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欣盘腿坐在地窖中,运气疗毒,可是任他怎样运气似乎都没有什么效果。
他有点悲观了,难道那箭上的剧毒竟如此犀利,能够消掉自己的功力不成?
陆欣猛然想起刚才自己身受重伤还和阿花温存了一会。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冲动。
思绪使他更加无法集中精力运气疗伤,陆欣现在几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地窖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陆欣一惊。
郭威仍然坐在店堂中喝着酒,吃着莱。
门外叽叽喳喳地走进不下二十个人。
二十个清一色美艳而妩媚的女人。
小小的客堂竟有二十个人,几乎把店堂都要挤破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女人?
郭威不去看她们,只顾着喝酒。
阿花飘飘地走到郭威身边,立时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郭威却皱了皱眉,喝下了一杯酒。
阿花如丝的媚眼抛了过来,却无半点反应,因为郭威根本没看她。
阿凤“格格”地笑着走到阿花身边,笑道:“花姐姐,你的方法已经不迷人了吧!”
阿花用手点了一下阿凤的额头,娇笑着道:“就看凤妹妹你如何去能让他郭大侠满意了。”
说罢,纤腰一扭,走向一边。
阿凤身子如胶似漆地挨着郭威坐下,香唇凑向郭威耳边。
众女郎看着阿花,各自掩嘴笑着,阿凤白了她们一眼,却不生气,更不脸红。
郭威冷冷地看了一眼阿凤,站起身,负着双手走向后堂。
阿凤脸色立时大变,大声道:“站住。”
郭威斜目看了一眼阿凤,冷声道:“在下没有钱逛窑子。”
屋中众女郎一闻此言,立时都齐现忿然之色。
阿花道:“姓郭的,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自觉交出天宇锁,我们也不会亏待你的。”
郭威“哦”了一声,目光如电地盯着阿花。
阿花声音恢复了娇气,莺声燕语道:“你交出天字锁之后,可任意在这些姐妹中挑一下伴着你,若嫌少,全给你也行。”
郭威大笑道:“我是人,不是一条公狗。”
阿花、阿凤及从女人立时大怒,皆心道:你竟敢骂我们是母狗?
众女人的手各自伸向暗藏的兵器。
门外缓步走进一位精瘦的老者,众女人一见,连忙闪在一旁,让出一条路来。
郭威看了一眼老者,并不认识。
老者却笑道:“郭大侠一向可好?”
郭威还礼道:“不知阁下是?”
老者笑道:“在下胡人杰。”
郭威惊异道:“原来是胡人杰胡前辈,失敬、失敬。”
胡人杰道:“郭大侠似乎对在下的几个小妾有很大的意见?”
郭威微笑道:“岂敢。”
胡人杰偏偏要追根问底地道“刚才郭大侠说什么狗是怎么回事?”
郭威冷冷地道:“这还是请胡前辈问问贵爱妾吧。”
胡人杰也不悦地道:“贱妾再贱也是在下的小妾,打狗也要看主人面吧,郭大侠竟说在下的妾为母狗,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郭成冷然不说话,默默注视着意在挑衅的胡人杰。
胡人杰忽然笑着在桌边坐下,道:“不快的事就不要提了,不过在下有一事相求。”
郭威在听。
胡人态道:“郭大侠是否能有偿地把天字锁让给在下?”
郭威沉着脸,冷冷地道:“对不起,天字锁不在我的手中。”
胡人杰“哦”了一声道:“在谁手中?”
郭威道:“恕在下无可奉告。”
胡人杰忽然叹息了一声道:“生命如此可贵,为什么有人偏偏一定要死呢?”
郭威冷笑:“为正义而死,也不枉活一辈子了。”
胡人杰忽然抽出腰带上的那根圆满细腻的竹笛。
郭威赞道:“胡前辈的‘醉笛’果然非同凡响。”
胡人杰微微一笑道:“看见我的笛子,郭大侠是否有意说实话呢?”
郭威又冷然道:“在下实难从命。”
胡人杰已把竹笛举起,郭威凝神观之,以为他准备出手了。
谁知胡人杰还是坐着不动,反而轻抚竹笛,吹奏起来。
笛声开始很轻柔,就如高山流水缓缓流过心田,令人充满宁静和欢乐。
郭威神情一紧,他知道这是放松斗志的曲子,手已探入怀中。
忽然笛声一弯,将人引人一个美丽的花园梦境之中。
在这梦境中的花园,花儿是那样的艳丽,妩媚,让人感觉不到忧虑和痛苦,也没有杀戮和仇恨。
无论谁听了这竹笛声都会陶醉的。
郭威的手已紧紧地握住了风云镖。
笛声更加诱人,好似这花园中充满了春意,充满了一种原始的挑逗力,花朵变成了一张张妩媚的脸。
这些妩媚的脸在笑着,娇艳的笑着,好像思春的少女在春闺中羞涩的神情。
两个距郭威最近的女人,脸上在朝郭威媚笑,笑中充满了挑逗。
郭威的手握得更紧了,额上却冒出了汗。
笛声中,这些女郎竟似忍不住酷暑般地轻解罗衫。
郭威的面前竟出现了奇怪的春景,女郎们已完全**,雪白的胸,纤细的腰,修长的腿,有的抚胸,有的遮面,皆含羞而视。
她们在笑,抛着如丝的媚眼,扭动着腰肢,仿佛在……
胡人杰笑着继续吹奏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江湖名侠,看着他如何抵挡住情欲的**。
胡人杰的神情悠闲,又仿佛在嘲笑。
郭威的眼睛盯着那扭动的腰肢,仿佛已人了迷。
胡人杰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你也有迷上女人的时候?”
