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她哭泣,哭得激动而伤心。
“因为你去了,失败的机会一定会多一倍,甚至三倍,那妖妇一而再失败得很惨,她不会甘心,很可能会有宁为玉碎的打算。假使她耍碎了玉屏,最后失败的就是我了。”
“可是天威……”
“我并不把玉屏看得比我的生命重要。”天威轻抚着泪水不绝的粉颊,温情地在双颊亲了亲:“玉屏代表了一个男子汉的决心与勇气和人生的一个目标。假使我不用全心力去争取它、获得它、拥有它,那么,世间的一切就没有什么意义了。生命是可贵的,但支持生命的精神力量更为重要,但没有精神和意志,猪也是有生命的。”
“凤鸣,你希望和一具行尸走肉在一起过一生吗?行尸走肉是有生命的。”
“哦!天威……”姑娘酸楚地哭倒在他怀中。
“傻丫头,你不能笨头笨脑地死板板去爱一个人。”天威的腔调变了,变得风趣轻松,这才是他本来面目:一个在生死关头仍能把握冷静情绪的勇者。
“你……你说……”姑娘被激怒了。
“你听我说,你为何要紧跟着我,默默地一起去共患难跳火坑,而不设法离开我去帮助我获取胜利的机契,你说你笨不笨?”
“你……你是说……”
“你的轻功身法是一流的。”
“比起你来当然是差得远。”
“你会龟息术,能吃苦耐劳。”
“你比我还要清楚我有那哪能耐。”
“妖妇的金锁阵,绝不会聪明得真的撤除掉。这些日子斗智斗力,我多少摸清她一些性格,她将会慢慢拖延,拖得越久对她越有利,她要拖得我心浮气躁以暴露弱点,而我,需要的是速战速决,越快解决越妙。所以,她认为我的外援进不来,她该已查出我已辞谢了杭霸主与三星盟的协助,我不能仗两大群黑道群豪来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那旭光楼是十分坚牢的,小偷可以挖通一扇墙,但绝难挖通那种合抱粗的垒木,因此妖妇认为外援绝不可能撼动她的金城汤池。如果你能每隔片刻,炸毁她一处墙角,墙角是垒木墙的弱点。”
“对!对啊!”
“那当然对,只要炸三两次,妖妇就会像热锅上的蚂蚁,而我却要她拖下去,拖延反而对我有利啦!”
“可是,我怎能进去?”
“所以就要借重你的吃苦耐劳好德性哩!四更天,我带你过去。”
“那八门金锁阵……”
“那是小孩玩意,如果要破阵,片刻间,我就可以走遍休伤生杜景死惊开,如入无人之境。你带了干粮和水,潜伏在旭光楼的死角所在,等我进去了之后,约一刻时辰,你就可以爆炸第一声了,药包我替你先埋好,带火折子和一根大香,近的用火折子点火绳,远的用大香点药引,每隔两百数,来一次轰隆,你说妙不妙?”
“天威,你是天才!”姑娘狂喜的、主动地亲他。
“夸奖!夸奖!你要潜伏七至八个时辰,吃得消吗?”天威说:“里面有百十个人,幸而大部分皆躲在八门中枢像呆瓜般,等候外面的人闯阵,但仍有一些人巡视,所以必须躲得稳稳的,很苦的。”
“更苦的时光我都经历过了,天威。”
“可是,我心疼啊!”天威的腔调怪怪的,突然在她迷人的小樱唇上亲了一吻。
“坏人……坏……”她**地、娇羞地叫。可是,却突然抱紧了卓天威,娇喘吁吁的回亲,比卓天威更坏。
同一期间,南面的雷平山小径。
小径南抵二茅峰的二茅宫。峰侧另有一座积金峰,峰下的元符宫名气并不比茅山三宫为低。
后来的满清康熙大帝,所赐的御书“第八洞天”匾额,就挂在元符宫上,宫东面有茅山五洞的南洞,当然,名气最大的,该数大茅峰的华阳宫。
一群老道走近了雷平山,浩浩荡荡一大群,走在前面的八位皆穿了大红道施,有两位是正一道官服。
足有四五十名之多,佩的剑大小不一,轻重不同,型式各异,有几位居然是桃木剑。
老道,是普遍性的总称。茅山的老道,外界对他们的称呼各有不同,法师、巫师、羽士、黄冠、端公……反正想怎么叫悉从尊便。
放尊敬些,称他们一声仙师,会把他们乐得十万八千毛孔一孔一舒畅;骂他们一声妖道会把他们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事实上,茅山的确出了不少妖道,替灵狐卖命的茅山七子,**和堕胎药都是第一流的。
茅山七子并不是三茅峰各宫观的老道,而是小茅峰北面的良常山青灵观的法师。
正一道官带了大群道侣出动,其严重性是可想而知的。
小径折问处,路旁的小坡上,突然出现了三个彪形大汉,所佩的刀相当唬人,又宽又沉重,刀鞘金芒耀目。
老道们看到了陌生人,脚下一慢,接近至十步外,八名首要老道继续往前接近,其他老道止步,后面的老道侧向前靠拢。
“施主们,哪一位是霸王卓?”为首穿正一道官袍的花甲年纪老道止步问,眼中有警戒愤怒之色。
“这里没有霸王卓。”佩金背刀的人嗓门大得很:“我,断魂狂刀杭天豪,霸王卓名叫天威,天豪与天威不是兄弟,而是互相敬重的仇敌。”
“贫道……”
“我听说过你们,华阳三真人、元符官五使君。”杭霸主的气魄比卓天威强多了:“我是大江下游的黑道霸主,南京是我的肉食地盘。你这里,也算是我活动的后院。”
“狂徒大胆!”道官冒火了:“贫道华阳宫太一,你们来做什么?”
