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心魔 第四节 考察

于洋和陈锋以及项目团队的另外一个人召开了一次电话会议，韩琛和冯劲杰都没有参加。

陈锋说电话会议聊得不错，双方谈了将近三个小时，并且对方也提出到现场考察。冯劲杰听后也很高兴，但也多少担忧的问了陈锋一句现场考察会不会出什么问题。陈锋说不会，整个团队都很高兴，而且现有生产线所生产出来的产品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在电话中，陈锋再次向冯劲杰描述了项目的优势。冯劲杰从陈锋的语气中听出他确实很看好这个项目，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两人约定由冯劲杰负责沟通于洋到现场考察的时间，陈锋负责沟通现场考察当天的具体安排。

回到住处，冯劲杰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高兴起来。除了他仍不确定现在跟进的这个项目是否真的会为他带来转机之外，他这两天始终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要写的文字继续写下去，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心中多了一份牵挂，一份不知道是何结果的遥远的牵挂。

看了一眼时间，一点四十五。此刻，冯劲杰却依然无法入睡。

回想自己这一步步的错误，太多的懊悔。但走到今天，为什么我的心中仍没有放下那份倔强，而今的自己到底在走着怎样的路，那真正地方向在哪里。这些日子活得太过压抑，但我却不知道自己的身边到底谁才是那个能够让我真正相信的人。我到底在坚持什么？真想知道答案。

还有这个翼天使，我这又算不算是一场相遇。为何我最近会因为这么一个虚拟的存在而心神不宁。在这个复杂的世界，她怎么能够如此轻易地相信一个根本不了解甚至不知道对方在何方的人呢。

我需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但现在这个突然的出现，为何又会给我如此大的压力。我并不喜欢那些张扬的行业，但今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开始因为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人担忧。我是很想找个人陪伴，很想再去照顾一个人，但我现在有何条件，有何资本去照顾别人。这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苦，又何必让别人牵扯进来。

现在的我太害怕失败了，真的败不起了。当我在告诉别人要懂得微笑时，又有谁知道我笑的是多么的牵强。

冯劲杰越想脑子越乱，直到最后一个奇怪而又冲动的念头战胜了他的混乱。既然已经闯入了你的世界，那么我就试着去找到你。即使被真实的拒绝，我想我也会心安吧。

当这个念头闪过，冯劲杰猛的从**坐了起来。他坐在床沿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平静片刻后，他便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找到徐子嫣的联系方式。

但就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又摆在了他的面前，那就是怎么去找。

起身打开了卧室的灯，冯劲杰看到了他的那台台式机，顿时来了灵感。既然是通过网络相遇，那么我就该先从网络来尝试找到她。

对于计算机专业出身的冯劲杰来说，他是一个很能耐下性子来在互联网上寻找信息的人。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现在的行动有些可笑，但他却没有找到不去做的理由。

搜索了一会儿之后，冯劲杰多少有些泄气。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幼稚。但就在他有些走神的时候，一个页面吸引了他的目光。看过之后，冯劲杰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他竟然歪打正着的找到了对方的QQ号码。

冯劲杰真兴奋了，起身从茶几上拿过一支烟点上，然后又很快回到了电脑前。片刻之后，他二话没说便向翼天使提交了好友请求。看了一眼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半，冯劲杰突然想起第二天还要早起，便匆匆关掉电脑，返回**睡觉。

这一次他睡着了，但却又忘记了关灯。

清晨，熟悉的闹钟声响起，冯劲杰勉强睁开眼看了一下时间，五点整。但由于昨夜睡得太晚，睡意还是战胜了理智，在潜意识告诉自己再眯十分钟便起床后，冯劲杰的眼睛便又闭上了，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冯劲杰梦到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但却一直想不起为何事，急得他四处转。突然就在他要找到一丝灵感的时候，他的梦断了。冯劲杰从梦中惊醒，伸手摸过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五点半了，他立刻从**蹿了起来。

“完蛋完蛋，赶不上火车这事儿就真大了。”

