。
她倒是一脸平和,淡定道:“我们觉得两人捉对演练太过于普通,便考虑多人合作演练的方式,增加动作的变化。”
纪迎:“……?”这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她原本以为大师姐心直口快,有事说事,没想到居然也能见到对方扯谎话的一天?
老师眯起眼睛,盯着她。时落雪也丝毫不慌,气定神闲地回视。
良久,老师留下一句“好好练习,不许松懈”便离开了,显然是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
众人顿时暗自欣喜,松了口气。
纪迎抚着胸口:“吓死我了,你怎么敢这么说,我还以为老师会揭穿你?”
不会的。
时落雪倒是很自信,即便老师要追究,她也能现场演练出新的变化来。何况她早发现老师在关注她们的动静,看见她们只是在讲解教授,不是在偷懒,自然不会追究。
纪迎和其他人在时落雪的教授下,逐渐掌握动作精髓,演练起来倒也像模像样。老师来检查时,便成功过关。
到时落雪时,老师沉着脸,却还是说了一句:“不错。”
顿时让人大惊,这可是这位老将难得的夸奖了。
纪迎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也是艳羡地问道:“你怎么学得又快又好的?”
大概,是因为习惯了?
时落雪回想起自己从前跟着师父修习剑法时,师父严厉,通常只会演示一遍,便要她重复动作。刚开始她也做不到,便要接受戒尺处罚。
后来,她就在一次次戒尺中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领。
像这位老师这样,细致讲解,耐心演练……于她而言,已经算是最详细的授课方式了。
但从前的事显然不好说出来,时落雪思考了下,便回答:“大概是练习出来的?”
武艺这回事,多加练习总是没坏处的。这么对纪迎说,也不算是误人子弟。
纪迎若有所思。
第二天凌晨,大师姐还是按照平时的时间早早起床出门锻炼时,对面门却忽然打开,露出了一脸憔悴的纪迎。
纪迎满脸的痛苦面具,挣扎道:“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时落雪:“?”
纪迎一脸困倦,却还是拎上自己的水壶,跟着时落雪下楼去操场。她哑着嗓子道:“你每天都这么早练习,我也不能偷懒,要练习就从现在开始!”
语气中充满动力,奈何满脸都写着困意。
时落雪迟疑了下,看她意志坚定,又想起自己从前的师妹们也是饱经磨砺才成长,便也不阻拦。
时落雪在一边练剑,她没有武器,便只拿了一截树枝操练。天还未亮,纪迎又困,倒也没看清。她见时落雪已经开始,自己便也开始早功。
不出十分钟,纪迎便感觉气喘吁吁,整个人眼前发黑。
“……我,我不行了,我得休息会。”
她瘫软在地,想要就此放弃,却依稀看见时落雪露出不赞同的眼神。
顿时想起了小时犯了错被父亲教导的画面,父亲似乎也是露出这样的眼神?犹如一盆冷水泼在脸上,纪迎立刻一个起身,宛如犯错的小孩承认错误。
“不不不,我还能练!我继续!”
时落雪:“……那,加油?”
她看纪迎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在透支体力,便任她去了,偶尔还指点她一番。
纪迎几乎是用意志力在支撑自己今天的早锻炼,明明平日里她也是早起锻炼,不过今天略早了一会儿,便感觉整个人累个半死。尤其是时落雪指点的几个动作,做完后感觉这个人都要失去知觉了……
回到寝室里,她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宛如一具尸体。
时落雪站在她的宿舍门口,礼貌询问:“明天还来吗?”
纪迎拼命摇头,不想再经历和父亲一起早锻炼的恐惧了,全身都写着拒绝:“不了不了!我还年轻。”
她算是看出来了,现在还身轻如燕,一脸轻松的时落雪根本不是普通人。
她等凡人,还是不要和时落雪作比较了。
时落雪:“……”
她回到自己的宿舍,距离上课时间还早,便打算再看会书。昨天上过大师姐私人课堂的女孩子们为了表示感谢,又纷纷发来了自己的笔记供她参考,言辞中还有不少诸如“希望下次有机会姐姐再帮我调整动作!”的愿望。
大师姐恍然有种回到了隐山派的错觉,当时师妹们好像也是尤其爱要她指导……
通讯器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大师姐自从上次拉黑时母后,便顺便把那一家子人全都拉黑删除一条龙了。她本以为有时母的狠话在前,时樱的带话在后,自己只需要还上欠款便再无瓜葛,没想到事情却远没结束。
她接起通讯,才知道是父亲的秘书打来的。
对方彬彬有礼:“时落雪小姐,您父亲让我通知您,在今晚回到时家参加家庭聚会,有重要的事要和您谈。”
时落雪一口否决:“我还在学校上课。”
对方却仍然客气道:“您今天的课程在下午三点就会结束。到时您父母会来接您回家的。”
她自己的课表到手还没两天,她名义上的父亲就已经知道了?
时落雪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个父亲和之前那个言辞激烈毫无理智的母亲,不是一个段位的。
一味躲避也没什么意思,都找到她这里来了,说清楚也好。或许是之前她的态度还不够明确,那么就在家庭聚会上说个明白好了。
时落雪便不再纠结,应允了下来。
当天下午,时落雪上完课来到学校门口,便已经看到一辆通体黑色的飞车停在了门口。虽然她不懂这里的品牌,但也辨认得出这辆车绝非凡品。
从从前“时落雪”的记忆里来看,这似乎还是第一次时家接她放学?可惜,甚至这辆车都没有任何来自于父母的关爱。
说是接她,却一个时家人也未见到。
司机恭敬地说道:“大小姐,先生和夫人已经在家了,就等您了。”
大师姐看着车内的司机,冷淡开口:“你说错了,那不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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