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这话说的多好听啊!
傅明月不由得感叹,要是傅瑶如要是有顾二夫人十分之一伶俐,不,百分之一,她就放心了。
几个人说了会话,就有丫鬟端着瓜果上来了,顾二夫人知道顾老夫人喜欢吃甜的,递了一碟切好的雪梨给顾夫人,又给傅明月递了一碟子,笑着道:“……这是今年刚出的雪梨,我本家刚遣人送过来,三弟妹也尝个鲜,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筐过去,还有些熏肉,不知道弟妹喜不喜欢?”
傅明月叉了一块吃,笑着说:“人家都说二嫂娘家那一带的梨大如拳,甘如蜜,脆如菱,果然如此,我也是喜欢吃肉的,二嫂送的就更喜欢了。”
“那我也给弟妹送一些熏肉过去。”顾二夫人把小碟放在傅明月身边,凤眸一抬轻声道:“今儿是十三了,每房的月例银子就要拨下来了,是我顺便给你送过去,还是弟妹遣人去取?”
傅明月又道:“我让念芸去取就是,还是不劳烦二嫂了。”
顾二夫人又笑笑:“咱们妯娌间没什么麻烦的,不过原先都是江妈妈来取,怎么换了念芸姑娘……我可得给下面的管事说一声,免得交错了人。”
她隐隐有试探和说情的意思,可架不住傅明月不接话。
等到了晌午,顾二爷过来了。
顾二爷的生母当初乃是顾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所以顾老夫人对他一直颇为照顾,宛如亲生母亲一般。
他生的不像是老侯爷,倒像是他的生母,面上带着几分阴柔。
顾老夫人见到他,就想起了顾思的亲事来了,“……思姐儿是我们镇南侯府的大姑娘,虽说只是庶出,可也占了个长字,如今十三岁了,年纪不大,可也不算是小了,我记得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你们父亲定下亲事来了。”
“这亲事,是徐国公老夫人做的媒,说的是他们家的嫡出侄孙儿,思姐儿一嫁过去就是当正妻的,家里头的婆母也和善,模样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如今只是秀才的功名,不过这人啊,哪里有样样出挑的,你媳妇也同意了,你觉得怎么样……”
这顾思是顾二爷娶顾二夫人之前就有的,说起来也是意外,那个时候他才十二三岁,宠幸了一个丫鬟,谁知道那丫鬟就有了身孕,等着顾思生下来,她的生母就被秘密处死了。
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所以顾家上下对顾思也不是十分看重,那孩子自然也就养不出个什么样子来。
可不看重是一回事,这孩子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血……
顾二爷长得阴柔,不说话的样子脸更是冷,闻言皱了皱眉,“只是秀才的功名……”
娶顾思肯定是高攀了。
顾二夫人正坐在旁边,忙笑了笑:“徐国公老夫人这满京城上下谁都知道,徐家的哥儿定是差不了的,我听徐国公老夫人说他那侄孙儿儿很是上进识,说不准今年就能中举人了……”
顾二爷和她关系向来不错,如今却是皱眉道:“自家的孩子自然是自家看着好了,我看他们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顿了顿,他又是问顾老夫人:“老夫人觉得如何?”
顾二夫人顿时有些尴尬了,拿了梨子吃。
顾老夫人就笑了笑:“思姐儿毕竟是庶出,又是姨娘养大的孩子,不比正经嫡女身份高,何况那孩子人确实不错,徐国公老夫人那两家富庶,她嫁过去又是给小公子做妻,只有享福的。”
顾二爷就点头:“那就凭老夫人说的吧。”
这样的事傅明月不好说什么,更何况,她对顾思压根就没什么印象。
没多久,就有嬷嬷进来问午膳摆在哪里,顾老夫人说在花厅进膳,傅明月跨出房门,就看到顾思半弯着腰侍弄着顾老夫人院子里的花草,看到顾二爷和顾二夫人出来,忙上前来问安,样子很紧张。
顾二爷还不到三十,长得虽然阴柔,但是十分俊美,父女俩儿站在一起,不像是父女,倒像是兄妹似的。
他点了点头,随口嘱咐了顾思几句,又问她的姨娘怎么样了。
顾思身份不干净,顾二夫人进门后自然是不愿意照顾的,就将她丢给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姨娘照顾着,这姨娘对她也算是尽心尽责,两人早已是情同母女。
顾二夫人也明白顾二爷这是心里不痛快,脸上虽在笑,可笑容却并未触及到眼底,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二夫人一路回到住处都小心看顾二爷的脸色,等回到住处,他一言不发地坐在炕上。
顾二夫人亲自沏了茶过来,“二爷,您别生气了……我是想着这事还没定下来,所以才……”
顾二爷冷冷地道:“你打算定下来再告诉我了?家里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的,今天还当傅氏,你这样让我难堪,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想要将我的脸面丢尽了才甘心?”
