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贺乾在林立崇打电话时得知林以青在K行贷款的事黄了时。
他腾的站起身,浓眉皱起的问:“怎么回事?”
林立崇低沉的说:“李行说是总行发话,不给放这笔款。”
贺乾情绪不好的继续问“总行?2亿多的额度还要报到总行?”
“不用。李行长也大惑不解。”林立崇低沉的开口道:“我想是有人在阻挠。”
贺乾也想到了这问题,下巴绷起:“谁啊。”他面容冷峻。
“讳莫如深的,还没打听到。”这是林立崇郁闷的地方。
这一下贺乾呆不住了。不为别的,有他那天的一番话林以青肯定觉得是他在搞鬼,关键不是他,这个黑锅怎么能背!
妈的,这算什么事!到底是谁干的,等找出来给他好看!贺乾生气。嘱咐林立崇继续查,挂断电话想也没想就给林以青打,忽略林以青那天令他难堪又痛恨的无情言辞。
林以青昨天酒喝的有点急,胃病犯了,吐了两次,天蒙蒙亮时,她冲了个热水澡,还是无法缓解,便卧床没起,十点多,仍不见好转,想着去买些药。
拿过手机看是贺乾来电。心里琢磨着难道贺乾还惦记着要她陪他过年的事儿?
电话接起的一瞬,彼此都没急着开口。
贺乾凭着一股子冲劲打通后立时感到有些憋屈。而林以青觉得拒绝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躲避是无视。
好半响,贺乾声音发硬的问:“K行贷款黄了?”
林以青侧身,用被子抵着胃,轻恩了声。
“不是我做的。”这句话他说的很别扭。
林以青听的出来。“我知道。”
“你知道?”贺乾有些惊讶:“都开过会经过了批复,怎么就黄了?”
林以青诧异他竟然关注着K行的进展,便缓缓解释:“我已不再是富宝负责人,这笔钱贷不下来是我的原因。”个中原因没必要说的太细。
贺乾静默了一会儿,沉声问:“你怎么了?”
林以青顺口回“没怎么啊?”
“还说没怎么,声音都不太对劲!”
听到这声横冲直闯的质问,林以青微愣,没料到他是个仔细的人。
林以青将自己包裹的更紧,微微一笑,慢声回“是没怎么,我刚卸任,难得轻松就一直睡觉来着。”
贺乾身在海南,看着别墅外面的椰树林,青天白日,阳光明媚,可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天气有所晴朗。
林以青只听他忽然说道:“你对我说话都不算数。我给你的钱你没买股票,你答应陪我过年又反悔,林以青,你真打量我没办法对付你是吧,我告诉你不是没办法,是我不愿意做到那一步!”
林以青用手揉着胃,缓了口气回道“贺总,谢谢你没有做到那一步,所以我说你光明磊落。我没什么特别的,你以前看到的也是和你应酬的我。曾经我们是合作伙伴,以后见面就是点头之交,就这样吧,我挂了。”
莫名的,贺乾觉得自己抓不住林以青。就像拴着线的风筝,本来还看到点头,伸手可触,蹦着蹦着手指总是擦过,突然一阵大风吹来,风筝飞走飘远,留他在原地瞪眼干着急,这种感觉非常操-蛋!
想起父亲,他激狂的冲口而出,声音简洁有力:“你不是说想要你就光明正大,三媒六聘吗,我娶你。”
林以青胃疼的更厉害了,额上一阵阵的往外冒虚汗,她闭着眼呼气吸气,就怕一出口话音虚弱…………
在对面寂静无声的时间里,贺乾薄唇紧抿,心里忽生紧张,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紧张的怕她拒绝,又怕她答应,因为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很冲动。
在贺乾矛盾的心理之下,林以青飞快又急促的说:“谢谢,但我拒绝,再见贺总----”说完后她挂了电话,咬牙撑着爬起来…
贺乾好狠狠攥着手机,力气大的好像要攥碎一样!
