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草乌(1 / 1)

最后一个守墓人 阴七 1328 字 1个月前

??谷香看到了情郎的笑意,也看到了回去的希望,不由轻松起来,随口问道:“听说徐小乐医药双绝,你们混了毒药进去,被他识破如何是好?”

浮浪子一愣,道:“这我就不知道啦。药从长春堂出来,里面肯定有人知道徐小乐的能耐,该怎么用药自有安排。”

谷香这才略略放心,突然又问道:“咦,你怎么对徐小乐和长春堂这么熟悉?”

就算共谋杀人,周管事也不至于将来龙去脉都告知一个外人。尤其不可能说出毒药来自长春堂的话。而且这浮浪子作为山上病人的家属,为什么会对徐小乐和长春堂如此了解?

这实在是极大的破绽。

浮浪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安,哈哈笑道:“耳熟能详嘛。不说那些啦,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又小别多日,还不趁此机会快活一番?”说罢双手游走,手指揉按,立刻就叫谷香酥软了半边身子。

谷香如果多问几句,或许就能立刻揭穿这浮浪子的险恶用心。然而她此刻沉浸在****与大仇将报的快感之中,脑中只有一波波袭来的欢愉,再想不起来其它事了。

浮浪子在搞定谷香的时候,长春堂里还有人内心纠结。

陆志远久未蒙面的表叔亲自来了店里,要他在送货的时候,将几块乌头加进屠苏酒的药包。因为陆志远已经领了这个差事,从长春堂到顾家大宅的路上,任何时间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手。

表叔说得很轻松,乌头也都已经备好了,不过陆志远却看得头皮发麻,手心冒汗。他的医药水准不足以成为徐小乐的学徒,甚至可以说距离接受别人指导医术还十分遥远,但是这些年在药铺前后奔走,好歹是知道一些常识的。

这些常识虽然不足以治病,但有益于养生,也能避开许多生活中的危险。比如端午节喝的雄黄酒,雄黄不能太多,酒温不能过高,否则就成了砒霜毒酒;又比如元旦喝的岁酒——屠苏酒,虽然能够防瘟疫,但主药之中有一味乌头,这药可是大毒。

就是这个乌头,完全就是剧毒。

以乌头入药,要么是经过仔细炮制,去除了猛烈的毒性;要么就是跟别的药物配伍,用以外敷。无论是外敷还是炮制过的乌头,在使用时都要万分谨慎,再三查验,否则很轻松就能要人性命。

庸医杀人那么简单,乌头就有很大功绩。

陆志远记得徐小乐就讲过乌头。那天徐小乐跟鲁药师说:“都说神农尝百草,他尝到乌头的时候是怎么解毒的?茶可解不了呀。”——因为是陆志远偷听到的,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陆志远就看着表叔,推脱道:“宅子里用的药包有十几二十个,我怕弄错,耽误了表叔的大事。”

那表叔皮笑肉不笑道:“放在帛包里。”

陆志远强笑着把手藏到身后,强迫它不要发抖。

——帛包可是内宅那些姑奶奶、少爷小姐们专用的,这是想干嘛啊!

陆志远就道:“表叔,帛包可是进内宅的……”

表叔横了陆志远一眼:“要你做你就做,怕什么!老实告诉你,要不是咱们有亲戚情谊在,我怎么会把这么好的差事给你?只要徐小乐一死,你就跟着杨大夫学医。我都给你说好了。”

表叔自然也说了毒杀徐小乐的那一套说辞,以免这个表侄吓破胆。

陆志远的心脏砰砰跳了两跳。他很希望徐小乐早点死,最好天妒英才一个雷把他收了去。

当初明明都是一样的小伙计,凭什么他就那么快地出人头地成了坐堂大夫?

他自己一个人踩上去也就罢了,竟然还抬举了陈明远那几个。最可恼的要数黄仁,原本只是自己身后的小跟班,狗一样的人。现在竟然也开始抖起来了,每天说些医书上的话,很了不得么!

陆志远不觉得自己这是得了红眼病,只是觉得徐小乐可恶。不过要他下手毒杀徐小乐,他却也做不出来。

这种事万一被揭穿怎么办?

他心中打了个寒栗,强笑道:“表叔,岁酒里面用的乌头是炮制过的川乌,您这个是没炮制的生草乌。您看,徐小乐这厮耳聪目明舌头灵,别说喝了,恐怕一闻就闻出来啦。”

表叔不明药理,但是他身后那位倒是跟他说得很明白:炮制过的乌头就没太大的毒性了。而且乌头之中,草乌比川乌毒性更剧烈。生草乌浸酒,只要五七钱就能毒死人。而且同是乌头,气味几乎一样,等闲是分不出来的。

更何况又不是真的去毒杀徐小乐,而是毒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少爷。

于是表叔就盯着陆志远,一言不发,给他极大的压力。

陆志远口干舌燥,又道:“表叔,您再看,这生草乌要比川乌的颜色深啊。事发之后,一眼可知是有人故意下毒。”

表叔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道:“你若是不敢做就直说,别推三阻四的。真要是有人查起来,你一口咬定没做过不就行了?”

陆志远一听,这话是说顾家里面有内应啊。

他心中暗道:真要这样倒也简单了,只要人家收了药包,我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啦。到时候只要死活咬住什么都不知道。前有制作药包的鲁师傅,后有接受药包的顾家管事,这罪责自然落不到我一个跑腿送货的人身上。

陆志远颤颤巍巍伸出手,道:“真的能让杨先生传我医术?”

表叔咧嘴笑了。他才不关心这个隔了不知道多远的表侄能否学到医术,甚至不关心他是否会被抓。反正自己完成了这个任务,就能在顾家更上一层楼。

陆志远抱着这要夺人命的草乌,自己倒像是吃了草乌一样,心跳得飞快。

他一会儿想到自己被身穿青衣的差役按在公堂上,眼前摆满了各种刑具;一会儿又想到自己站在杨成德杨先生跟前,得授医术。这两种情形轮番出现,终于后者占了上风,他看到自己学成医术,给人诊治,誉满乡梓,日进斗金,妻妾成群,遍体绫罗……

而这些,全都着落在怀里的这包草乌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