“来阻止你们前往柳谷园替灵狐送死。”
“什么?”太一真人大怒,手扶上了剑柄。
“你不必暴躁,听我说。灵狐是贼,她盗了霸王卓六十七件奇珍,价值连城,纠合无数高手名宿明枪暗箭齐施,被霸王卓杀得落花流水逃回来了,你们如果偏袒灵狐,霸王卓会毫不迟疑的屠光你们……”
“贫道先擒下你……”太一真人拔剑。
“且慢,你,道术玄功或许比在下高明,你们足以把咱们三个人化骨扬灰,但你们必须考虑后果,三天之内,这里将有上千江湖各式各样人物活动,我那些人全是天下一等的坏蛋,什么坏事都可以做出来,杀人放火焚城屠村,乃是家常便饭,你最好是相信。”杭霸主向北面半里外的小山顶一指,那儿站着长春谷主一家人:“还有,那位是白道名宿长春谷主傅华,他是来主持公道的,只要他登高一呼,有多少白道英雄来找你们,恐怕就无法计算了。你们看着办吧!”
“你们是来为霸王卓助拳的?”太一真人色厉内茬,显然有点下不了台。
“正相反,他赶咱们走。”杭霸主感到好没面子:“不过,咱们敬佩他是条够朋友、讲义气的汉子,他不愿意把咱们拖下水,不希望咱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做出不可收拾的严重惨案。霸王卓是无敌的金刚,盖世的霸王,你们百十人前往找他,老天爷,我几乎已经看到尸横满地的惨象了,到现在似乎还嗅到苏州大屠杀的血腥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在数难逃,在下已尽了救你们的心力;你们要去送死,谁也挽救不了你们,要去你们就去吧!在下祝你们幸运,你们真需要加倍的幸运,走!”
三人说走便走,昂然向北越野而去。
老道们聚集首脑商议片刻,最后打道回山,没有人愿意舍命去救一个盗宝者,想去也不敢去。
柳谷园断了外援。
柳谷园静悄悄,没有任何人畜活动的形影,用静如死水四字来形容,绝不为过。
午正的钟声,突然从旭光楼的顶楼传出,六记钟声未落,卓天威的劲装挎刀身影,已跨入敞开的正厅门。
“砰!”巨大的千金闸式的铁叶门从上面沉落,厅门闭死了,似乎大地摇摇。
梯上的门楼前,千娇百媚的灵狐,穿一袭月白色宽道袍,倚在雕栏上仪态万千,风情万种地向下面微笑,笑容动人极了。
她这种装扮,曾经毁灭了石鼓村宋家,现在,她要毁灭霸王卓,霸王与灵狐,算是第一次碰头。
“上来呀!卓公子,楼下没有埋伏,楼上有。”她甜甜的悦耳嗓音像在唱歌,妩媚地伸玉手轻掠披肩的如云秀发,那神情极为动人。
“美人相召,勾魄摄魂,霸王卓如奉圣旨,色授魂予迈步上妆楼……”他也在唱,流里流气一派流氓相,举步登梯:“哦!不对不对,一不是妆楼,该称藏珍楼。”
灵狐轻轻摇头,眼神极为复杂。
“狐仙请了!”他狂傲不改,怪腔怪调抱拳施礼:“久闻仙号,如雷贯耳,今日幸睹芳颜,足慰平生。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芳驾果然风华绝代,艳绝尘寰,不愧称武林四大美人之首,在下幸甚!幸甚!”
“哦!我的天!”灵狐荡笑,高耸的双峰颤动,魅力无穷,俏巧地挽住了他的手膀,胴体几乎全倚在他身上了,阵阵醉人的幽香猛往他鼻子钻。
“天?这里也许什么都可以看到,就是看不见天!”卓天威一语双关,这里没窗户,当然看不见天。
“不要装疯扮傻,假作不解风情。”灵狐香喷喷温润的丰满胴体往他怀里挤,纤纤玉指点在他鼻尖上:“我的意思是,你的嘴好甜,好会灌迷汤,要是我早知道你这么洒脱风趣可爱,哪会发生如许风波?”
她挽了天威的手膀,倚偎着踏入楼门。转了几处弯,眼前一亮,不但有天光,而且宝光耀目生花,珠光宝气令人目眩。
这里不是会客室,也不是闺房,而是珍宝陈列室兼寝宫。楼板遍铺粉红色毡毯,一切矮型而图案美丽精巧的案、几、柜座……皆镶珠嵌玉,巧夺天工,铺设的褥、垫、枕、龛、套等等,非绮即罗有绸有缎。
室是多角型的,所开设的铁格窗采光的角度很巧妙,需要耀目光芒的珍宝则光线充足,需要朦胧之美的珍宝则光线柔和朦胧。
上上下下作为陈列珍宝的厨、柜、架、框、案、桌……形状不一,高低不同,有挂有悬,有倚有镶……从任何角度,皆可看到各种形态的精妙陈设用具,而这些用具虽精美与色泽五花八门,但绝不掩去珍宝的颜色,反而将珍宝衬托得更瑰丽,更为夺目。
“我以为不是妆楼,结果仍然是妆楼。”他的腔调依然未变,可是神色变了。
他的确被这金碧辉煌、瑰丽夺目、珠光宝气的情景所震撼,被这些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珍饰、珠玉、古玩……所惊慑。
妆楼,是女性香闺的代名词,香闺是不能接待男宾的,他发现,没列出他的玉屏。
异香扑鼻,五彩缤纷。
灵狐击掌三下。
一屏绣帷款款而动,鱼贯出来了四位年轻貌美的绝色侍女,身上仅穿了胸围子,外技拖地蝉纱的半裸健美女郎,那情景真可以令男人百脉贲张,神魂飘荡。
金盏、玉盘、宜兴了、蜀二山细窑所产的紫砂茶具,色泽居然配合得华而不俗。
“请坐。”灵狐叫客就茶案的织锦蒲团落坐,她自己以俏巧的。妙曼的、诱人的姿势,在一侧坐下。
“佳宾请用茶。”四待女笑盈盈地奉茶,姿态动人,举动轻盈如舞,一举手一投足,皆具有无穷**力。
“谢谢。”他泰然就侍女方如跪奉至嘴的手中喝了一杯清香扑鼻的茶。
“我这里怎样?”灵狐偎近他问。
“叹为观止矣!”他说。
“是不是俗不可耐?”