这一次应该是自从离开学校后冯劲杰起床效率最高的一次，从穿衣洗漱检查车票到出门，他只用了八分钟。

急匆匆走出单元门，冯劲杰也来不及顾忌小区的监控设备，直接从小区的铁制围墙上翻了过去，然后一路小跑来到一辆正停在小区门口趴活儿的黑出租前，打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师傅，去西站多少钱？”

“西站，三十。”

“走吧，二十分钟能不能到？”

黑车司机看了冯劲杰一眼，笑道：“这个时间路上车还少点儿，应该没问题。赶火车吗？“

“嗯，起来晚了。”

司机很顺利地将冯劲杰带到了北京西站。下车后，冯劲杰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距离开车时间还有三十五分钟，冯劲杰忙给韩琛打电话，得知对方十分钟内便能赶到。于是两人相约在北广场的二楼进站口汇合。

于洋昨晚刚出差返回北京，当他赶到并与冯劲杰他们汇合时距离开车时间也只剩下了十五分钟，三人并没有太多寒暄，便直奔检票口。

当天的考察整体上还算顺利，但是冯劲杰他们还是看出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内容，只是作为投资方代表的于洋并没有表露什么。

实地考察完生产线后，于洋要赶回公司开会，于是项目组便安排专人将冯劲杰三人送回了北京。由于当天的流程安排的较为紧促，所以冯劲杰便没有和陈锋有太多的沟通。

回到住处，稍微休息了一下后，冯劲杰便给陈锋电话。两人先是互相确认了一下彼此是否都回到了住处，之后冯劲杰便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陈锋，你觉得这个项目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吗？”

“劲杰，我觉得这确实是个好项目，无论是从政策方面还是产品方面，我感觉我们应该捉住这次机会。”

“但今天见了他们，总感觉这个团队有点乱，于洋他们也看出来了，在回来的路上司机加油时，我还单独跟他聊了两句，但我觉得效果并不是太好。”

“现在项目组的成员确实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毕竟这么大的项目，你想想这事儿要是成了，这笔佣金咱们都能翻身，更别说要是再有些股份了。”

听到这里，冯劲杰清楚陈锋是认定这个项目了。但陈锋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既然是一次可能会翻身的机会，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也许不该放弃。

“唉，我现在是真的没有脾气了，希望这次真能赢一把吧。”

“劲杰，你放心，咱们还按照咱俩的约定，你负责跟投资公司的沟通，我来保证咱俩在这边的利益。只要你信我，这边的就由我来操作。”

“我要是不信你，也就不会和你一起做事了。说句心里话，这个项目以后到底能做多大，我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感觉，我只是想拿到一笔资金重新做回自己的事。现在我真想再重新工作了，快憋疯了。”

“再忍忍吧，我的状况也比你好不到哪儿去。既然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也不甘心。”

跟陈锋通完电话，冯劲杰坐到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此刻的他内心已经迷茫，他始终不清楚自己此刻在做的这件事是否就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定位很尴尬，类似中介的身份，却也好似一个站在独木桥中间的孤者。

冯劲杰突然觉得自己好孤独，他找不到可以真正倾诉内心的人。自己的父母不是，姐姐也不是，因为要向他们隐瞒自己目前的困境。陈锋也不是，两个人可以成为好朋友，但毕竟两人目前正经历着失败，他也未必会比自己轻松。

这些年自己活得太累，但是我到底在追求什么，到底在承担着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考验我？我的明天到底在哪个方向？

人在孤独的时候，渴望的是身边能有人陪伴；人在迷茫的时候，渴望的是身边能有信任的人支持；人在失落的时候，渴望的是真心的理解。而此刻，冯劲杰只是一个人，一个人承受着现实和内心的煎熬。后来他才渐渐明白为何自己会在那几次与女生的相遇时表现出那种急躁，因为他太渴望能有个人走进他的世界，因为他已经被那个时期的孤独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也许是累了，冯劲杰想着想着竟在沙发上睡着了。

楼下的小区广场上，一群孩子正在兴高采烈地嬉戏玩耍，但他们的笑声却没有将这个已经陷入迷茫的大孩子从睡梦中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