一个人,四海为家,随意飘荡,是怀念歌舞升平,还是贪恋红尘散场?一声潮起潮落,随风飘远,是根未定还是心未静?一眼落日余晖,转瞬即逝,是酒已醉还是梦初醒?吸根烟的时间,指尖轻曲,才发现还未拥抱过。
林以青到社区卫生站买了吗丁啉。她的胃在丽水镇积下的毛病。高中时检查过,胃溃疡慢性胃炎,后来一直注意着,妈妈在身边的几年经常煲汤,养的不错。接手富宝后,少不了各种应酬,喝酒是常事,这两年偶尔的会犯。西药治标不治本,胃病要养,她恨不得能尽快摆脱这一切,恢复到以前平静的生活。
休息一阵后,林以青思考着与正丰的谈判要领,因为张芸走了,富宝损失一名得心应手的财务部长,她只好在电脑上写下两套方案,顾建英该用她的人出马上阵。但林以青有些担忧,并不是怀疑新来财务部长的能力,而是他对富宝了解的还少。
写完后林以青邮件给顾建英,供她和富宝财务人员参考。
腊月二十五,早上九点半的飞机,林以青,顾建英,还有新财务部钱部长,三人去了B市。与郑总约的下午两点半,到他的公司正丰去谈。
谈判时,顾建英成为主要负责人,条理分明,口齿清晰,因为有充分准备显得有底气,把林以青写的和她自己添加的都一一说了出来,钱部长和林以青在一旁偶尔的穿插几句。双方人员在会议室坐了两个小时,林以青观察到郑总还是有些满意的,关键是他对这个企业看好,食用油上市的不少,但富宝有它的优势,一是原材料就近,有市场发展空间,省内没有同类上市企业,尤其是新研发的葡萄籽油配方,对身体好,具有抗氧化作用,不含任何转基因原材料,并积极的在申请专利,这对越来越关注饮食健康的大众消费者们是最后的必然趋势。关于股份占比,双方协商最后达成共识。
顾建英心里暗自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唱主角,第一次作为顾家人受到单独的瞩目,而非是林以青的背景墙。郑总对她很友好,她有强烈的受提携受尊重感,而她想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会成。
郑总晚上请富宝人吃饭,林以青在一边静静观察,郑总说最慢二月底会注资,这样的场面话以前是个银行负责人张口就来,她见的不少,钱不到位谈不上合作。但她看出,郑总还是有诚意的,设身处地,如果换做自己没准也会看好这个企业,毕竟富宝有发展空间,而股份占比也很具有优势,富宝一旦上市,钱会滚雪团般的回馈,不错的投资项目。这不是赌博,运作好了,富宝两年后是可以上市的,连张芸都敢断言的事基本问题不大。
瞥到顾建英一本正经,又胸有成竹的神色,林以青想吃饭就吃饭,这里还需要烧把火加速一下。
郑总是个很讲究的人,定的一家高级粤菜饭店。
一行七人去了包间。
林以青有意退后,再加上胃在作痛,保持着低调态度,她没让正丰人倒酒而是从服务员那要的饮料。当林以青想装呆伪装时,一般人看不出她门道来。从始至终,郑总也只当这位顾家大媳妇是个美丽文静又不爱说话的女人。正丰工作人员虽然去了企业半个月,但是,基本上那时的林以青已经半退状态,他们是由顾建英一手招待,所以他们没看过工作中的林以青。而企业的真实情况,包括最近两年的经济风波,毕竟不是风光的事儿,没谁会主动讲给正丰的人,他们不得而知。现在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富宝与之前多年来承启的很好,这要多亏张芸两年多的努力,因为当初她和林以青讨论过目标,所以日常工作中她把财务梳理的正规完整又合乎常规。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欺骗性,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无法得知其真伪。就算郑总再精明,他的眼睛和耳朵也无法窥全貌。
