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美国一起旅游一块儿聚餐的四个好朋友再次聚会了。

这次是在中国，在中部的一个城市。而且不同的还有——现在四个人已经结成了两对男女情人。其中一对儿已经结婚，另一对儿也是准夫妻了。

人生就是如此不可预见。当年在美国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想到之后会发展成如今的情况。

项岳和冯波来到火车站。他们进入站台迎接两个从北京来的美国人。

克拉克卷曲的棕色头发向上飘着，身躯较原来壮实了一些。李明真的皮肤略黑了一点，看上去人也成熟了不少。

项岳上前跟克拉克拥抱，冯波也跟李明真抱了一下。

四个人从站台走向出站口，边走边谈。

“你们好！中国真好！”克拉克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是吗？你也觉得中国不错？我当年回国是个正确的选择吧？”项岳笑着问道。

克拉克点点头。他接着说：“在我们印象里，中国还是老样子，大家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只是颜色不同。可是我们来了之后，才发现中国现在无论是人还是建筑物，全都色彩缤纷。”

“你们在北京去了哪些地方？”

“故宫，长城，十三陵，天安门……”

克拉克如数家珍似的对项岳描述着自己的感受：“真是了不起。中国的历史太悠久……”

一旁的冯波和李明真在说着悄悄话。

李明真说：“华姐，还是你有办法，终于把这个男人追到手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用了什么办法？”

“我没有追他呀。他的公司招聘，我刚好看到广告就过来了。”冯波回答。

“那么就是他追的你了？”

“也没有。”

李明真仰起头看着冯波：“我不信。无论如何两个人在一起了，总有个……缘由吧？要不然就是有人做媒？有个红娘？”

冯波还是摇摇头。她不得不接着说：“那天我生病请假了。他来看我，陪我去看医生。之后他问我为什么不结婚。我说你不也是一个人吗？后来……”

“哦……”李明真终于明白了：“你们其实都很喜欢对方，只不过没说出来。”

“不知道。也许吧。”冯波笑道。

李明真伸出粉拳打了冯波一下：“华姐，你坏！故意隐瞒实情。”

“真的啊。也许他忙事业顾不上考虑感情。看到我也是一个人，干脆俩人就搭伙过日子吧。”冯波继续笑着说。

“你知道我曾经多么爱他吗？”李明真看着秋高气爽的明朗天空，低头附在冯波耳边道：“我曾经哭过很多次。”

“你对他表白过？”

“嗯。在你走后。可他……婉言拒绝了。还说什么感情不要破坏友谊……这是什么鬼话？！”李明真直视前方，迷茫的眸子似乎在回忆着过去。

“不说那些了吧？你现在跟克拉克不是很合适吗？”

“是的。我们都喜欢中国。”李明真终于笑了：“但是我跟项，那是我的初恋，一辈子忘不了。”

冯波无语地揽住李明真的肩头。

他们去了本市一家高档饭店。吃的当然是本地和国内最著名的菜肴。

冯波把女儿也带出来了。李明真一见小女孩儿就赞不绝口：“哎呦这个小慧慧，怎么好似跟爸爸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啊？这么像！”

小慧慧仿佛听懂了李明真的话，伸出两只小手让爸爸抱。

李明真羡慕地看着项岳抱起女儿，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冯波道：“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是父母的小棉袄。真的一点不假。她爸爸一回家总要先抱抱女儿再做其他事。”

项岳看看李明真，又看看克拉克说：“你们也快办喜事了吧？到时候再来中国旅游啊。”

冯波在一旁补充道：“希望早日看到你们的宝宝。混血宝宝应该更聪明。”

李明真和克拉克对望了一眼，甜蜜地笑了笑。

菜肴上来了。有几道菜是他们在硅谷喜福居中国菜馆吃过的：北京烤鸭，麻婆豆腐，叉烧肉，宫保鸡丁等，又加上了西湖醋鱼，东坡肉等等。

克拉克和李明真两个“老美”吃得赞不绝口。

“明真，我看咱们还是移民中国吧。这里的没（美）味儿太颤（馋）人了。”克拉克用他那“走声串味儿”的中国话大声说。

李明真笑：“好啊。我也喜欢吃地道的中国菜。这里肯定比喜福居的味道更正宗呢。”