郭威仿佛已忍耐不住笛声,更忍耐不住对春图的欣赏,他的手已从怀中垂了下来。
胡人杰笑着一挥手,那些妖媚的女郎皆抚胸摸臂地走向郭威。
郭威仿佛忍受不住春色的煎熬,张臂欲抱款款而来的女郎。
阿花笑得最媚,走在最前面,也是最先投人郭威的怀抱,喷香的樱唇堵上了郭威的嘴,手却点向郭威胸后的“百会”穴。
郭威如同醉了一般,抱住阿花,在她的背上轻抚**。
阿花忽然一震,身子已被定住,动弹不得,后背一阵酸麻,原来沿着脊柱的“脾俞”、“冒俞”、“气海俞”、“腰阳关”等处穴位已被点住。
郭威的手已不再抚摸,于是一扬,“叮当”一声响,七彩光芒直飞胡人杰。
胡人杰竟也吃了一惊,凌空翻身,让过风云缥,暗道:“好险!”
郭威飞身掠起!
胡人杰怎容他飞出?一根圆润、精巧的竹笛斜点而至,急打他背上的大椎穴。
阿凤领着几个女郎已像拖死猪似的把陆欣从地窖中拖了出来,扔在桌上。
郭威双手齐扬,风云镖带着七色光芒分袭七名女郎,劲风所过,扫倒几名。
胡人杰竹笛急变,势走轻灵,缠绕着郭威。
郭威凌空倒翻,方向急变,向陆欣身边扑去。
胡人杰倒没料到这一手,郭威已抱起陆欣,双掌齐扬,空中竟“叮当”之声大作,如漫天花雨般地尽是风云缥。
胡人态冷笑,竹笛虚晃,空中风云镖已被挡在他的身前。
郭威一见胡人杰果然功力深厚,自己恐无法脱离,于是站住道:“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我都不会告诉你天宇锁的下落的。”
胡人杰玲笑道:“你必须说。”
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他可以不用说。”
胡人杰猛然回头,笑道:“原来是欧阳大侠。”
欧阳冰冷冷地道:“郭威是我的朋友。”
胡人态“哦”了一声,身子已在在众人皆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飞起,手中竹笛已点中郭威的胸口,劲风也扫中了奄奄一息的陆欣。
郭威捂着胸口倒退了两步,陆欣则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
欧阳冰目光中冷意更甚,冰冷地道:“阁下的手段好毒辣。”
胡人杰微笑道:“你们若联手对付我,我不是你们的对手。”
欧阳冰道:“你很实在,也很卑鄙。”
胡人杰笑道:“现在我已经不需要郭威了,你可以带他走了。”
欧阳冰扶起郭威对胡人杰冷冷地道:“太贪心的人,往往是不会达到目的的。”
耿青一个人走在山路上,静静地想着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他对天字会的情况的了解已渐渐具体清晰了。
天宇锁已经在自己的手中,而仇却没有完全报,尽管陈一绝已死,还有那个易容高手苗佛却没有被手刃,他心中感到甚是不快。
山路崎岖,一条小径的两边都是深谷,一不小心就可能跌入谷底。
小径上有一棵苍天古树,傲然挺立,枝繁叶茂。
树下站着一个人,一个黑衣人。
耿青看见了这个人心中一喜,心道:“郭威有事找我?”
郭威站在大树下目光落在耿青脸上的时候,忽然有一些寒意。
耿青迎了上去,向郭威道:“郭兄找我有事?”
郭威的目光很柔和,笑道:“有点小事。”
耿青站在他面前道:“什么事?”
郭威道:“我想你应该把天字锁扔进山谷里去。”
耿青道:“为什么?”
郭威道:“这石锁存在一天,就会给江湖多一天杀机。”
耿青点头从怀中掏出天字锁,郭威把手神了过来道:“让我再看一看天字锁。”
耿青把天字锁递了过去。
郭威左手刚触到天字锁,右手中已多了一把小叉,悄无声息地直刺耿青小腹。
耿青竟没有丝毫察觉,笑着道:“你不用再看了吧,我还是扔了好。”
说完,手掌拍了拍郭威的肩膀。
郭威只说了一声:“你——”就倒了下去,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不信。
他倒在地上挣扎着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耿青淡淡地道:“你犯了几个错误。”
郭威嘶声道:“什么错误?”
耿青道:“第一,郭威在等我的时候有个习惯,你没有学会,他总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而你却一直盯着我。”
地上的“郭威”叹息了一声:“还有呢?”