饭桌上推杯换盏,顾建英展现她完美的一面,没谁天生就会做领导,虽然有天分这个词,但所谓领导都是锻炼出来的。
林以青在来B市前就已经想好打电话找个人从中推波助澜。不是别人,是南方做鱼罐头的企业沙王渔业,那家企业已经上市,当初联系正丰,不止因为正丰的人是政府带过来的,还因为正丰把沙王渔业推上市。她和沙老板通过南方一个招商会认识,当初还是D市领团负责人魏少坤领她见的面,他们给沙老板推荐过D市几家做渔产的工厂,此后过年过节的发个祝福短信,一直保持着友好联系。如果沙老板能说上几句,对这事大有助益。毕竟沙老板的一部分资金是通过正丰这家中介机构在运营。
林以青先发的短信,很快得到方客气的回应,说现在有时间。
酒过中旬,她从包里不着痕迹的抠了两片药,借着去洗手间出了包厢,路上给沙老板打电话。对方是浓重的闽南普通话,说现在正在澳洲度假,林以青先是表示歉意打扰,在屋顶满是绿意的外厅里她静静的走着,靠在汉白玉围栏上,然后简单的把事情说明。当然她不会自降身份,说的有理有据,又点到为止。一个宗旨:富宝不是为了融点钱,富宝是诚心诚意的上市。
沙老板问了几个实际问题,林以青应对自由。对方便笑着说:这是好事啊,等我初六从澳洲回来去你们那看看,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招待我。
林以青微笑着的应下,两人又就今后发展形势做了一番展望,挂了电话后,她去了卫生间,出来后她觉得难受,便靠着墙缓一会儿。
镜子里映出的一个女人,穿着米驼色宝姿简约羊毛衫,正式的小西裤,手捂着胃,脸有些苍白,卸下伪装,她一双美丽的凤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待过了那股劲儿林以青走出来,眼睛随意扫了扫,便看到大厅最东南角蔓藤处围着几个孩子和家长,正在观赏笼子里的孔雀,小孩子们有的喂食,有的跳孔雀舞,有的逗弄孔雀开屏,叽叽喳喳,欢声笑语,童音一片,她驻足看着………………
一个服务员经过,被林以青叫住,让对方帮忙倒一杯温水来,她要吃药,指了指孔雀位置:“我在那里等,谢谢你了。”
服务员礼貌应下,点头离去。
林以青缓缓走到近前,两个小女孩儿正手指翘起扇形放置于头顶,轻巧的转着圈,一个两岁左右的小不点儿在中间拍手鼓掌,大一点的男孩们你一句我一句,有一个头发有些自来卷的显得顽皮,一个窜蹦双腿就夹住了假树,试图往上爬好近距离招惹孔雀…………
“………”很危险,林以青蹙眉,孩子家长呢?刚想到这,就听斜后方响起急切的声音,和妈妈的口音很像,带着G市的味道。
“和和,你快下来,那树不稳,会翻的。”
和和?………这个名字让林以青有些微愣,她下意识的眯起眼来,目不转睛的看向树上的男孩,他整个背对她,看不到五官,只从背影瞧出人长的很健壮,穿着迷彩登山服,顶着微微卷曲的黑发…………………
“放心,翻不了,不信你看着。”
那男孩子满不在乎的还继续。
“你乖啦,快下来,别吓我啊。”
听见这温柔好听的腔调,周围家长都看去,只见走来了一位身着湖蓝色长裙的女子,肌肤异常白皙,两颊泛着健康的粉,长发披肩,脖颈下挂着一只琥珀佛手,衣服是复古灯笼袖口,行走见显得人飘逸优美,气质极好。
可男孩子不但不下,还继续往上,嘴上还笑着:“你怎么这么胆小啊,什么都要吓一跳。”
女子无法,只得软声劝说:“你舅舅一会儿就会来,我们要走了。”
“不是还没来吗,急什么。”男孩子不甚在意。
现在的孩子口才都很了得,你有上句,他会接出下句。徐萌萌郁闷的仰头看着,很怕孩子跌下来,地面是瓷砖,可想而知一定会摔的不轻。
有这想法的不只她一人,饭店里的大堂经理来了,严肃说:“墙上贴着标示,这树不能攀爬,摔坏了我们不会负责,请家长赶快领走孩子。”
徐萌萌声音有些紧张“和和,快下来。”
那孩子敷衍她“马上,马上!”