四个人有说有笑，吃得很尽兴。

之后，他们来到项岳和冯波的租房处。项岳又换了一个70平米的两室一厅，且简单装修了一下。看上去还不错。

冯波把孩子交给项岳抱着，自己到厨房泡了速溶雀巢咖啡端出来递给他们。

在客厅里，四个人谈起各自的工作。

项岳介绍了东岳集团公司的情况。

克拉克告诉他，自己现在硅谷一家投资公司上班。李明真还在读博士。

“投资公司？这类公司具体怎么运作？”项岳问。

克拉克大概介绍了下美国投资公司的情况。

最早的投资公司也就是私募股权基金，简称PE，是20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并购潮起来的，为需要资本或者想出手资产的企业提供类似股票市场和银行信贷功能的一种金融产品。他们最早从事的是兼并收购，老牌的比如黑石，KKR，都在随时调整并改变其投资策略，但是，他们脑子里想的是现金流状况，是持续盈利能力和稳定的偿债能力。

但是，这些老PE和他们所实际控制的传统企业的光芒，被来自硅谷的人和他们背后的资本力量所遮挡了。而VC（风险投资）和Angel（天使投资）的故事，是从1995年4月Netscape的IPO开始。

对于黑石和KKR来说，像Netscape这样Preipo收入只有1600万美元，净亏损430万美元的公司能上市，简直就是荒唐的事情，但来自硅谷的另类PE——VC们告诉黑石，新世纪的投资者会对那些用新技术实现高成长的公司充满信心。于是，传统金融领域闻所未闻的IPO大批出现，其中包括：雅虎，Amazon甚至包括Google。

来自西海岸的投资者们一次又一次抽打华尔街那些穿着笔挺西装的人们的脸。一个又一个天价的IPO，让华尔街的PE们开始反思传统并购和私募股权融资创造的资本价值是否还有意义。

美国的PE团伙集中在曼哈顿，而VC和天使们则聚集在苹果的老家帕拉奥图。PE们每天打着爱马仕领带，而VC们则穿着和乔布斯一样的便装到处溜达，找他们心中无需看财务报表，只看技术和团队的下一个网景或者亚马逊。

美国还产生了**CA——美国全国风险投资协会。

克拉克的讲述，让项岳和冯波听得出神入化津津有味。

“这个世界变化可真快啊。”项岳感叹。

冯波问：“中国目前有没有这种公司呢？”她又自问自答道：“我去查查。”

冯波打开电脑查了一会儿说：“中国目前的投资公司都是政府设置并投资的。”

“你们猜猜我在想什么？”项岳笑着问大家。

李明真说：“我们又不是孙悟空，没法钻进你的脑袋里去。”

“我在想，目前我的公司都是零售业，能否也向其他行业拓展？比如说找到合适的投资公司……”

克拉克回答：“当然可以。只要你的方向选对了，具有广阔的市场前景，或者是未来新兴行业。”

“我在考虑一个可能的方向。考虑很久了。”项岳说：“政府发布了《关于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决定》。冯波你看过没有？”

冯波有点纳闷：“看过了。可是那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啊。我们现在租房，以后再攒点钱买个大房子就是了。”

项岳笑了：“我考虑的不是咱家买房。而是……”

“你要卖房子？当二道贩子？”冯波问。那年月人们都用“二道贩子”来形容中介行业。

“不是二道贩子。我想……盖房子卖。”

“什么？你要盖房子？这怎么可能？”冯波惊讶地问。

项岳看了看冯波，又看了看克拉克和李明真：“怎么不可能？我考虑很久了。”

“房地产？中国的市场应该不小吧？”克拉克问。

“中国房产私有化才开始不久。今后应该有广阔的市场。”项岳看着冯波说：“我最近看了一些资料。有不少大中城市已经产生了一批房地产公司。这应该是有广阔市场前景的行业。”

“可是你不懂建筑啊？”冯波说。

“不懂可以学嘛。再说我可以聘请这方面的专家啊。关键要有资金。然后就是管理要科学得当。你说对不对？克拉克先生？”项岳又看着克拉克问。

克拉克点点头。

“你刚才正好说到投资公司。就相当于给企业借钱或者入股对吧？”

“嗯。差不多。”

“比如我现在想做房地产。我向你的公司申请融资。这种情况是可以的吧？”

克拉克点点头。

看着冯波皱着眉头的表情，项岳说：“冯波，咱们的零售行业做久了，市场总会饱和的。鸡蛋不能放在一只篮子里。咱们要利用风险投资，开辟新的领域，争取更大的利润增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