耿青道:“刚才我还遇见了郭威,他的速度再快,也绝不会能超在我前面到达这儿。”
看了看他,耿青道:“你是自己除去面具,还是要我动手?”
“郭威”忽然一哆嗦,颤抖地道:“你答应不杀我?”
耿青冷然道:“这绝对不可能。”
“郭威”又是一哆嗦,嘶声道:“为什么?”
耿青的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冷冷地道:“你杀了福叔还要我饶了你?”
“郭威”叫道:“福叔并不是我想杀,而是奉帮主之命啊。”
耿青森然地道:“谁叫你干的?”
“郭威”一把扯下面具露出白净的腿,脸上的惊恐之色很重,声嘶力竭地道:“帮主命我杀了福叔。”
耿青冷冷地道:“九清教灭门血案也是你‘千面叟’苗佛所为吧?”
苗佛已汗如雨下,道:“这……”
耿青道:“你自己动手吧,我不想再说什么了。”
苗佛的面色苍白,冷汗直流,忽然他一跃而起,手中又斜刺耿青后腰。
耿青冷笑反身拔剑,长剑龙吟着飞出剑鞘,一道寒光发出,苗佛看见了“剑出鬼神惊”五个字,便倒了下去。
苗佛倒下去的时候,路边岩石已然松动,“轰”的一声,便连人带石一起跌人深渊。
耿青听着苗佛的惨叫声和看见他临跌落一霎那乞怜的眼神,几乎动了恻隐之心。
人活在世间难道就是为了生死搏杀,尔虞我诈,恩怨不息吗?
的确,人活在世间太累,太累了。
仇是报了,可以轻松一下了。
耿青想起了胡人杰,胡人杰的小酒店中还放着一坛酒。
一坛庆祝耿青胜利的酒。
耿青想,胡掌柜一定不会忘记把酒带来的。
胡掌柜的小酒店今日似乎歇业了。
酒店门是虚掩着的,耿青推门走了进来。
阿凤正在桌前专心的刺绣,抬头看见了耿青,欣喜的对里面喊:“朗当家的,耿公子来了。”
胡人杰面露喜色地从里间走了出来,大笑着道:“耿公子终于来了。”
耿青意味深长的道:“胡掌柜,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来喝酒啦。”
胡人杰大笑道:“你是来喝昔日金陵的那一坛酒吧?”
耿青点头道:“正是。”
胡人杰对阿凤道:“快去,把我床下那坛酒取来。”
耿青道:“多谢胡掌柜还能记得把酒从金陵老远带来。”
胡人杰道:“为了庆贺耿公子的胜利,区区一坛酒也就代表我的一片心意了。”
耿青含笑谢过。
胡掌柜从墙边取过一副棋道:“我想和耿公子奕上一棋,看看鹿死谁手?”
耿青道:“我正有此意。”
二人奔至一半,胡人杰道:“耿公子可知我为何要与你下棋?
耿青淡淡一笑道:“知道。”
胡人态有点惊讶道:“为什么?”
耿青道:“你想和我分出胜负。”
胡人杰听出他话中的双层含意,微笑道:“你说对了,不过
耿青道.:“不过什么?”
胡人杰向棋盘中下了一子道:“不过这盘棋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
胡人杰道:“难道你不信?”
耿青道:“刚才你下的那一子看上去是占优势,其实却输掉了手中全盘。”
胡人杰冷冷一笑道:“没有救了?”
耿青摇头道:“在下尚看不出。”
胡人态笑道:“以举人的脑袋不会想不出这一招吧?”说罢,一搅棋盘道:“你看,这盘棋已经没有结局了。”
耿青微笑道:“没有结局的棋也就没有胜利,是不是?”
胡人杰道:“你说得很对。”
耿青叹了一口气道:“我在来你店中之前,一直还把你当作我的朋友呢。”
胡人杰笑道:“现在不是了吗?”
耿青摇了摇头道:“不太可能了。”
胡人杰道:“为什么?”
耿青道:“你一直只是利用我而已,所以我不会和你做朋友。”
胡人杰道:“你既然知道我不是你的朋友,你还呆在这儿?”
耿青道:“我在等一个人。”
胡人杰笑道:“在我这里等人?”
耿青点头道:“是的。”
胡人杰道:“什么样的人?”
耿青笑道:“和你一样的人。”
胡人杰疑惑道:“和我一样的人?”
耿青道:“是的,不信等他来了你可以问。”
一个声音从店门日传了进来:“不用问了。”
随后走进一个人。
是星光谱。
他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目光中充满了欢快。
耿青笑道:“他来了。”
胡人杰站起身看着星光谱,笑道:“星兄,二十年来未见,也不显老呀。”
星光谱也笑道:“是啊,你我二人外表都不显老,可是心却老了。”
胡人杰似乎很感慨地道:“你我二人虽然二十年未见,却彼此挂念了二十年。”
星光谱苦涩一笑道:“我这‘预前知后’早该退在你‘先知’之后了,我也真是无用,这么多年来一直不知胡兄的真实身份。”
胡人杰笑道:“星兄此言差矣,我也在数日之前才知晓星兄真实身分的呀。”
耿育道:“二位请坐下慢慢叙谈吧。”
胡人杰道:“你们先谈,我去招呼贱内弄几个好菜招待二位。”
说罢转身进后屋去了。
星光谱看了一眼胡人杰的背影,对耿青道:“老朽已听说这几日江湖之上又发生了不少变故?”