“不!你是天下第一的鉴赏家。”
“不骗人?”
“由衷之赞。”
“我好高兴,你不再油嘴滑舌了。”灵抓笑得好开心。
“用不着了,因为我即将谈上正题。”
“卓公子,我们不能先做朋友……”
“不可能的,富姑娘,哦!我没看见到我的玉屏?”
“你不觉得,陈列在我这儿玉屏更为生色吗?”
“我的想法不一样。”
“你一定要那座玉屏。”灵狐举手绕室环指:“你可以任选六十七件珍宝,甚至一百件都行。”
“非常抱歉,我一件也不能取。你这里每一件珍宝,都有一定的盛具和陈列的方位光度,少一件便是一个缺陷,我可不做破坏此地气氛的罪人。姑娘,我只要我的玉屏,不取非份之宝。”他坚决地说。
“你留在这里,不但玉屏是你的,我也是你的。”灵狐开始使用媚功,迷人的语调在他的肩上传入他耳中,火热的胴体整个倚在他身上,美丽的面庞呈现在他面前,蛇一样的玉臂缠住他的肩头:“天威,人生几何?你不觉得这样的神仙生活,值得你享受、爱惜吗?”
“富姑娘,这话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
“你言不由衷,天威,这里是一个无瑕的、无匹的,天下第一美人……”
玉袍半褪,完美的酥胸首先半现。
“富姑娘,能听得进老实话吗?”他淡淡一笑,目光正视看展露眼前的完美胴体:“你很美很美,是天下第一的、无匹的,但不是无瑕的。”
“你……”
“你替我想想看,富姑娘,你这些奇珍异宝的来路都有问题,绝不是从天上白白掉下来的,我敢说,将有一半是用你这勾魂摄魄的美丽胴体换来的,你这可爱的胴体……”他干脆剥除灵狐的玉袍,玉体横陈:“当我想到这具美丽的胴体,曾经被无数人快活过,曾经在无数的人面前展露过……富姑娘,你能想像得出我心里的感受吗?
你能想像……”
“不要说了!”灵狐突然站起,**裸地站得笔直:“你这种自大自私的凡夫俗子的观念……”
“不要和我谈观念!”他也跳了起来,虎目炯炯逼视着对方:“不错,我是个凡夫俗子,难免自太自私,也知耻知辱。我有母亲姐妹,日后也将有妻有女,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不但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而且感到恶心。姑娘,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但存应该有分寸,至少,我的俗望不大,我只要我的玉屏,还给飞,我走。你的欲望,最好不要与我的欲望冲突,我不会管你的闲事,你无权以你的观念和看法来伤害我,你说,你还不还?”
“我喜爱的东西,绝不会再放弃,我发现我在苏州,犯了一次严重的错误。”
“你……”
“我应该先看看你,再派人对付你,可是,我却先派人对付你……”
“胡说,最先对付我的人是三星盟……”
“我不是指这件事,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先看看你,就一定会喜欢你,你……”
“胡说八道!”
“我们不要再作无谓的争吵,亡羊补牢,尚未为晚。”灵狐拾起玉袍披上,这比**裸暴露更具挑逗性,神色又变,变得更诱人更神秘:“我承认你很了不起,是一个真正的风尘铁汉,在女人眼中,铁汉并不可爱,只会令女人害怕,但只要稍加诱导,那就是十全十美了,现在,我要将全部心力,全部的爱用在你身上,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首先,对我该温柔时你就要温柔,要温柔地,情意绵绵地抱住……”
“可是,首先我想到的是,曾经有许多男人这样抱过你,呵呵……”他大笑。
“咦!你……”灵狐脸色骤变。
“不要奇怪,你的役神大法道行很深,但在我面前,却又太浅了,不要再给我来这套,我已经领教过好几次了,认输吧!姑娘。”
“你……”
“把玉屏还给我。”
“我……”
“我不要你,我不喜欢你这种女人。改天你再看上另一个,我犯不着去打破他的头,还我玉屏来……”
“不还不还不还……”灵狐技穷尖叫,蓦地玉拳粉腿齐飞,一阵怪响,卓天威从头到脚最少也挨了三二十记致命重击。
他左手搭住插在腰间的刀,右手护住双目,屹立如山,双脚丝纹不动,任由对方拳打掌劈,指点脚踢,即不闪躲也不反击。
“你像在打情骂俏。”他等灵狐住手,这才放下右手用嘲弄的口吻说:“可惜,你说的我是个铁汉,一个不解风情的铁汉,一个把花当菜,把一轮皓月当大饼的蠢汉,把一个**当大白羊的呆瓜。”
“你……你是个白痴!”灵狐发狂般尖叫。
“白痴不会向你讨回玉屏,快把玉屏还来!”