顾二夫人勉强笑笑:“我也没有让您难堪,我只是在老夫人跟前顺嘴说了一说,是老夫人上心了,多问了我几句,她老人家觉得这门亲事不错……”
还不够难堪的?
顾思的亲事本该是父亲一起商量的,顾二夫人却说都没跟他说,人家听了会怎么想……
顾二夫人见顾二爷不说话,就柔声道:“是我的错,我一定注意。”
说着,他又转移话题说,“您和侯爷说了想要接手天津卫的事情了吗?我已经写了信给兄长,让他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天津卫又重新回到了顾则淮手中,却被之前的那人管的乱七八糟,一般人,顾则淮根本就瞧不上。
顾二爷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这件事……你和你兄长说了?”
顾二夫人见他脸色不好看,心里一跳,当即就知道是哪里触了他的逆鳞,只能低声解释:“二爷,这件事非同小可,有兄长帮助也方便些,多一分助力总是好事……”
顾二爷站起身,清瘦高挑的身形映衬着烛光,影子落在顾二夫人身前的地板上。
他淡淡地说:“你先睡吧。”
说着,他拿过旁边的斗篷就朝外走。
顾二夫人忙拉住他的袖子,“二爷,您今夜该留在正房里的……您要去哪里?”
他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怎么,还真是你当家了?”
顾二夫人一怔,顾二爷已经走出了内间,一会儿她的贴身丫头过来跟她说:“……二老爷去了尤姨娘那里,那边又要了一桌菜。”
尤姨娘是顾思的养母。
顾二夫人有些无力地坐在炕上。
那丫鬟小声道:“夫人,今儿本来该是您的日子,老爷去了尤姨娘那里,白白让尤姨娘得意了……要不,明儿还是把尤姨娘找过来,要您给她立规矩,免得恃宠而骄了。”
顾二夫人笑着摇头:“算了,平白让人看笑话,她再得意也不敢造次,由她去吧。”
始终是没生下个一儿半女,成不了气候,等她把顾思嫁出去了,尤姨娘就更加没有依仗了。
那丫鬟服侍她梳头,叹了口气:“方才那话,您是不该说的,您又不是不知道二老爷忌讳什么……”
顾二夫人向来聪明,哪里会不知道了,只苦笑着道:“我和他成亲十来年,他心里想的什么,我知道的是一清二楚,他想要接手天津卫,可顾则淮根本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心气高,这种事我就去替他做,免得到时候那位置落到别人手里去了,他心里头更加不高兴了。”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就我一个人做了,我也是心疼他,他却只巴望着人人都像是尤姨娘似的,顺着他……”
顾二爷和顾则淮同为顾家的庶出直,差别却是天大的,当初他们的祖父在世的时候,可是一碗水端平的,却是因为老侯爷那个时候偏心顾则淮的生母,爱屋及乌,格外看重顾则淮,等着后来老侯爷厌弃顾则淮了,顾则淮已经被调教出来了……
按理说兄弟两个可以一起上战场打仗,可为了避嫌,顾二爷只好整日呆在京城之中。
当日就是顾则重死了,按照长幼有序,这继承侯位的也该是顾二爷,而非是顾则淮,更别说顾则淮还犯下那等天理不容的恶行……这一直是顾二爷心中的一根刺,也是顾二夫人心中的一根刺。
顾二夫人手紧紧握着妆台上一只金累丝簪子,用力得指甲都白了。
等过了两天念芸去领了月例过来,傅明月才知道自己每月有一百两银子,大丫鬟四两,二等丫头三两……依次这样算下去,掌事妈妈比大丫鬟还多一两银子。
念芸问起江妈妈的月例银子来,她笑着道:“还是给她五两银子吧,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如今这正院上下都在看她的笑话,她心里憋着气了,如今就给两颗枣儿给她吃吃,让她尝尝甜头。”
念芸有些不懂了,“难道夫人还想用江妈妈不成?她……可是二夫人的人啊!”
就连她都知道顾二夫人两面三刀,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