耿青笑道:“星前辈说的不错,这几日江湖上乱得很。”
星光谱看着桌上被搅乱的棋盘道:“刚才耿公子和胡兄下了一盘棋?”
耿青点头道:“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星光谱眼中放出光彩道:“那么也就没有结局了?”
耿青道:“目前还没有。”
星光谱微笑道:“你能估计胜负吗?”
耿青叹了一口气道:“我赢胡前辈的赢面不大。”
垦光谱很感兴趣地道:“你能胜他?”
耿青道:“这也未必。”
星光谱摸了摸胡须笑道:“你认为我怎样?”
耿青微笑,却作不解状问道:“星前辈的意思是?”
星光谱的笑意好似挂在眼角和嘴角,接着又遍及面上各个部位,道:“我若也加人你们的棋局,结局会怎样?”
胡人杰从后堂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坛酒接口道:“星兄也有意和我们争夺这盘棋的胜负?”
星光谱面上微微一红,道:“难道胡兄不允许我也争一争?”
胡人杰笑道:“岂敢,我的意思是这盘棋的输赢只在我和耿公子之间而不在我们三人之间。”
星光谱道:“若我非要凑这个热闹又当怎样呢?”
胡人杰放下手中酒坛,笑道:“你非要加入我也不会反对,不过……”
星光谱的笑容一收,道:“不过什么?”
胡人杰把三个酒杯人在桌上,把小酒坛的酒分倒了三杯,意味深长地道:“不过我们之间只能共同争这盘棋的胜负啦。”
星光谱微笑道:“胡兄,我们之争已有二十余年,虽然这么多年来彼此并不相识。”
胡人杰道:“是啊,二十年了,这天字锁一出江湖我们就开始搜寻目标,今日又落在耿公子手中。”
耿青笑道:“胡掌柜对在下了解得一清二楚啊。”
胡人杰道:“耿公子对我何尝不是知之甚多呢?”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心中都明白。
星光谱道:“我有个提议。”
胡人杰道:“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预前知后’星光谱的提议一定很好。”
星光谱道:“既然我们三人共下这盘棋,共决胜负,三个人只能有一个人赢得这场胜利,我看并不需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耿青微笑道:“星前辈这意是?”
星光谱道:“我和胡兄都是江湖人不必比文才,若论文才我和胡兄加起来也抵不上耿公子的一半。”
耿青道:“你的意思是比武?”
星光谱摇头道:“比武大伤和气。”
胡人杰笑道:“不比文也不比武那比什么?”
星光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碗道:“比酒。”
胡人杰哈哈大笑道:“比酒?”
耿青笑道:“是个好主意。
星光谱道:“你们都赞同?”
胡人杰好像有点不愿,皱眉道:“若比酒,我的小店可要赔了血本啦。”
众人齐皆哈哈大笑。
飞龙帮总舵聚英堂的气氛已紧张到了极点。
四根巨大的蜡烛似乎也已燃尽,不再那么光彩照人,而是发出暗暗红色的光,无力的照射着堂内的一切。
九仙椅上的柳帮主的面色阴沉,他从未像今日这般的发怒过。
怒火使他的胸膛一起一伏着。
此刻他正怒目而视着堂下站着的几个长老和护法。
程天雕、齐天飞、钱刚和刑堂间护法垂首站立,头都不敢抬一下。
柳帮主着看原来的七个护法除了许国峰被少林寺囚禁之外,一日中已死了四个,心中不由一阵刺痛。
护法死了大半,飞龙帮的实力也就被消灭了一半。
想起来确实可怕,今日不但赔了四个护法的性命,还丢了**天字锁,简直就是祸不单行。
柳帮主一拍书案,大声道:“都哑啦?”
齐天飞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柳帮主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温和地对齐天飞道:“齐长老有何话说?”
齐天飞肃声道:“属下有言语不当之处,请帮主见谅。”
柳帮主道:“你但说不妨。”
齐天飞朗声道:“既然飞龙帮的实力已遭大损,列下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一是帮主亲自出马带领帮中弟兄和敌对势力对抗,但胜负却难预料。”
柳帮主黯然点头道:“第二条呢?”
齐天飞神情一紧,缓缓地道:“第二只有暂时惬旗息鼓,以待他日东山再起。”
柳帮主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难道我柳逸峰就这么不中用吗?辛苦了二十年积攒的势力,竟还不足以一流江湖?”
程天雕始起头道:“帮主,我有话说。”
柳帮主道:“你说吧。”
程天雕大声道:“以属下愚见,千万不能息声于江湖,应该奋力一拼,就目前而言,飞龙帮势力并非比任何一派差。”
齐天飞道:“现在星光谱杀了迟满,已经很明显不与我们合作了,而汤玉得知我们丢失天字锁也不再帮助我们,而且我们失信于他,他会找上我们报复的。”
程天雕急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退隐江湖?”