“不还不还,一千个不还,除非连我一起要……”
“我不要你,要玉屏,你还不还?”他向前迈进。
灵狐大叫一声,四个半**突然飞扑而上,各从胸围子下方,各抽出一把尖细锋利,晶芒四射的尺二匕首,以四象阵式发起猛烈攻击。
胸围子上端仅掩住下半**,下面像肚兜般掩住下体,暗藏一柄尺二匕首绰有余裕,在男人昏淘淘色迷迷的时候,突然拔出猛然来一记,男人不死才怪。
卓天威灵活地闪动,仅用右手应敌,刁、拨、挽、带、送挥运如电,四个半**阵势大乱,左颠右扑跌跌撞撞乱成一团,好几次几乎误伤了同伴,身躯被卓天威的手触及,就会身不由己被拨得晕头转向。
“快把玉屏还给找。”卓天威一面闪动一面叫。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灵狐厉叫,从褥里拔出一把剑加入:“你非留下不可,你这白痴!”
“哎……”一名侍女尖叫,被拔得直挺地向灵狐冲去。
“砰!”另一名侍女摔出两丈外,撞破了一只陈列汉玉的独脚圆几。
“啪!”灵狐避过侍女,却挨了卓天威一耳光。
“玉屏在何处?”他又将一名侍女拖倒问。
“旭光楼已经闭死,你永远出不去了!”灵狐连攻五剑、一面快攻一面说。
“真的?”
“你必须相信!”
“你的时辰已经不多了!”他开始游走。
“你说什么?”灵狐停住无望的攻击,大声问。
“我说你的时辰不多了!”卓天威拍昏了最后一名侍女,逼近灵狐沉静地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宁可玉碎吗?”
“不错,除非你肯留下。”
“不可能。”
“我答应你,我不再找其他男人!”
“你找一万个也与我无关。”
“你这……”
“白痴!对不对?哦!你这些藏珍,一定价值连城,天下无双。”
“当然。
“就以陈设的器具来说,也是无价之宝。”
“你是个识货的行家。”
“夸奖夸奖!这些都是你花了无穷的心血,和无法数计的代价所换来的,每一件都是你心爱的。”
“不错,如果你要,也是你的。”
“我没兴趣。富姑娘,把这些珍宝毁掉,未免太可惜了,真是罪过。”
“你毁我的,我就砸碎你的玉屏,我是当真的。”灵狐绷着脸说。
“我无意毁掉这些珍宝,可惜难免会被毁掉,你碎不碎我的玉屏我不在乎,因为我要杀掉你,这座旭光楼也会化为灰烬。”
“你少作白日梦,旭光楼坚牢如铜墙铁壁,你杀不了我,也无法放火,火只能毁了一些家具,除了我这间藏珍室,出门一步便是死所,机关遍布,处处陷姘,楼下,就是一座九宫大阵。”
“哟!你说得好像吃定我了?”
“那是当然。”
“我是死定了?”
“不,我不要你死,我要你留下,我要你喜欢我!”
“皮厚,说来说去还是这几句。好吧!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打算有效呢?抑或是我的办法管用?呵呵!咱们坐下来等结果揭晓。”
他果然坐下了,坐在织锦蒲团上,笑容满面。
灵狐一怔,剑向他一指。
“你在弄什么玄虚?”灵狐满腹狐疑,不安地问。
“没有玄虚,在等呀!”
“等什么?”
“我进来已经有一刻时辰了吧?”
“差不多。”
“快了。
“快什么?”灵狐更惊疑了,对一个突然举动反常的强敌,她惊疑该是正常的反应。
“等大楼倒塌。”卓天威一面说,一面取茶壶倒茶。
“什么?等大楼倒塌?嘻嘻……”灵狐笑得花枝乱抖,笑得玉袍滑开,妙态毕陈:“你没睡着吧?”
“哪能睡?我在喝茶呢!”
“要不,你就是妙想天开……不,妙想楼塌,我这座旭光……”
“旭光楼很坚牢,固苦金汤,但会倒的,天下没有永远不倒的楼。晤!快了……
快要倒了……”
“啐!你……哎……”
“轰隆……”
蓦地天动地摇,室中家俱跳荡,砰砰嘭嘭一阵暴响,几、柜、橱……东倒西歪,挂着的美丽宫灯猛烈地摇晃。
灵狐猝不及防,被震倒跌出丈外,剑也丢了,惊得魂飞魄散。
“一、二、三……”卓天威安坐不动,大声叫数。
灵狐狼狈地爬起,两名清醒的侍女也爬起来了,惊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你……你……”灵狐尖叫,抬起剑要冲上拼命。
“我在玩炸咏春楼的老把戏,二十五、二十六……”
“你在数什么?”
“叫数,数到二百,第二次,轰隆!然后,两百后,又轰隆……呵呵!轰隆几次,大概就差不多了。哈!应该是三十七,三十八
楼下各处花橱房中,人群惊煌地奔窜,怪叫声此起彼落,狂乱地向旭光楼奔来,但谁也不敢接近,烟尘滚滚,硝石硫火味令人欲呕。
“仙姑,快出来……”有人狂叫。
“我给你拼了!”灵狐狂叫,挺剑疯狂冲刺。
卓天威飞跃而起,远出两丈外,急袭无功。
铮一声金鸣,钢刀出鞘。
“你已经不可理喻。”天威的眼中杀机怒涌:“就让你与我的玉屏一起碎吧!”