众人只见那叫和和的几下到了笼子处,回身冲树底下另一个明显大龄一点的男孩子笑:“怎么样?你输了。”显然他这行为是皆因为刚与人在打赌。
然后手臂一抬还做了个首长检阅的标准姿势,落下时猛地从笼子里拽下两根孔雀毛来,笼子里孔雀痛的惊叫,而他腿盘着树蹭蹭蹭的往下滑,很敏捷,只是蹦下地面时,脚步往前趔趄,被他稳稳收住,人虽健壮但很灵活。
还呵呵的笑了两声,自言自语般的说“没事吧,我可是练过轻功的。”
众人被这跳脱调皮的孩子弄的哭笑不得,他下来后把蓝色靓丽的孔雀毛送给两个小女孩儿,一人一根。
“我也要---”
“我也要。”
有两个小一点的男孩子开始嚷嚷开,追着他。
林以青看着那个孩子,他边躲边训斥:“男孩子要什么要!”大步躲避之际撞到来给林以青送水的服务员身上,服务员哎呦一声,手中的热水就洒向了顾客的一大襟。
“对不起。”男孩子条件反射的对服务员开口。
服务员也习惯性的对林以青道歉:“对不起,女士。”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女人低着头手指拉起毛衣衣襟,不让水继续往内渗,她垂着眼低声说:“没事。”
徐萌萌看的怔愣,呼吸一顿,刹那间失神,心中只一个疑问: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又想到,高和和本来是由陆战勋的助理带来景庭轩吃饭的,正赶上自己到KENSA,听说陆战勋从机场往回走,她便主动接了这活…………
林以青刚要离开时,就听到:
“高和和道歉。”
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有种无底的力量漫向天际。
林以青身子手指僵住,徐萌萌浑身也僵住。
高和和抬头看向说话之人,他的四舅拿着车钥匙立在不远处,好像刚赶来的,每当连名带姓叫他时都是一种严肃,让他好怕怕,他赶紧回:“四舅,我道过谦了。”
林以青慢慢的扭头看向身前不远处的男孩子,她有些晃神,看着那对有些怯怯的小眼睛和微微抿住的嘴唇,眼前仿佛是一个哭的撕心裂肺,双目含泪的小娃娃…………
如果此刻有人细心,就会注意到,穿黑裤绾发的女子正在失神恍惚,眼中有着一抹柔软。
徐萌萌眨了眨眼,见高和和有些紧张,便走上去搂住了他的肩膀,无声的给予安慰,然后走到男人身边,低声解释。
林以青猛地拉回思绪,冲对她说要给她重新倒水的服务员摆摆手,抬腿离去。
而她这一转头间,众人看到的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虽然浅色毛衣上明显湿了一大片,但在她沉静美丽之下显不出丝毫狼狈。
男人抿着唇走上两步又顿住。
高和和来到四舅跟前,只见本是垂着眼的陆战勋突然看向他,那一眼吓的他身体缩了一下,小声的叫:“四舅舅。”每当想求或想讨好陆战勋时,高和和就用叠语叫他。
“勋,你来的好及时,我们走吧。”徐萌萌走到陆战勋跟前,微笑着解释:“我们和和很有礼貌,你就别说他了,小女孩们想要孔雀羽毛,刚刚他是在英雄献美。”
陆战勋看着高和和,淡淡问:“那你英雄了吗?”