齐天飞道:“也只有做如此的长久打算了?”
齐、程二人对话,柳帮主都听在耳中,他不发表意见,是因为大脑正在激烈斗争。
他考虑的时间很长,大厅内也静了好长时间。
大厅内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只有蜡烛油滴落在地时才发出“嘶啦”的声响。
柳帮主忽然长长吐了一口气,巨烛被吹得东摇西晃,差点熄灭c
柳帮主的心又是一阵刺痛,难道飞龙帮的大势也就如这蜡烛一样,已进人风烛残年?
柳帮主一生从来不冒险,干任何事都脚踏实地去干,可是在这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却已不能不赌了。
这一赌会关系到他的命运,以及整个飞龙帮的命运。
赌赢了,他仍然可以高高地坐在九龙椅上,也可能坐在皇帝的宝座上。
若赌输了,他可能失去一切。也可能连生命都赔了进去。
但他不理会这些,他已别无选择!
柳帮主威严的声音传来:“钱护法听令。”
钱刚大声道:“钱刚在!”
柳帮主道:“你于今晚之前一定要把公主带回王府。”
钱刚施扎道:“属下遵命。”
柳帮主对程天雕、齐天飞道:“今后无论什么决战都要二位全力相助了。”
程天雕、齐天飞慌忙施礼道:“帮主有令,属下万死不辞。”
柳帮主点点头道:“我知道二位对我的忠心。”
齐天飞道:“属下还有一言回禀帮主。”
柳帮主自从陈一绝死后,只剩下一个心腹齐天飞,对他的话自然更加要听,于是道:“说吧。”
齐天飞道:“东洋墨剑已经不和我飞龙帮联合,因我帮未能付给他报酬,他近日不断派手下弟子袭击我帮不少分舵,看来此人留着也是祸患……”
柳帮主点点头道:“这也是我的失策,当初就不该让此人到这儿来的。”
齐天飞道:“请帮主速想办法消灭。”
柳帮主道:“我看不如这样,让一个对咱们不利的人除去他,如此一举两得便可除去两个心腹大患。”
齐天飞一拍大腿道:“帮主高见。”
程天雕道:“谁比较合适呢?”
柳帮主道:“放眼当今武林能与东洋墨剑抗衡的人少之又少,与我们不和的也不……”
齐天飞知道:“我想起一个人来了。”
齐天飞道:“谁?”
齐天飞道:“‘佛手’汤玉。”
柳帮主点头道:“不错,此人正是最佳人选。”
程天雕却道:“他们之间素无矛盾,要怎样才能让他们火拼呢?”
齐天飞皱了皱眉道:“是啊,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火拼呢?”
柳帮主道:“我们可以学学昔年晏婴的‘二桃杀三士’。”
齐天飞笑道:“帮主果然高明。”
柳帮主立时修下两封书信,让二名属下分别交于东洋墨剑。“佛手”汤玉。
半个时辰之后,两名手下已经回来。
柳帮主问道:“他们怎么说?”
去东洋墨剑的人道:“东洋墨剑半个时辰后在清茶社等候齐长老送那半部‘可兰经’。”
去汤玉的人道:“汤玉答应过会就去清茶社等齐长老。”
柳帮主道:“好,看来事情办得很不错。”
他对齐天飞道:“齐长老,此次就看你的了。”
齐天飞笑道:“帮主尽管放心,属下不会有辱使命的。”
柳帮主点点头道:“你去吧。”
齐天飞把“可兰经”放报告入怀中,大步走了出去。
钱刚带着两名王府侍卫走进了财富客栈。
他们很小心地走着,因为他们不知道吴仁行护法的手下都死了,就死在这个巨大的客栈中。
“甲”、“乙”、“丙”三人已回来了,此时正在房中朗读诗书呢。
这都是耿青布置的任务,每天要认识二十个字,背会一首古诗,若是做不到,罚一顿不许吃饭。
为了这该死的古诗,“乙”、“丙”二人不知已挨了多少次饿。
曾经有一天“乙”、“丙”二人三顿饭都是扒在桌边看着“甲”吃的,他二人日中流着口水,盯着吃得很香的“甲”嘴在不停地动。
后来两个人实在熬不住了,偷偷跑到厨房,弄了些剩的馒头和小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过了一会二人同时闹肚子,不停地向厕所飞奔。
打那次以后,二人再也不敢偷懒,一有空闲就和‘呷”朗读古诗,学习四书五经。
柳惠跑进房来,见三人都在认真读书,就偷偷跑到“丙”的身旁悄声道:“丙,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乙”的耳朵异常灵敏,听见是柳惠在和“丙”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心中便老大不快。
“丙”对柳惠道:“我在读书呢,过会儿再去。”
柳惠拉住“丙”的袖子道:“只玩一会儿,好不好嘛?”
“丙”还是不答应,柳惠立时气得撅起小嘴。
“乙”停下朗读,大声道:“他不和你玩,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玩?”
柳惠立刻笑道:“乙,你陪我出去玩?”