“轰隆……”
第二次巨震更猛烈,更惊心动魄。大乱中,灵狐一声尖号,发疯似的冲入一幅彩帷,蓦尔失踪。
幕帷后是一座隐秘的小门,卓天威不假思索地冲入,原来是一条窄窄的滑梯,直达楼底,下面幽暗,已失去灵狐的踪迹。
他急滑而下,将近地面,猛地伸刀飞跃而起,味喳一声,刀扎入墙壁半尺左右,劲道惊人。
他先贴上墙消去冲势,悬挂在刀下,距地约有八尺左右,等到冲势一顿,即拔刀飘然而下,脚飘落墙根,落势轻如飘絮。
用刀一探,果然发现滑梯下方是极为灵敏的翻板,下面深不可测。
灵狐告诉他,楼下是九宫大阵,他哪有工夫在阵中摸索?先出去再说,不能让灵狐就这样逃掉。
他事先已仔细留意入楼后,所估计的方向和位置,这时正用得着冷静的头脑,和精确的判断力,摸索片刻,当第三声爆炸响起时,他恰好到达第一次炸毁的墙脚,墙脚果如所料,炸开了近丈的缺口,巨木凌乱,缝隙足以供一个人钻出。
旭光楼的格局不是矩方形的,而是多矩形变化多端的建筑,而且占地极广,炸毁三五处墙角,所造成的损害不算严重。
况且严格说,他从苏州武备库弄来的火药,是抛射药而不是炸药,爆炸的威力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数量有限,还不足以摧毁如此坚固的大楼。但所收到的震慑效果,却大得难以估计。
百余名守阵的大汉,逃掉了三分之二。这些聪明的人固然是被连续爆炸的恐怖威力所惊吓,也因知道大势已去,不愿在此等死,所以乘机逃命去了,剩下的人,都是灵狐忠心耿耿的死党。
凤鸣姑娘的心,已经随心爱的人飞入旭光楼去了,她已潜伏了将近八个时辰,狼狈的情景不可言喻,焦躁的情绪,也可想而知。
卓天感于预定期限不见现身,她心急如焚,一连引爆了三处墙角,仍不见无威现身,她真急了,恰好有三名大汉,正从她潜伏的假山石旁冲过,看到了地面火药洒成的药粉。
“不要跑!”发现的大汉向同伴惊叫:“看,这是什么?”
姑娘丢掉大香,拔剑飞跃而去。
“有好细!”一名大汉狂叫,发现了她。
刷的一剑,她砍倒第一名大汉,反手又是一剑,划开了另一名大汉的左肋。
发现她的大汉到了,刀劈华山兜头就是一刀。
“铮!”她推剑急架,立还颜色,灵蛇吐信乘势递剑,点向大汉的胸口。
大汉的刀法相当扎实,而且颇为机警灵活,知道厉害,不接招急退闪避,一面狂叫呼救。
姑娘的剑术出类拔草,身法更是神奥迅速,可是,碰上不接把八方游斗的高手,真是英雌无用武之地的感觉,再神奥的剑术,也奈何不了不接斗的人,因此追逐了片刻。她便大感焦躁,沉不住气了,忘了再管制引爆的正事,最后一包火药失去效用。
她正打算全力扑杀那位大汉,右方地面突然出现一个洞孔。玉施仅用一根丝带系住,酥胸半露**映掩的灵狐,从洞中飞跃而上,剑芒映目。
“是你这小泼贱!”灵狐厉叫,挥剑狂攻,拼命了;“铮铮铮……”两人各不相让,硬碰硬剑剑接实,火星飞溅,棋逢敌手,缠上了。
“不要脸!该死的,你……”姑娘不认识灵狐,一面抢攻一面咒骂。灵狐真该骂的,激斗中袍袂飞扬,那情景妙不可言,而一旁却有一个呆鸟似的大汉张口结舌发呆,难怪姑娘羞怒交加。
“我要连你也毁了。”灵狐怨毒地叫:“我绝不让你死得痛快,是你误了我的大事。”
叫声中,剑上突发异芒,剑气进发,挥出的剑突然幻化无数虚影,排山倒海似的疾射而出。
姑娘大吃一惊,怎么会突然出现无数的剑同时攻来?正要全力封架,耳听熟悉的焦灼叫声入耳。
“丢剑反跃滚转……”是卓天威的叫声。
叫声传到,银虹也破空而至,可能银虹与声音,两者的速度是相等的。
她的直觉反应是听从天威的指示,也是出于对无威的信赖,剑向涌来的剑山掷出,借掷力倒射丈外,几乎像是贴地反飞,背面一触地面,右滚翻三匝,远出丈外。
她的剑,在剑山前崩散,化为百十段碎屑,火星像一丛流星雨,回头暴散,呼啸有声像鱼网般罩下。
“铮!铮铮……”银虹接二连三飞到,一触剑山便-一震飞。
是柳叶飞刀,剑山能将剑震碎,却无法震毁飞刀,仅能将飞刀震飞而已。
姑娘挺身跃起,惊出一身冷汗,那百十段碎剑,像是百十把刀片,均匀地贯入她反飞落点的地面上,地面像是成了蜂巢,只可看到贯入的洞孔,散布面足有五尺方圆。
她发觉背部凉凉的,肌肤有点发麻,伸手一模,摸到三条横切的斜裂缝。好险,是滚转的刹那间,被碎剑片划破的,幸而衣破而未伤肌肤。
她感到心惧之余,全身无力,身子一软,恰好被抢到的天威及时扶住了。
“你……你怎么了?”天威惶急地叫。
“妖……妖妇她……”她发现自己喉间发紧,嗓音全变了。
“妖妇用元神御剑向你行致命一击?”