高和和垂下头不吭声,两腮来回鼓动着。显示出内心的不安来。糟糕,四舅不高兴了。
“问你话呢,你都九周了,还以为一岁多呢,在这儿耍性子。”
虽然舅舅音量不高不急,但高和和就是知道他很生气,高和和蔫蔫的回:“没觉得英雄。”
陆战勋转身之际,不紧不慢的交代“今天回你姥姥家,用毛笔字把论语里仁篇写一百遍,写不完不许睡觉。”
一百遍?!一百遍啊……高和和倒吸了口冷气!要疯啦。妈妈去美国采访了,妈妈,我要找我妈妈!高和和在心里狂声呐喊。
徐萌萌双腿发沉,心一阵阵的缩紧,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浮想联翩,想的她胸口发胀发堵。
陆战勋开的是萨博,徐萌萌同高和和坐在后面,他沉默的打着了火,高和和心里沮丧绝望但不敢言,车上好一会儿静寂,车启动着半响没有开。徐萌萌笑着问:“勋,明天旅美画家张申办画展,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稍后说。”他拿起手机打电话给B市助理:“马上安排辆车来景庭轩门口送人。”
这是要送他回去写毛笔字!高和和手挠了一把脑袋,卷发凌乱,小小年纪满脸惆怅呀。
汽车发动机工作的声音,无端的让人烦躁。
徐萌萌见他不开走,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事实上她与他之间没有太多的话,陆战勋这个人喜欢安静,可即便安静不说话的他也是那么的美好,。温雅中有着他特有的威严,更有着男人成熟的魅力。男人这种带有质感的姿态令女人着迷痴狂,越扑朔迷离越欲罢不能。
景庭轩离KENSA办公地址不远,转两条辅路就到了,来的是一辆黑色宝马X7,司机下来,恭敬的来到萨博跟前,陆战勋说:“你去送徐小姐。”
一句话,恩?不是送他吗?高和和眨了眨小眼睛。
徐萌萌有些愕然,她双手紧攥,静默了片刻,缓缓拉开车门,回头轻声再次问:“明天去不去看画展?”
陆战勋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前面传递过来:“不了,我还有事。”
徐萌萌只觉惊悸,毛发发疯一样地直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像一张白纸。高和和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车门外教他绘画的阿姨,只觉她脸上表情比他还要忧愁痛苦。
“那好,稍后电话联系。”徐萌萌打起精神的笑着说。
陆战勋点点头,再无二话。
徐萌萌匆匆说完就下了车,她不能再待下去,不然她可能会质问他为何不走,质问他是不是在等那位林总,质问他为何今日他助理会带高和和来景庭轩吃饭………可她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那位林总她是见过的,不是年会那天,是在陆战勋的电脑上,9月份那天,她去找他一起回G市,司机在车上,他可能临时有事进了办公楼,她打开后车门的时候,发现电脑上有影像,被暂停定格处是位短发女子拿着话筒,像是在唱歌,她非常好奇,便戴上耳机点开了看,音乐声起,里面在唱sexymusic。显然是私人录制,手法不是很专业,可昏暗的环境,晃动的画面也无法影响那位年轻女子的美丽容颜。唱功很是了得,声音辨识度强,台风也极好,明明长相那么温婉古典,神态声音却清泠而有爆发力,尤其那句I’mshakingthatrhythminmysoul,那女子一手拿着话筒,边后退边抬手的动作配合那一刻幽深狂野的眼神仿佛带着妖力,简直能直击心扉,震撼非常。
她看完后把画面拨回先前的暂停位置,当时还一度猜测唱歌的是谁,甚至想过是歌厅里哪位驻唱被录下来的?
去年5月她因为外公的企业去找陆战,他在书房开视频会议走不开,她就只好坐到客厅看电视打发时间,有个比赛节目,歌手1+1很有意思,其中一位中美混血翻唱了TheNolans《sexymusic》,看起来很有魅惑感,她无意的一回头,就瞧见不知何时出来的陆战勋站在不远处认真看着…………她当时还调侃难得他也有兴趣看这类文艺节目。
直到胜达年会,她才知道,那绝不是什么酒吧会馆之类的驻唱,sexymusic也不是陆战勋的什么兴趣,那女的就是林以青,很可能是陆战勋曾经生活中的人。比之短发时候,比唱歌那时,明显的褪掉了一层青涩气息,无论形象气质都好像归位,成了知性得体的古典美人,还是名副其实的女强人!
