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般意义上,需要是一切生物体的共同特征,是生物区别于非生物的一个重要标志。生物体的自我保存和自我更新依靠对外部事物的摄取和交换,因此,客观地存在一个需要及其满足的问题。人的需要是生物需要的一种特殊形式。与一般生物、动物的需要不同,人的需要具有自己的特殊性。
首先,人的需要具有社会性。
人的需要就其主要方面说,是由社会产生的,是人在实践活动中创造的。人可以认识需要,调节需要,可以随着实践的发展形成新的需要,并根据需要和现实条件,创造出世界上不曾有过的而能够满足自己需要的对象和手段。动物的需要是一种纯粹的自然需要。它是自然形成的,通过自身本能的方式表现出来,并以自然的方式得以实现的。人的需要本质上是一种社会性需要,带有社会性。
人的需要的内容无不受社会条件的制约,并以社会的方式得以实现。那些本身属于社会现象的需要的社会性就不用说了,即使人的自然需要也必然带有人类社会的特性。人的自然需要已经由社会的影响“人化”了和“文明化”了。随着社会的发展,自然需要的水平不断提高,内容不断变化,满足的方式也不断改善。
人的需要的满足过程体现在社会互补上。社会生活中人的需要的满足是相互的,一个人的劳动及其产品,可以为满足自己的需要服务,更主要的是为满足别人、满足社会的需要服务。也就是说,“一个人的需要可以用另一个人的产品来满足,反过来也一样;一个人能生产出另一个人所需要的物品”。而在动物界中,这是决不可能发生的现象。“不可能发生大象为老虎生产,或者一些动物为另一些动物生产的情况。例如,一窝蜜蜂实质上只是一只蜜蜂,它们都生产同一种东西。”[27]
其次,人的需要具有历史性。
动物的需要是天生的,由其生理遗传决定的,几乎不发生变化,年年如此,代代如此。而人的需要却是历史的产物,经常地发生变化。正如马克思所说,人的“需要具有很大伸缩性和变动性。它的固定性是一种假象”[28]。这是因为,人的需要主要是在后天的劳动实践过程中形成的,需要的对象是经过人的劳动实践加工改造的人化物、人工物。而人的劳动实践是一种历史性活动,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劳动的变化必然引起劳动结果的变化,从而引起人的需要的内容和对象的变化。
列宁根据马克思的思想,总结人类的历史经验,提出了人的需要不断增长的规律,即人们常说的人类“需要上升的规律”,并认为即使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的发展必然引起全体居民和工人无产阶级需要水平的增长”[29]。这种需要水平的增长在社会主义社会尤其明显,具体反映在劳动者的需要在量上的扩大,在质上的完善,反映在一部分需要消灭了,另一部分更高级的需要产生和发展起来了。
最后,“人以其需要的无限性和广泛性区别于其他一切动物”[30]。
动物的需要对象是狭窄的、仅仅以它的肉体机能为界限,被动适应于某一种特定的生活环境。“动物是一种特异的东西,它有其本能和满足的手段,这些手段是有限度而不能越出的。有些昆虫寄生在特定一种植物上,有些动物则有更广大的范围而能在不同的气候中生存。但是跟人的生存范围比较起来总是有某种限制的。”[31]人则具有无限多样的需要和需要对象。这是因为,人类智力的发展是无限的,人类智力的物化是无限的,而人的智力及其物化的劳动手段的无限扩展,必然引起人的需要和需要对象的无限扩展。“人比动物越有普遍性,人赖以生活的无机界的范围就越广阔。”[32]人类生活现实已经并正在证明马克思这一论断的正确性。
不仅如此,同类动物的需要基本是相同的,没有个性。人则不然。人的需要既有共性也有个性。在不同的时代,在不同文化特质的民族和地区,人的需要往往有很大差别。马克思在分析工人的生活需要时指出:“工人作为工人而生活所需要的生活资料,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明状况下当然是不同的。衣、食、住和取暖这些自然需要本身的多少,取决于不同的气候。同样,因为所谓的第一生活需要的数量和满足这些需要的方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社会的文明状况,也就是说,它们本身就是历史的产物,所以,在某一国家或某一时期属于必要的生活资料的东西,但在另一国家或另一时期却不是必要的生活资料。”[33]对此,人类学已经提供了大量的实证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