“她……她……”
“她逃掉了,哼!她走不了的。你不要紧吧?晤!好危险,背衣裂了,侥天之幸。”
“哦!她是……”
“灵狐富真真。”
“老天!她……”
“她的玄功火候不够,也幸而我的飞刀阻了她一阻,你也用了全力脱身,好险,你退在一旁歇息,我来对付这几个家伙。”
涌来二十余个人,到得最快的是昨天拦路的三男女,和另两名老道,四个青抱中年人。
九个人速度相差不远,来势如星跳丸掷,声势汹汹,一个个愤怒如狂,九支剑电芒耀目,后面,十余名大汉身手都够高明,有刀有剑,蜂涌而至。
看来势,对方已怒极拼命,倚众群殴,要以泰山压卵之势将两人压碎。
“铮!”卓天威拔刀,刀发龙吟,反映着日光,光华四射耀目生花。
刀向前一指,他的脸色变了,杀气腾腾,虎目中冷电如利刃般可透入肺腑,凛凛刀气阵阵外迸,似乎炎阳已失去热力,盛暑期间突然冷流四涌,寒气森森。
“冲上来……”他沉声怒叫。
第一个骇然在三丈外止步的人是浦建,第二个人是丘大娘。
九个人-一停步,成半弧形列阵,九支剑遥伸指向卓天威,先前愤怒的神色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惊骇、气沮、恐惧、不安。
随后奔到的十余名大汉,也-一悚然止步,向两翼徐徐移动,形成三面布围。
没有人敢领先冲上来,气氛渐紧,紧得几乎令人端不过气来,无形的杀气和压力,把每个人的心都震慑得跳得比平时快一倍。
肌肉的收缩,令血脉并不因心跳加速而流动加快,反而减慢减弱,因而感到寒气袭人,汗水都成了冷汗。
绝大多数的人,对可怕的凶险,都会有这种现象发生,严重时心中会发虚,毛发耸立,皮肤收缩,掌心冒冷汗,战傈发寒颤。
这时,也就是决定英雄和懦夫的重要时刻。
英雄,会鼓起勇气前进;懦夫,就会逃跑,或者瘫软下来,精神崩溃。
总算不错,没人逃跑。
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终于,有人移动了,是凤鸣姑娘,她慢慢地抬起脚旁一把剑,一具尸体旁边落的剑,这具尸体是她杀的。
对面,也有人移动了,四个青袍人中的一个,手中的剑隐现鱼鳞纹,俗称龙纹剑,有直纹的叫松纹剑。
有纹的剑,通常可列为宝剑一类利刃,钢炼得特别硬,平时磨起来相当费力。这种剑如果缺了口,就成了废剑了,所以使用这种剑的人,如非必要,不须用硬封硬接。
“这狂小辈就是霸王卓?”青袍人向身右的丘大嫂问,说话中气充沛,字字远传。
“是的。”丘大嫂点点头:“桂兄弟,不要小看他。”
“哼!我不信他真有霸王之勇。”
“九华炼气士道宏仙长,被他一掌震得倒翻了两匝。”
“我要用剑斗斗地。”桂兄弟不服气的向前迈步,龙纹剑开始发出隐隐龙吟。
卓天威屹立如山,刀尖逐渐下降。
刀剑锋尖遥指,逐渐接近,两丈、一丈……
绝顶高手相持,绝无空门可找,唯一的手段,是集中全力以超人的速度强攻,很可能一击判生死。
“电剑桂元冲。”桂兄弟亮名号了。
“霸王卓天威。”
剑气进发,电虹破空疾射。生死相搏,没有主客之分,谁能一剑把对方杀死,谁就是赢家。
电剑桂元冲抢攻,攻剑势果真快速如电,只见剑光一动,便已从中切入及体,名不虚传。
刀更快,剧烈地闪动两次,第三次传出一声暴露,剑光从左侧逸出丈外。
刀光如影附形,第三次剧闪。
剑光已无法收,更无法发,刀光太快大玄了,似乎是剑光闪掠的,利器破风的厉啸谅心动魄,剧烈闪动的刀光令人望之心底生寒。
刀光倏止,卓天威幻动的身形重现,举刀斜立,保持刀收势的最后姿势,像是突然幻现、顿止。
电剑桂元冲再冲了丈余,突然止步上身一挺,几乎摔倒,最后艰难地转过身来,指出的剑不住颤动。
右肩背胛骨裂了一条缝,胛骨也裂了,鲜血速地染湿了青袍,身躯开始因剧痛而抽搐,脸色灰败。
“我……我电剑桂元冲-……一招失手……”电剑本来中气十足的嗓音完全走了样:
“丘大嫂……不要枉送性命……咂……”
另一青袍人一闪即至,挟住了往下倒的电剑桂元冲,桂元冲仍死死地抓住剑,痛得浑身**。
卓天威收了势,踱回原地。
“谁肯将在下的玉屏收藏处相告?”他抱刀沉声问。
没有人作声,二十余双怪眼死瞪着他。
“没有人肯说吗?那你们就上吧!”他的刀徐徐伸出。
没有人敢上,但所有的人又开始发颤了。
“那么,诸位准备。”他迈步欺近,杀气腾腾:“我要屠光你们。”
天威杀气的培养,不是一朝一夕便可立就的。同时,本身的条件更为重要,站出来三分不像人,畏畏缩缩,双目无神,连老鼠都吓不跑,哪来的杀气?没杀过一些人,声威也无从建立,霸王卓,就具有这些条件。
先声夺魄,他的声威已经震慑得这些人心中恐慌。他站在那儿,冷静阴森,杀气腾腾,眼中的冷电与刀上的寒光委实令人望之生寒。