徐萌萌不是妄自菲薄之人,女人再漂亮,长的再好,性格再强势又如何,陆战勋周围什么女人没有,他注重的绝不是虚于表面,他看重的是女人的内在。当时就侧面打听过林以青这个人,已经结婚,孩子都多大了,就算真和陆战勋曾经有什么,就算是难忘的恋情,这辈子与陆战勋都已错过。不然,该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也不会这么多年后!开始不觉如何,只是各种猜测。可之后的晚宴,陆战勋的突然莅临,让她生出紧张慌乱,而那位林总在他出现后很快就离开,他们身影交错之际,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时候屋里明明温暖如春,她却感到周围一股子风起,这无形的风有来自身边的陆战勋,也有来自那位林总,周围其他人都成了背景,而她眼前只有他们两个人散发出的强烈气息,虽然他们没有说话,甚至连看对方一眼都没有,可无声胜有声更让她觉得担忧恐慌………看着林以青离去的背影…之后她虽与陆战勋笑着却想找个没人地方落泪………………
这段时间陆战勋该怎样还怎样,各处各地的忙着他的事业,可今天他却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赶到这里!
徐萌萌坐在宝马车上,双手环臂,看着外面渐渐沉下的天色…………现在陆战勋在景庭轩外等什么呢?她不相信理智沉稳,注重名声有着洁癖的他,会做出有违道德伦理,荒诞无稽的事来……………也许只是一种怀念,一种回忆………可正因为陆战勋从容沉稳,平日温和内敛,情绪不外放,而林以青显然还能撩动他,她才觉得难过,这几乎会成为她以后的心结,徐萌萌伤感的想,该怎么办呢?这个林以青还是挺有魅力的………………
胃疼如果不是突发急性时通常不是直接尖锐的那种痛,而是跟用刀背在不时的磨敲软软的腑脏,比隐隐作痛还强烈一些,让人下意识的去抚摸。林以青边往包厢走边把奥美拉唑和吗丁啉扔进口中,轻巧的走了进去。饭桌上顾建英两颊红润,眼中光彩流转,正与郑总大谈在墨尔本留学时遇到的趣事………
她将淡绿色蚕丝绒棉衣穿上,盖住了羊毛衣上的水渍,安静的坐下,喝了口果汁顺下嗓中的苦味。林以青不着痕迹细细观察着郑总,注意他酒桌上的点滴………她眼睛微微垂下若有所思,初八之前这事一定要有个清晰结果出来,就算没有,她也要制造出来!
直到吃完饭,林以青一直在不动声色,默默的推波助澜,她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恰到好处的烘衬着顾建英。
顾建英一方面乐见林以青的配合,另一方面有有些提防,不知林以青是不是又有什么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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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博车上,高和和安安静静的坐在后面,家人都说四舅对他最好,什么都想着他,他也觉得是,可对他也是最严厉的,比他爹妈管的还严,他对这个舅舅是又爱又有点怕呀,但怕的时候也不多,因为四舅脾气很好。一百遍就一百遍吧,高和和叹了口气,无奈的掰着手指,里仁篇不长,他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一百遍共有多少个字。
“你刚刚在跟谁道歉?”
怎么了嘛?又提道歉,四舅还没完没了。高和和被打断,只好小声说:“跟服务员阿姨。”
“那被水淋的人呢。”
“………”啊?!噢,对哟,刚刚忽略了,高和和拍了额头一下,忙知错就改说:“我没有,刚刚眼睛没睁大,是我没礼貌。”
陆战勋微微垂着眼,手握方向盘沉默。
高和和见舅舅好像是偃旗息鼓了,再一次计算字数。
“和和—”
高和和听到四舅叫他,只好抬起头,听四舅低声说:“你最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位被水淋的…阿姨。”
高和和只觉四舅的声音很不对劲,尤其最后两字声音跟好像很虚弱的样子,他赶紧前倾上身,歪过头打量四舅的侧脸,心想是自己让他失望了吗?为何四舅好像很难过。
便拍着胸脯严肃认真的打着保证说:“我记住了,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一定礼貌!”
然后高和和听到四舅莫名其妙的接了一句:“不是下次,是…这个人。”声音低的不栽耳朵细听,跟本听不清。
他摸不着头脑的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