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一次都不想答应,可若是拒绝,则有谋害人命的嫌疑。
虽然他怀疑王氏装病,又觉得,即使真有病,也怪不得别人。
可这种事,还真的马虎不得。
“一次便可!”
黄川也不是不知好歹,知道家里这次真的不耐烦,并不敢更进一步得寸进尺。
面上虽然表现的不明显,其实心里的惶恐,并不比王氏少。
他是真的没想过,因为一块玉佩,爵位丢了,夫妻俩也被发配到山上过活。
只一会儿,就感觉所有倚重的东西全都丢的一干二净。
姜朝点点头,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记警告,“好好待着,别想其他的,每个路口都有人把手,你们逃不掉的。”
“银子和银票你们也收好,”说着,黄小三扔过去一个包袱,“用爵位换来的东西,给你们留个念想。”
正好体会下,什么叫有钱没地方花。
他不信这样,老大还会像以前一样爱财。
说完这些,三人结伴下山,留下黄老大夫妻茫然地站在草庐,面面相觑。
“相公,咱们真的要在这守孝?”
“对,已经没有转圜之地,”黄老大很沉重,“除非娘同意,咱们不可能下山。”
闻言,王氏的心情落到谷底。
她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适应现在的生活。
没有下人伺候,所有事都要自己做,就连吃的喝的都要自己想办法,还要操持各种家务琐事,实在艰苦。
其实,山上的生活比黄家口还要轻松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不用担心徭役赋税,只需要自给自足便可,有黄川这个壮劳力在,压力并不大。
王氏把自己养娇了,才会觉得为难、不适应。
抿抿嘴,小声又不甘地抱怨,“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过日子?”
“锅碗瓢盆、农具被褥都已经准备好,全是新的,比黄家口大多数人家过得都好。”
此时的黄老大,大概地琢磨出家里的用意。
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让自己彻底认清自己。
本来就是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子,现在所得来的一切都靠家里荫庇,没了家里,其实,什么都不是。
根本没有资格一而再的肆意妄为,挑战家里的底线。
兜兜转转的,终究还是要种地!
“这些哪够!”
若是从前,她肯定很满足,已经见识过各种好东西之后,王氏完全看不上眼前的这些。
“够不够都要接受,”黄川冷声开口,“你若是受不了,我这就给你写休书。”
最没资格抱怨的就是妻子,所有事都因她而起,若是她都不能接受结果,自己凭什么陪着她一起吃苦?
黄川知道王氏做错很多事,但那些并没有让他受到太大影响,都在容忍范围内。
而这次,真的把他刺激的不轻。
从侯爷到农夫,落差太大,很让人难以承受。
闻言,王氏立刻闭上嘴巴,不再多说。
娘家早就扬言不会帮她,若是真的被休,只能做姑子。
虽然只是待半天,她却看的明白,庵里那些人并不好相与。
夫妻俩的想法,姜暖并不在意,她自认为手段已经足够温和,并没有故意为难这两口子,只是让他们回到以前的生活,用劳动光荣自己。
花了两天把马养好后,姜暖送到黄老二手里,“这马很有灵性,你记得好好对他。”
其实,姜暖觉得用小六更好,能坦能补能输出,威力不亚于小型坦克。
但是吧,一群人骑马,突兀的多出一头牛,总觉得非常非常怪异,说不准还没见到敌军,就把己方笑死了。
“怎么这么眼熟?”
黄老二纳闷地看着全身栗色,额头一撮白毛的马,总觉得相当熟悉。
“就是你平常骑的那匹,用秘法调理后,比以前健硕。”
何止健硕,简直脱胎换骨。
他平常骑的马,也不算很差,上等的河曲马,脚力和耐力都很足,但是爆发力不行,外形也没有这么出挑,毛色杂乱,栗的不均匀。
根本不像眼前这头,体型流畅,毛皮光滑,只一个照面,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力量和灵性。
“这真的是阿呆?”黄老二震惊地捂住嘴巴。
变化太大,他真的不敢认。
“试试就知道,”姜暖不欲多言,“你跟它好好磨合,我去忙别的事。”
说完,转身离开。
姜暖走后,黄老二向痴汉一样,把马从头到尾摸一遍,直到它受不了蹬人,才恋恋不舍地松手。
然后,一个跃身上马,“啊呆,咱们走!”
马鞭扬起,一人一马飞快地向前方疾驰。
另一边,原本想找曹管家问京城情况的姜暖,被古大夫半路拦住。
“姜娘子且慢。”
“古大夫,什么事?”
“老夫之前上山为黄川夫妻诊脉,发现一些蹊跷,特来告于夫人。”
“嗯?”姜暖心生疑惑,“什么蹊跷?”
“王氏此人,似乎丹田有异。”
“丹田有异?”姜暖试探地开口,“可是胃?”
“老夫隐隐感觉腹内有杂物,”古大夫也不确定,“并不真切。”
“怎么处理为好?”
“戒燥戒怒修心养性,佐以汤药,暂时可以压制。”
然而,王氏却郁气积于心,不利于养病,
“跟他们夫妻说了没有?”
“只是委婉地点了一些,”古大夫皱皱眉,说出自己的顾虑,“老夫也只是隐隐察觉到的,并不是很确定。”
姜暖思考后,直接开口,“暂时不用理会,等等看。”
意识到头疾是装的后,对王氏的不喜更加了一层,姜暖并不想多管闲事。
“老夫明白。”
古大夫走后,姜暖眉头狠狠皱起来。
她感觉自己真的高估了大儿子两口子的节操,一个比一个能折腾,没一点底线。
想了想,掉头走向孩子们的院子,想看看大牛他们怎么样。
姜暖来的时候,院子里很热闹。
大牛、二牛、大丫、二丫四人排排坐,姜老太站在最前方,手里拿着藤条,一字一顿教几个孩子背书。
只是,没听一会儿,姜暖的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娘,你跟他们说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