“乙”点头道:“好啊。”
二人便手接着手跑了出去。
“丙”看着二人的背影,吸了一口气道:“乙趁人之危,不是大丈夫所为。”
柳惠和“乙”走到院外,刚好碰上钱刚和两个手下走了过来,“乙”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钱刚道:“我们是王爷派来找公主的。”
柳惠道:“你们跟我来吧。”
柳惠和“乙”领着钱刚三人来到柳姘春的客厅中坐下,二人进去找柳姘春。
钱刚三人一见柳姘春走到客厅,连忙站起施礼道:“公主好,王府侍卫长钱刚奉王爷之命,请公主回王府去。”
柳姘春一愣道:“为什么?”
钱刚道:“这个属下不知,王爷只让我送公主回去。”
柳姘春道:“你回去告诉王爷,我这两日还不想回去。”
钱刚又施一礼道:“王爷吩咐了,无论如何公主一定要随臣回王府去。”
柳姘春杏眼圆睁道:“你想怎样?”
钱刚道:“王爷有令,属下只好遵从。”
“乙”在旁插言道:“钱刚,柳姐姐让你走你就走,哪来这么多废话。”
钱刚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插嘴?”
“乙”怒骂道:“我是你爹。”
钱刚冷笑,一拳直击“乙”的脸,“乙”侧身闪过,左足疾点钱刚后背。
钱刚反身侧掌击向“乙”的左踝,“乙”左拳虚晃,右腿赐出,飞击钱刚的左肋。
钱刚一见势头不妙,“乙”的武功在自己之上,斗下去没有好处,便向柳姘春又施一礼道:“公主既不肯走,属下告辞了。”
柳帮主听了钱刚的叙述后,心中骂道:“这丫头也真是倔强,好好王府不回,偏要呆在外面。”
钱刚又道:“那三个小家伙今日我只碰见一个,已被打得支持不住,若三人齐上恐怕更加凶猛。”
程天雕道:“这三个小家伙不但武功高,而且鬼精灵,吴仁行。章格尔布、吐尔雷都是死在这三人手上的。”
柳帮主“哦”了一声道:“这三个小孩子我早已想除去,看来今日必须要……”
他眼珠一转,脸上呈现出一丝残酷的笑意:“来人啦,把‘洗脑粉’给我取来。”
手下人取来了江湖上少见的,歹毒之极的迷魂药“洗脑粉”。
此药乃是极其毒辣的迷人心志的药物,服用之后人就会变成痴呆,大脑一片空白,是以叫“洗脑粉”。
柳帮主道:“钱护法你今晚辛苦一下,把‘洗脑粉’放人一些糖果之内,明日派人给姘儿送去。”
钱刚一惊道:“万一公主也吃了怎么办?”
柳帮主自信地笑道:“这一点我早已想到了,因为姘儿从来就不喜吃糖,所以让她分给几个小孩子吃是稳妥的方法。”
钱刚道:“给这几个小孩子吃过药之后,我们就请公主回府。”
柳帮主点头道:“好的。”
钱刚小心翼翼地捧着“洗脑粉”走下堂去。
齐天飞很悠闲的漫步逛到了清茶社门口。
现在是下午,日头已偏西,但大街上去应该是很热闹的,然而清茶社附近却很安静。
静,怕人的静。
齐天飞却暗自高兴,今日的大战自己定能饱个眼福了。
的确,能有幸看到两个当今武林拔尖人物惊心动魄的一战,是武林中人的一大快事。
能亲眼看上这一战,也是这人一生中难得的际遇。
而且,这两个人之战和飞龙帮的安危都大有关系,齐天飞怎能放弃呢?
汤玉出现在店门口,齐天飞抱拳笑道:“汤大侠来得早啊。”
汤玉也笑道:“齐长老亲自驾到,在下怎敢来迟?”
齐天飞心中暗道:“若非要我的‘可兰经’,你会早来?根本就不会来的。”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汤大侠过谦了。”
二人手挽着手走进店堂。
茶,早已沏好,放在了桌上,还有几样精致的点心。
可是二人既非来品茶也不是来吃点心的,更何况二人的亲密只是建立在事关宝藏的“可兰经”而已。
齐天飞干咳了一声道:“汤大侠对本帮丢失天字锁之事怎么看?”
汤玉道:“既已丢失,也就作罢,不要再提了。”
他想了想又道:“贵帮主曾经答应过在下,助他干了几件事情就把天字锁交给我的,现在却丢失了,你们有何表示呢?”
齐天飞笑道:“汤大侠也不必生气,我们把这部‘可兰经’送来,正是想向汤大侠赔礼的。”
汤玉点头道:“多谢贵帮的厚礼。”
齐天飞奸笑道:“敝帮主还有一事相求。”
沥玉道:“还有何事?”
齐天飞道:“敝帮主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共同联合。”
汤玉心道:我的手下为你飞龙帮也伤亡不少,和你联合只有我一方吃亏而已。
汤玉嘴上却道:“我们本来就是联盟嘛,当然要互相帮助啦。”
齐天飞又施一礼道:“汤大侠果然有大侠的风度。”
汤玉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就欲起身告辞,齐天飞却连忙拦住道:“汤大侠可知天字锁的下落?”
