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目光落在了佟晚晴喉咙和胸前。无论是女将军还是女大夫,只要是女子就没关系。她道:“徐大夫,咱们走快些吧,宝哥儿很不好。”说罢便带路去宝哥儿的碧波院。
徐小乐已经常来常往了,对沿途园林美景心生麻木。
佟晚晴却是第一次进来,平日里风风火火的人都熄灭了心中焦躁,心中暗道:原来大户人家的园子是这样的。
她不由想起市井传说,徐家在她老公公当家之前,也是妥妥的大户人家呢。
三人很快到了碧波院,小姑娘不能进去,把人交给了门口的内院丫鬟。内院丫鬟再带徐小乐见了荑柳姑娘,荑柳才能带着徐小乐和佟晚晴进屋。
她们各个脸上都带着悲戚,恨不得推着徐小乐走,却又分工井然,在这等情形下都没有半分逾越。
徐小乐这样的性子自然看着心痒,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挠一挠。
“奶奶们都已经来看过了,现在里面没人。”荑柳小声对徐小乐说了一句。
徐小乐本想开个玩笑说:宝哥儿不是人么?但是看看气氛如此凝重,最后还是憋回了肚子里,免得叫美女姐姐讨厌自己。
他就对嫂嫂道:“你就别进去了。”
宝哥儿就算没有中毒,也是有肺痨的人,能不接触就不接触。佟晚晴知道内情,点了点头,等在外面。
徐小乐照旧穿戴好了帽子、口罩、罩袍,方才进去。这回就轮到荑柳心里痒痒得想挖出来挠一挠了。
诚如大家担心的,宝哥儿已经奄奄一息了。
徐小乐皱了皱眉头,上前摸了摸脉象,心中了然:宝哥儿的肺痨根本不能算是治好,只是因为他给宝哥儿服用了大量健脾养胃,厚补中宫的药物,增强营卫之气,所以发作缓慢。
发现宝哥儿乌头中毒之后,杨成德第一时间给他灌了兑薄的粪水催吐,让宝哥儿胃里尚未吸收的毒素排出来,然后用甘草绿豆汤和醋去化解已经吸收的毒素。这么做十分标准,即便徐小乐在场,恐怕也只能如此。
然而这样的做法对肠胃的伤害是极大的。
尤其是催吐,直接让肠胃痉挛,过去厚补的中宫等于被蹂躏了一遍。
徐小乐眉头皱得更深了,一时间完全没法下手。
荑柳站在旁边看到徐小乐的为难之处,忍不住问道:“徐大夫,宝哥儿这该怎么办?”
徐小乐收回手就往外走,道:“让我想想。”
荑柳不敢打扰徐小乐思考,只是落后两步跟着,又是安排丫鬟们上茶水糕点招待徐小乐和佟晚晴,又是焦虑地来回踱步。
没过一会儿,得知徐小乐来了的消息,宝哥儿的亲娘,顾家的长房媳妇也赶了过来。
她因为娘家姓刘,这个宅子里就都叫她刘夫人。刘夫人一来就先看到了佟晚晴,吓了一跳,暗道:天下竟然有这么美貌的妇人——可惜个子太大了。然后才将目光落在徐小乐身上,心中刚刚被冲开的乌云再次遮蔽起来,没留下半点缝隙。
在刘夫人背后,还跟着长春堂的掌柜顾煊,以及两位坐堂大夫,李西墙和杨成德。他们并没有离开,只是被请到花厅略作休息。看顾家的架势,非得治好宝哥儿,否则不肯让他们离开。
刘夫人上前道:“小徐大夫,我儿如何了?”
徐小乐起身,扫了一眼后面的人算是行礼,对刘夫人道:“宝哥儿现在有两个问题,一是乌头之毒没有拔干净,另一个则是脾胃气败,肺气不能振。”
刘夫人听不懂高深的术语,不过毒没清干净她是能听懂的。只见她不满地看了一眼李西墙和杨成德,又转头对徐小乐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徐小乐道:“想办法。”
刘夫人急道:“可想出来了?”
徐小乐无奈:“若是想出来了,我就该开方子啦,还用得着在这里煎熬么?”
刘夫人急得转了两圈,瞎出主意道:“要不然先拔毒?”
徐小乐知道刘夫人是一点医术的概念都没有,跟周夫人那样的久病之人不能比。他左右看了一圈,去桌子拿了三个杯子,走到园子里拔了几根草。
刘夫人好奇地看着徐小乐,问道:“这是做什么?”
徐小乐在桌子上将杯子按照上中下摆开,拿草圈了一圈,道:“这杯子姑且当做五脏——因为还有心肾两脏暂时用不上,我们且不说。”他那手点了点中间的杯子:“这是中宫胃脏,也可以看做军阵中的中军本阵,将帅所居。”
“现在这毒就跟敌军潜进来的刺客,要刺杀将帅。虽然被卫士发现,杀了许多,但还是有漏网之鱼。这些漏网之鱼刺杀主帅不成,就去刺杀了辎重偏将——这个,肝脏。就跟曹操偷袭了袁绍的粮仓一样。”徐小乐点了点下面的杯子。
刘夫人虽然不懂医术和兵法,但是三国的戏文总听过,细细一思索,就觉得徐小乐说得十分生动。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徐小乐继续道:“主帅受伤,偏将也受伤,最上面这个是前锋——肺脏,既没有中军决策,又没有辎重补给,它又一直在抵御强敌——肺痨,这仗还能打么?”
徐小乐见刘夫人脸色惨白,知道刘夫人听懂了,道:“所以余毒未清,伤了两脾胃与肝,肺失依托,则痨病之邪再起。现在全靠这些草撑着。”徐小乐指了指周围的一圈草,道:“这是营卫之气,等它耗尽了,五脏也就衰竭了。唔,也可以反过来说:五脏衰竭了,它也就耗尽了,再不能抵御敌军。”
五脏衰竭,营卫之气耗尽,人自然是活不成的。
杨成德忍不住道:“夫人请恕我直言,此番这乌头毒素之大,就算是平日健硕之人都未必能撑得过去。”
刘夫人跌坐在椅子上,眼泪就扑扑落了下来,哭道:“我苦命的儿啊!”
徐小乐等了杨成德一眼,道:“但是人还走,我们就得尽心想法子医治。不能说局面艰难一些,就索性袖手旁观。”
刘夫人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连忙道:“对对!小徐大夫说得对!谁能救回我儿子,我愿以千金为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