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雯,不要这样想,如果那些地方腐烂了,就把那些地方挖去,新的肉总会长出来。”说这话时,我想起自己的脑瘤,这些话我也曾对我自己说过,只要把脑瘤治好了,我还是原来的我,我还是公司的骨干,蓝玲的好老公。可是……
“不可能了,”小雯说,“不可能了,我的血脏了,我……我得了艾滋病。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活下去。”
小雯没有哭。也许悲伤到了极点,就不会有眼泪相伴。
艾滋病?我感到天旋地转。真的吗?如果那样,该怎么办。她的手按在腹部。我猛地记起,她说过,她怀孕了。我刚想说,为了孩子考虑考虑吧。话到了嘴边,我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为了孩子!如果为了孩子,那么你就死吧。
我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我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但我又不可避免地这样想。我的目光停留在小雯的腹部。她察觉了这点。
小雯说:“我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和我有过关系的男人太多了。我不想为自己解释什么,你就当我是自甘堕落好了。我是个满身污秽的人,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我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愧疚的就是这个孩子,我对不起他,可是我又如何做才能对得起他。把他生下来,如果他也感染了艾滋病,我该怎么办?我的人生已经完了,我又有什么权利给他一个如此悲惨的人生。”
湖水出现了一条条波纹,这说明湖里有东西。我想起了昨晚那个黑糊糊的影子,高大的如同人一般。那会不会是湖神?现在的情景是不是说明湖神又一次出现在了湖里。
“哦德罗,西德落,古斯塔夫塔的拉,西斯西斯。乌达乌马尔,斯格拉斯。”远处从湖里隐约传来声音。
纸鸢说:“湖神着急了。如果你们不想他发怒,就要我把小雯带走。”
小雯点点头,跟着她上了船。我站在岸边,并没有跳上去。纸鸢用竹篙一点岸边,船慢慢的滑了出去。在红色的湖面上,小船平滑地移动着。
小船即将隐身于大雾,突然,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我高声说着:“小雯,不管你听得见听不见,我都要告诉你。今天我看到了你父母,你父亲对我说,你是她的女儿,永远都是。他很想你,他和你妈妈走遍了全国各地,一直在找你。他们现在苍老衰弱,可依旧在找你。你的爸爸已经一年多没有喝酒了,因为他怕喝醉了后,就会错过你。他们很爱你!”
我听到呜呜的哭声。那是小雯发出的。
与此同时,那对中年夫妇呼唤女儿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想是因为我刚才说话的声音太大了,被他们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