动时杀气涌涨,有如一头猛然扑击的老虎,胆气不够的人,真会被他吓得手脚发软、胆裂魂飞。
他动了,刀光似电射向人丛。
丘大嫂和浦建首当其冲,被煞气所震慑,骇然震惊中两面一分,不敢接斗,飞跃三丈。
本来位于两人外侧的两个人都是老道,更是心胆惧寒,扭身向外急滚。
一声怒啸,天威折向猛扑依然后退的杨陵。
“铮!”来不及走避的杨陵拼命了,一剑封出。
剑溅出火星,突然翻腾着飞上半天,杨陵则虎口裂开,被震得摔飞丈外,落地仍在翻滚不停。
刀光与啸声令这些高手们失声,身形未稳的丘大嫂问扑来的卓天威狂叫挫倒。
刀光下落,势如雷霆。
“我走……”丘大嫂尖叫,剑丢掉了。
“住手!卓天威。”灵狐的尖叫声同时传到。
人影重视,刀光一敛。
丘大嫂蜷缩成团,惊饰地抱头颤抖着。
卓天威站在一旁,刀压在丘大嫂的左肩颈旁,虎目含威,扭头向到了三丈外的灵狐冷然注视,来的还是两个人,两位侍女,手上各捧着一只檀木雕花木匣。
灵狐仍穿着那袭胴体半露的玉色道袍,走动问**隐现,手中换了一把青钢剑,凤目中煞气慑人心魄。
“我要和你赌命,卓天威。”灵狐的语气不再甜俏:“我,和你的玉屏。”
两个传女将两只檀木匣并放在地下,拔出单刀站好位置,然后跪下右腿,双手握刀置于肩前,刀尖向上直立。只要她们的刀一下,即使普通的女人,也可以砍破木匣,至少也可毁坏一扇玉屏。
每只木匣内,盛了四扇玉屏,玉屏上有毫刻,卓家历代祖先的治家祖言。为了拯救乡里数千数万生命,他可以卖去传家之宝,被人盗走怎能甘心?
卓天威认得自己的东西,只感到心潮一阵汹涌,难以自己。
为了这座八扇温凉玉屏,不知死伤了多少人,有许许多多的人更间接的为玉屏而死,他的刀下有许多人倒下。难怪有人说,奇珍异宝,皆是不祥之物,惟有福者居之。
他瞥了刀下的丘大嫂一眼,有点侧然心动。
“好自为之。”他说,刀离开丘大嫂的身躯,转身向灵狐行去。
“不要和我赌命,富姑娘。”他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人的命只有一条,不能赌的。人活着,已经够艰难了,为了活命,不惜运用各种手段……”
“不要向我传道解惑。”灵狐乖张地喝阻:“姓卓的,由不了你。”
“富姑娘…”
“你非赌不可。”
“不要赌命。
“我坚持!”灵狐已认定自已是占了上风,毫不让步的说:“你不赌,结果是完全一样的。”
“这……好吧!你说说看!”
“你我全力相搏,生死决斗,我死,我的侍女便毁了玉屏。”
“那……”他楞住了,这是那门子赌法。
“你不杀死我,玉就可以不碎。”
“我不杀死你,我现在就可以不杀死你。”
“你不决斗,就无权收回玉屏。”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是你最后的手段:用玉碎来威胁我。”他语气转厉:“这一来决斗时我就不能杀死你,你却可以毫无顾忌地杀我,所以你不会输。”
“对,我人在玉就在。”
“哼!我却没有赢的机会,注定了输家。”
“不然,你可以认输。”
“认输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玉屏了,好美的想法,好精的如意算盘。”
“至少,玉屏不会碎毁。”
“那么,在下苏州之行是白去了,茅山迫宝是白来了,过去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了!”
“对,你根本就不该追回玉屏,玉屏至宝有德者居之,你看了我的藏珍楼,你知道我配拥有它。”灵狐脸不红的说。
“你的阴谋诡计不会得逞的。”
“是否得逞,今天必须决定,你要玉碎呢?抑或是瓦全?你已经没有别条路可走,你只要离开我柳谷园,甚至只要你离开我的视线,我就下令毁屏,所以你非决斗不可,在场的人都是见证。”
这简直是天下最可笑的赌命怪招,最不公平的决斗,这对卓无威来说,他不论输赢皆将一无所得。
欺人大甚,泥菩萨也难以忍受,骚狐狸的意图是极为明显的,要把握优势,公然占有那座玉屏。
卓夫威心中不住思量对策,也心中恨极。
“你接受决斗吗?”灵狐不容许他多想,厉声催促。
略一估量情势,他心中一动,脑海中电芒一闪。
“我不会白白将玉屏让你公然占有。”卓天威沉声说:“而且已别无选择。好,我接受决斗。”
“你在弄什么玄虚?”轮到灵狐大感意外了:“决斗对你有何好处,你应该大方些送出一份人情……”
“你做梦,必要时,在下宁可选择玉碎。”他举刀待发:“我即使不杀死你,也会把你拖得精疲力竭,成为半死人……杀!”
