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如果只知道隐忍,那叫懦弱。能忍,且能观察形势、看准时机,该出手时绝不手软,当机立断一击即中,这才是忍中大者,才是忍的真谛,才忍出了境界。
司马懿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该忍的时候绝对能忍,该出手时又绝对够准、够狠,称得上真正的“稳、准、狠”。
司马懿征伐辽东公孙渊时,为了扬威立名,以绝后患,在有把握吃掉对方的时候,连投降机会都不给对方留。公孙渊曾派相国王建、御史大夫柳甫前来求和,司马懿说他们两个老糊涂,传达的话不准确,将之斩杀,要求对方再派“年少有明决者来”。公孙渊无奈,另派侍中卫演,商讨送人质给魏,以求化干戈。司马懿想着法拒绝,他煞有其事地说:“用兵者的重要事情有五种,你们可曾知晓?能战则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逃,余下来只有投降和领死两条路可走。你家主将既然不肯捆绑自己前来投降,那必定是想死。既然是想死,就没有必要送人质来了!”把对方的求和意向彻底断绝了。公孙渊被逼得没招,打又打不过,只得逃亡,没想到还是被司马懿在梁水边追上,连同儿子一起死于非命。
司马懿领兵入城,高举屠刀,大开杀戒——“男子年十五以上七千余人皆杀之,以为京观。伪公卿以下皆伏诛,戮其将军毕盛等二千余人”。所谓“京观”,亦名“武军”,是一种野蛮的耀武方式,即用泥土夯实尸骸,在路边筑成恐怖高台,显耀武功,震慑他方。
这一次屠城,司马懿诛杀公孙渊所属官吏2000余人,还杀掉城中15岁以上的男子7000余人,而当时整个辽东地区的人口也才30多万。可以说,司马懿是用上万人的鲜血在自己的头上浇筑着成功的光环。
高平陵事变,司马懿摸准了曹爽贪生怕死的心理,接连派侍中许允、尚书陈泰等人劝说曹爽投降,并假惺惺地“指洛水为誓”,允诺曹爽,只要罢兵息甲,交出兵权,仍可保留爵位。曹爽犹豫了一夜,最后认为投降虽然会失去权力,但以侯爵的身份应仍能享受荣华富贵;于是放弃抵抗,而请皇帝罢免自己,并向司马懿认罪。曹爽兄弟罢官后随即回到府邸。然而仅仅过了三天,司马懿就下令将曹爽等夷三族,所牵连达5000多人!连出嫁在外的女子都不放过,悉数诛杀!
仅仅13天,权倾一时的曹爽集团就灰飞烟灭,司马懿的手段不可谓不老到,不可谓不毒辣。
司马懿对敌人狠,对自己的家人也狠。
司马懿晚年宠爱柏夫人,疏远夫人张春华,所以张春华很少见到司马懿。一次,司马懿生病,张春华去探病,司马懿对张春华说:“面目可憎的老太婆,怎么还麻烦你出来!”张春华非常生气,声称要绝食自尽,张春华的儿子司马师、司马昭也要跟母亲一起绝食。司马懿急忙向张春华道歉。事后司马懿暗地里对柏夫人说:“老太婆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我担心的是我那群好儿子啊!”古人讲:“糟糠之妻不下堂!”能对老婆下如此毒口,司马懿真是个狠人!
在历史的记载中,我们很难看到司马懿意气风发、快意人生的表演,他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青梅煮酒”时刻,从始至终,他都维持着一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状态,哪怕后来曹操、曹丕相继死去,他已然位高权重,在人前的表现仍是“待罪舞阳”。舞阳侯是魏明帝曹叡赐给他的爵位。司马懿证明,通向成功的道路,往往由一连串的卑微、屈辱、隐忍构成。一个从里到外、从始至终从不曾散发枭雄气概的人,反而能在一场由顶尖枭雄参与的角逐中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