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分寸(1 / 1)

因为时间紧急,姜暖接下来的时间全都耗费在配置药水上。

整个护国夫人府都因为她的动作忙碌起来,不断有人马进出,一边送材料,一边用最快速度地把配好的药水送出去。

不眠不休忙活整整三天,姜暖才伸着懒腰从房间走出来。

“累坏了吧,”看到闺女眼中的血丝,老太太很心疼,“快,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去。”

“好,”姜暖对老太太的关怀很受用,“娘,我先去洗漱,等会儿再聊。”

“快去吧,身体要紧。”

一旁,老爷子一脸苦闷。

“老头子,”老太太很不解,“你又咋了?”

语气中隐隐有些不耐烦。

她照顾闺女还来不及,没心思再哄一个糟老头子。

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三天里,跟犯病似的,天天怪里怪气的。

“老婆子,”老爷子的声音很颓废,“我终于能明白你的心情了。”

以前只觉得自家老妻瞎折腾,年纪一大把还不安分,就知道给儿女找麻烦。

可眼睁睁看着闺女忙活三天三夜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后,他终于体会到这种无力到抓狂的感觉。

自己这个老子不合格,真的很不合格。

吃喝全靠闺女,一点忙都帮不上,别说给她撑腰,不拖后腿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你才知道,”老太太冷哼一声,扬起下巴,“闺女本事咱们也不能一辈子指着她,世事无常,今儿风光无限说不定明儿就能被万人唾骂,前段日子的事你也清楚,趁着咱们还能迈动腿脚,能长进就长进点,以后哪怕帮不上忙,也能让闺女多个落脚的地方。”

“是这个理儿!”

此时的姜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炼,五官已经超乎寻常地敏锐,浴室又距离二老不远,很容易就捕捉到二老的对话。

当即,眼眸湿润起来,晶莹地雾气蕴含眸中,良久才消散。

“或许,这世界真的是老天对我的补偿!”

不管它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濒临毁灭,可自己的确被它温柔以待。

这么想着,姜暖勾起嘴角,闭起眼睛,精神疲惫之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署衙,钟平一想到陆续运走的粮食就心痛。

“胡闹,真是胡闹啊!”

国库没粮,不用说,他们今年的俸粮肯定没有那么顺利。

当然,家大业大的钟阁老并不是在意这点俸粮,而是怕丢脸。

大周开国起,朝廷从来都没有穷到官员的俸粮都要拖欠的地步,若是载入史书,他们这三个阁老肯定被后人笑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安阁老批改文书的书停滞一瞬,然后面不改色地开口,“为今之计,也只有盼着护国夫人真的能做到。”

“本阁是觉得圣上胡闹,”钟平的眉头皱的近乎打结,犹豫再三,犹疑地问,“安兄,你有没有觉得圣上已经变得让人不认识?”

若是以前,再怎么样也不会不给丝毫不顾及两位阁老的意见。

“圣上长大了,”安阁老叹息一声,“已经彻底成为帝王。”

以前的天子,安阁老只有敬重没有忌惮,因为他知道,天子也是人,还是个孤苦伶仃的人。

而现在,却再也不敢有这种想法。

帝王纵然孤家寡人,却权势加身,一怒便能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即使他们贵为阁老,也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丢丢分量,这点分量,并不足以让他们左右天子的决定。

安阁老很失落。

以前圣上身子不好,精力不济,很多事情都是他来处理,几乎一人掌控大周六成的政务,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现在...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种失落会在以后越来越重。

闻言,钟阁老沉默了。

他有些排斥圣上的这种转变。

良久,惋惜地感叹,“怎么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呢!”

君臣虽然偶有争执,却相互体谅、敬重,朝堂内外一片和谐。

“说再多也没用,”安阁老忍不住摇头,“继续处理文书吧,山东、冀地、蜀地的文书叠一堆,今天有的忙呢。”

“安兄,”钟平有些不安,“粮食的事,咱么真的一点都不问?”

虽然到现在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认为护国夫人只是瞎折腾,钟平却隐隐感觉一丝不安。

这种不安源于圣上的重视,源于护国夫人的能力,以及隐藏在深处的不自信。

“不是有祁庸和刘安,”安青云嗤笑一声,“他们可是圣上的心腹,有他们负责就行!”

“可万一真的能成呢?”

闻言,安青云僵硬一瞬,接着不在乎地开口,“若是真能成,摆明送功绩的事,祁庸也不可能让咱们俩掺和。”

说到这,安青云生出一丝无力。

明明是当朝主辅,职位也没有变动,却偏偏让他感觉处处被掣肘,一种随时都能被架空的危机感萦绕心头。

“也是,”钟平很认同这话。

须臾,又纠结起来,“安兄,蜀地的赈灾,咱们真的不再插手?”

虽然真的不想收拾这些烂摊子,可好歹是阁老,哪怕装也要装出个样子。

“还需要怎么插手?”安青云挑眉问,“粮食给了,开路的人也安排了,不管是药材还是御医都已经送过去,还不够?”

若是仅仅一句话安排下去就搞定赈灾,朝堂也不会遇到这事就发怵。

钟平明白安阁老心有不平故意为之,蠕动下嘴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御书房。

“祁庸,安钟两位阁老可有什么动作?”

“回圣上,他们两人一直在署衙处理公文,并没有什么动作。”

“没有再管蜀地后续的事?”

“没有!”

“山东和翼地呢?”

“也没有。”

听到这话,姬瑄垂下眼眸,良久,仿若不经意地问,“大周的阁老是不是该换换人了?”

这话,祁庸并不敢接,干笑一声,讷讷地低下头。

他平日怎么嚣张都行,却不敢在这种大事上多嘴。

说到底,不过一个太监,为圣上办差是一回事,插手前朝政务又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