他也不容许灵狐多想,以免灵狐看出他的心意。
刀光电发,风吼雷鸣,他发起雷霆万钧的猛攻,霍霍刀光罩住了妖媚动人的半裸美人。
灵狐也用上了平生所学,剑起处阴风乍起,青虹有如电母发出的万干金蛇,无畏地锲人压来的剑山中。
“沉雷裂魄……”天威的怒吼像是天雷狂震。
刀光疾变,闪动的速度剧增三倍。
灵狐也用上了霸道的剑术,剑芒陡涨,冲刺、交错、挑削、挡拦……大概对天威的猛攻路数已摸清不少,发挥了轻灵而又辛辣的剑术神髓。
可怖的刀光连发八霹雷,在剑虹的几微空隙中一而再切入,在灵狐的胸腹及两肋附近闪动,快得令人无法看清。
但灵狐支撑下来了,有惊无险,而且剑锋着着威胁天威的胸腹要害,可知她下过苦功,找到应付天威的御神十二刀要决了。
可是,第八刀!压力倍增,速度倍增。
“铮铮铮……”刀剑终于狂野地接触。
灵狐快速地飞退,接招、飞退……
“大鬼神愁……”天威厉吼再起。
“铮铮!”
“哎……”灵狐突然从漫天彻地的刀光中斜飞而起,玉色道饱飘落五六幅碎帛,右腿外测有鲜血溢出。
在外围旁观的人,看到她大半**动人的胴体斜飞而起。
“砍……”灵狐在急飘中狂叫,这时,她已被卓天威有计划地逼至两侍女的正前方约四丈左右。
卓天威正好夹在中间,前面两丈是灵狐,后面两丈是两侍女。
两把飞刀从他的左手向后飞去,快得肉眼难辨。
叫声传到,两侍女钢刀齐下。
天威后空翻腾身而起,刀临侍女上空。
两传女刀势已发,飞刀也同时贯入胸口,但刀劲不可能在这电刀石火的刹那间消失,势必砍破木匣,必定可以破坏一两扇玉屏,无可挽救。
人影一闪即至,是在灵狐斜飞而起时掠来的。
长春谷主傅家的家传绝学,流光遁影,世无其匹。
是傅凤鸣姑娘。她与卓天威心意相通,当天威将灵狐逼出威胁玉屏的范围外时,她便知道天威要情急走险了。
因此,她不顾一切用上了平生所学,在三丈外疾掠而出。
“卟卟!”她将两侍女撞倒,三个人跌成一团。
已中飞刀的两待女的钢刀山因而被撞偏,锋缘擦木匣而过,木匣跌翻滚转,危机间不容发,她与天威的飞刀是同时到达的。
天威随即飘落,一声长啸,身形再次腾空而起,前空翻重回原处上空。
灵狐发疯似的冲来,半途撞上了。
刀与剑行雷霆一击,接触快逾电光石火,刀挥出剑虹吐,宛苦电耀霞击。
“铮!”火星飞溅,剑化为三段飞走一了。
灵狐飞跌丈外,连滚两匝一跃而起。
刀光电旋而至,势若雷霆。
“天威……”灵狐疯狂地尖叫,但已晚了一步,刀光一闪。无情地划过她的咽喉,叫声立止。
天威身形重现,现身在丈外,抱刀而立,冷然注视着鲜血染红**酥胸的灵狐,他的外袍已被汗水湿透了。
灵狐踉跄而立,晃了两晃站稳了。
咽喉已裂,发不出声音,鲜血一阵阵有节拍地从创口涌出,双眼睁得大大地,张口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蓦地,她苍白但嫩滑的面庞,突然开始变化,皱纹渐现,头发也变色。
片刻,她变了,**在外的酥胸、大腿、皮肤……也渐渐变色。起皱,高挺的**开始松弛、下垂……
二十名高手屏住了呼吸,惊骇地目击灵狐这种不可思议的变化,张日结舌,目瞪口呆,一个个毛骨悚然,如见鬼魅。
“卟!”灵狐终于仰面倒下。
“噢……”丘大嫂那些人惊呼出声。
卓天威收了刀,脱下湿淋淋的外衣,上前盖住灵狐的尸体。
长春谷主一家人,出现在众人的后方。
“你们还不走。”长春谷主高叫:“你们已尽了力,不要再枉送性命,卓天威有权这么做,诸位心中该明白谁是谁非。”
“我们要收殓她。”丘大嫂说:“富姑娘待我们不薄,我们不能亏待她。”
“我留下来料理她的后事。”卓天威说:“她楼上有无数珍宝,必须给她陪葬,为了那些东西,她花了一生心血,双手沾满了血腥,就让她带走吧!”
“她……她这是……怎么一回事……”浦建指指覆盖着的灵狐尸体说:“她……
她怎么变得……”
“她已经是年过古稀的老太婆。”无威说:“她练成了玄门梦寐以求的长青秘术,如果她活到一百岁,才开始衰老,没活到一百岁,她永远是一个青春尤物,她需要元精保持她的活力,所以她才会成为**,她死了,元神精血全部消失,神形俱灭,只留下加速衰老的臭皮囊。你们人多,为她掘一座好坟墓吧!”
凤鸣姑娘抱着两只木匣,偎近他身旁,默默地将木匣递给他。
“谢谢你,凤鸣。”他感到喉间发干发紧,声调大变:“我已经准备玉碎的。凤鸣,你知道你冒了多大风险吗?”
“我知道,天威,我不希望玉碎,所以……”
“那两把飞刀……天啊!我没想列你会扑上来,假……假使……”他另一只颤抖的手,紧紧将姑娘抱住,好似怕姑娘要飞走。
“我……我有责任保护玉屏,它是你人生的目标,是你勇气和决心的寄托,我一定要以全心力帮助你争取它。获得它、拥有它,即使要用生命……”
“凤鸣,凤鸣……”他感上心头,感情地、情意绵绵地喃喃低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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