这问题当然是汤玉最关心的,他迫不及待的问道:“难道齐长老知道?”
齐天飞笑道:“据在下估计,可能已经落人耿青手中的。”
汤玉一惊,诧异道:“又落人耿青手中?”
齐天飞道:“极有可能。”
汤玉站起身来,拿起经书放入怀中大步走了出去。
齐天飞急急地道:“汤大侠去哪儿?”
汤玉头也不回地道:“去找耿青。”
齐天飞凝视着汤玉的背影嘿嘿冷笑。
东洋墨剑从来都是那么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
他的衣衫依然很华丽,只是脸上气色不太好。
当汤玉走出去的时候,东洋墨剑正好进来,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这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在对视中竟有一种仇恨的含意。
这是为什么?连东洋墨剑和杨玉自己都不明白。
东洋墨剑看着齐天飞。
齐天飞此时跌坐在桌边,衣襟被扯落了一声,正捂着胸口,面上一副痛苦的摸样,一阵猛咳,竟咳出了一口血来。
若在平时,齐天飞就是死了,死在东洋墨剑面前,东洋墨剑也不会多看齐天飞一眼的。
但今天东洋墨剑是特意来找齐天飞取藏宝的经书的,当然得问问他是怎么啦?
齐天飞似乎受的伤狠重,已经趴在桌上无力站起来了,但他还是勉强用微弱的声音道:“‘可兰经’……被……汤玉……汤玉夺……夺走了……”
东洋墨剑皱了皱眉头道:“‘佛手’汤玉?”
齐天飞极其困难的点了点头道:“就是他。”
东洋墨剑道:“他走了多长时间?”
齐天飞又是一阵猛咳,捂着胸口道:“刚走。”
东洋墨剑知道了,刚才遇见的年轻人就是汤玉。
汤玉急匆匆走出大门,东洋墨剑当然看出此人的武功修行极高,以此推断这年轻人就是汤玉。
东洋墨剑飞身出了大门,直奔而去。
汤玉还未走出巷口,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返身走回。
一道人影疾闪,已到汤玉面前。
汤玉微微一惊,此人的身手如此之高,不会在自己之下。
东洋墨剑停下脚步,盯住汤玉。
汤玉给东洋墨剑的印象是态度很斯文,长得也很秀气,身上穿着件雪白的长衫,目光、眉宇之间闪动着,带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高傲。
汤玉也在看着东洋墨剑。
东洋墨剑森然的看着汤玉:“你就是汤玉?”
汤玉点头。
东洋墨剑的眉心一扬,冷声道:“齐天飞是被你所伤?”
汤玉看着这华衫老者,心中有说不出的反感,又听他问这不知所以然的问题,心中更加不快,也不答话,只是看着东洋墨剑。
东洋墨剑出道江湖四十载,还未有人敢如此傲慢地对待他,心中不悦地沉声道:“你很傲气。”
汤玉目中露出轻蔑之色,反问:“那又怎样?”
东洋墨剑冷笑道:“傲气的人在我面前往往活不长。”
汤王笑了,用戏弄的口吻说了一个字:“哦?”
东洋墨剑道:“‘可兰经’在你身上?”
汤玉点头笑道:“你是为这个来找我?”
东洋墨剑道:“你还算聪明。”
汤玉笑道:“你要我交给你?”
东洋墨剑点头,他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东洋墨剑要的东西,不论是谁都应该双手奉上。
他根本不把世上任何人放在眼中。
汤玉却在看着他,脸上表情很奇特,就像一个猎人正在看着落人陷阱中的一条垂死的狼向他示威,咆哮。
他根本不把东洋墨剑放在眼中,俊秀的脸上带着种冷漠轻蔑之色,因为他知道,老狼以前再厉害,只是以前的事,现在他牙已经落了,爪已钝了,已经无法胜过自己。
东洋墨剑也看出了汤玉的神情,心中的怒火已给勾起,他仍克制住自己,淡淡地道:“你知道我是谁?”
汤玉漠然摇头,缓缓地道:“我当然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
东洋墨剑脸上露出杀机,冷笑道:“有什么话现在尽管说,过会儿你就设法说了。”
汤玉忽然笑道:“我若不愿给你‘可兰经’你会怎样?”
东洋墨剑冷笑道:“我是个喜欢杀人的人。”
汤王道:“我是个不怕别人报复的人,你有空尽可来找我了。”
东洋墨剑道:“不必了!”
汤王奇道:“不必?”
东洋墨剑道:“不必等。”
汤玉道:“现在就交手?”
东洋墨剑看了看天,道:“太阳还没有下山。”
汤王笑了:“能死在金色黄昏里的确很辉煌。”
东洋墨剑也笑了,“你认为今日有几成把握从我身边走过去?”
汤王笑道:“我不知道有几成把握,不过……”
东洋墨剑认真的在听。
汤玉顿了顿道:“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
东洋墨剑已不耐烦汤王把一句话分成三次说,冷冷地道:“说明什么?”
汤王笑道:“我可没有替别人收尸的习惯。”
东洋墨剑冷笑道:“这一点不劳你费心,我若死了,扔进垃圾堆就行了。”
汤玉大笑道:“多谢你让我省事了。”
东洋墨剑阴恻恻的道:“你若死了我要收尸吗?”
汤玉道:“也不用你费心了,我若死了,你尽管走,我的尸体无论被车压或被狗咬都不关你的事。”
二人相视大笑。
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岗,最后几线余辉撒在长街之上。
没有风,天气却很干燥,这种时候杀人,血很容易于的。
长街被一阵莫名的肃杀之气包围着。
汤玉站在几丝余晕下,背负着双手,俊秀的脸庞绷得很紧,让人看不出他是悠闲还是紧张。
东洋墨剑也挺拔地立在他面前,年纪虽老,却丝毫不显龙钟老态,反而更加有精神。
汤玉道:“其实我早已知道你是谁。”
东洋墨剑并不奇怪,自己的名头的确很响,别人知道那是理所应当的。
汤王道:“我在好几年前就想找你一比高低了。”
东洋墨剑道:“那时我不会和你动手的。”
汤王道:“为什么?”
东洋墨剑眼神轻蔑地道:“那时你根本不配。”
汤玉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怒气道:“现在呢?”
东洋墨剑哈哈大笑道:“现在也不配。”
他用眼角瞟了一眼汤玉:“可惜现在我身边没有徒弟在,只好我自己动手了。”
汤玉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但他用牙齿咬住嘴唇忍住了。
愤怒虽也是一种动力,但在高手相峙时,要会成为失误的根源。
汤王起伏的胸膛终于平息下来,他笑了:“我几年前想找你是因为你还年轻。”
东洋墨剑很不悦,年纪大的人没有肯承认自己老的。
汤玉继续笑道:“现在你也老了,不中用了,就如一只无用的老狗,牙也掉了,爪也钝了,还能干什么呢?”
他悠然自得地补充道:“只能多叫几声向路人示威罢了。”
东洋墨剑的涵养当然要深一些,静静地听着对手的嘲笑,似乎并不关自己的事。
汤王道:“你可以拔剑了。”
东洋墨剑冷笑道:“你呢?”
汤玉背负着双手,傲然道:“我不用剑。”
东洋墨剑道:“什么武器都不用?”
汤玉道:“我的手就是武器。”
东洋墨剑瞳孔收缩,冷笑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
汤玉不答话,却傲然点头,很赞同这句话。
东洋墨剑道:“可惜呀。”
汤玉道:“有什么可惜的?”
东洋墨剑笑道:“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一位少年英雄死在剑下。”
汤玉也笑道:“你看看我的手就不会觉得可惜了。”
东洋墨剑凝视着汤玉的脸,眼睛露出很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才把目光移在汤玉的手上。
在常人看来,这是一双极普通的手。
手指很长,指甲留得很短,手掌很洁净,从手上可看出他是个有修养的人。
东洋墨剑却发现了这双手的奇特。
在光滑细腻的皮肤之中,隐隐透出金属般的光泽。
这双手不似血肉组成的,而像一种密度极大的铁,甚至是金刚石做成的一般。
“佛手”汤玉也凝视着自己的手,慢慢地道:“你应该看得出,我的手是杀人的武器。”
东洋墨剑也不禁叹为观止。
“佛手”汤玉道:“你现在可以出剑了,因为你若凭一双空手是不可能与我的这双杀人武器对抗的。”
东洋墨剑只有承认他的话很对。
谁都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赌一下是否能逃得过死亡之手,东洋墨剑也不例外。
东洋墨剑也不愿冒险,他还想快乐的活下去,年纪越大的人往往越怕死亡。
东洋墨剑手扶在剑柄上。
太阳已经完全落人地平线下,天色昏暗下来。
还有几缕霞光勉强地发出暗淡的光芒。
风,吹起来了。
齐天飞躲在清茶社的楼上,隔窗望着楼下二人。
他忽然觉得有点冷。
其实今天的温度是很高的,即使是黄昏也有点闷热,但齐天飞却感到一丝寒意钻人他的衣中。
那就是楼下对峙二人所发出的杀气,杀气已经传到了楼上。
楼上之人都被这杀气所慑,楼下的气氛更可想而知。
齐天飞冷得有点不想再呆在窗前看,想找个炉子烤烤火,可是他没有走,他实在舍不得走。
他不愿错过这太好机会。
东洋墨剑的神情极专注,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知道此时此地,不能有半分疏忽和愤怒与激动,这些都是影响功力发挥的缺点。
汤王也不再那么悠然自得,不再那样傲气,他也知道傲气可能导致失败。
二人之间无论谁失败,都意味着死亡。
这一仗输赢如何呢?
齐天飞也看不出,他只知道当今武林英豪榜上东洋墨剑排名第二,是一个功力很高的人。
但东洋墨剑就一定能胜吗?齐天飞不敢肯定,他只是认为东洋墨剑的经验较占上风。
他也知道汤玉,凭一双打遍天下尚未遇敌手的“佛手”汤玉,有一双可怕的手。
这双几乎金刚不坏的手,在当今武林恐无人能破。
汤玉能胜?齐天飞也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