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成了原先但凡有丫鬟玩忽职守,导致主子的绣鞋被冲走了,这怎么说也得打二十个板子的。
如今顾则淮和傅明月正在兴头上,谁也没心思去计较这事儿。
顾则淮更是一个横抱,将傅明月抱了起来。
傅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了,就落在他怀里,见着所有的丫鬟不由自主的低头,挣扎道:“侯爷这是做什么了?快,快放我下来!”
她骨子里还带着世家姑娘该有的矜贵。
顾则淮没读过多少书,镇南侯府是武将世家,小时候给他们兄弟几个每人都请了有先生,可唯独镇南侯府世子才会认真栽培,旁的庶出子,懂得太多心计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说白了,这武将世家的庶出子就是为嫡子卖命的,所以啊,他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鞋都少了一只,放你下来,怎么你要蹦着走回去?就你这小身板,只怕蹦不了十米远,就没力气了。”
傅明月当真没话接了。
他掂量掂量了怀中人的分量,道:“像是比前几日胖了些!”
傅明月再没有挣扎了,只安心躺在顾则淮怀中。
顾则淮的臂弯很有力,脚下的步子很稳,她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还记得他们原先他们刚成亲的时候,两人疯闹,最后都是顾则淮一把抱起她将她丢到床上去了……
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
他们的晚饭是十分丰盛的,大多是以庄子上的时令蔬菜和野味为主,到了最后更是上了一盆子香辣蟹还有一盆子河虾上来了。
这庄子上不比侯府里讲究,只准备了精致的碗碟,架不住今日这螃蟹和河虾实在太多了,所以就用寻常用的大海碗装了上来。
顾则淮不在意这些,只看着那螃蟹道:“这河虾十分鲜美,我外出打仗的时候经常尝一尝,倒是这螃蟹……实在是太小了点!”
侯在一旁的管事婆子笑着道:“侯爷有所不知,这道菜是夫人吩咐下来的,乃是用滚油将螃蟹炸了,再烧的,味道很是不错。”
他扭头一看,果然见着傅明月的筷子已经伸到那盆不堪入目的香辣蟹盆里头去了,只道:“罢了,就将这道菜留下来吧!”
傅明月晚上一向是不怎么吃荤腥的,说是吃多了晚上睡不踏实,可今儿她像是忘了之前说的话似的,一口气吃了四五只小螃蟹,又吃了一小碗河虾,到了最后整个人已经是撑的十分难受了,靠在椅背上,只小声的哼哼。
顾则淮见状,是哭笑不得。
因为心情好,他又命人给下面的丫鬟婆子们一人赏了三两银子,这些螃蟹河虾,那些人是吃惯了的,唯有银子才是他们最喜欢的。
一时间,气氛是更好了,甚至有胆大的婆子进来给顾则淮送野酸枣和野葡萄,看的念芸和十九是目瞪口呆——这一个个人当真是没点见识,以后侯爷是个好说话的?
可叫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侯爷竟笑眯眯吩咐人将这些东西收下来。
见鬼了!
真的是见鬼了!
十九只觉得这些日子,侯爷越来越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傅明月却觉得没什么不妥,尝了两颗酸枣,觉得味道不错,只和顾则淮说将这些酸枣和野葡萄带回去,酸枣可以当做果子吃,至于野葡萄可以用来酿酒喝。
顾则淮自然是说好,可眼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今日傅明月一时大意和丫鬟们去玩水,手上的纱布全湿了都不知道,伤口沾了水,怕是会感染的。
也是他太大意了,今日过来也没带个大夫,更是没有带药来。
可傅明月却不在意,她今日实在是太累了,累得她一趟到床上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夜里傅明月是被疼醒的,不过不是手疼……
小腹一抽一抽的疼,身下濡湿……傅明月察觉到了什么,怕是例假来了,她的例假一向
是不大准,嫁到镇南侯府之后,每日又忙得很,更是没有心情去想这件事了,谁知道今日碰了冰冷的溪水,她只觉得小肚子疼的是一抽一抽的,好像浑身上下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侧头看了一眼,顾则淮睡得正沉,一只手还搭在她腰上。
原本她是打算喊醒顾则淮的,可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挪开他的手,一手捂着肚子下了床。
谁知道顾则淮一向觉浅,她不过是刚下床,顾则淮就听到动静了,坐起来道:“怎么了?”
屋子只点着两盏八角宫灯,昏黄的灯光衬得傅明月脸上一点颜色都没有,她说不出话来,更是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顾则淮一见,什么都明白了,连鞋子都来不及穿,直接下床将她抱到了床上。
傅明月却还强撑着道:“我身子来了,怕是会弄脏床铺的……”
在很多人看来,这女子的污血是不洁之物,甚至带着几分晦气的,要不然自古以来这女子生产就不会不准男子进产房了。
顾则淮却是按住她的手,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今日谁在外头当值,我要她们打热水进来。”
他在这方面实在是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来的傅明月身子骨是极好的,他就从来没见过傅明月有这样的毛病,原先他也听说这傅明月小姑娘身子骨不怎么好,却也没想到会不好到这个地步,方才他见着傅明月的样子,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晕过去似的。
念星很快就进来了,不仅命人打来了热水,还端来了一碗谬糟鸡蛋红糖水,学着松迎原来的样子哄着傅明月,“夫人,喝点吧,喝了人就会舒服很多的!”
顾则淮在旁边见着,知道她怕是从小就有这样的毛病。
傅明月一向是不大喜欢吃甜的,更是觉得这红糖里头带着一股子药味儿,皱着眉头喝下去半碗,这才皱着眉头昏昏沉沉睡了下去。
就连在睡梦里,她还紧锁眉头,十分难受的样子。
顾则淮见了,也觉得心里一揪,低声道:“明月一向是有这样的毛病吗?”
念星是十分怕他的,当初她刚跟着夫人嫁到镇南侯府的时候,就因为成亲当晚没好好伺候夫人,侯爷就将她训斥了几句,虽说没说什么重话,可她下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侯爷很少开口训斥丫鬟婆子的,但凡有个不满意,直接赶出府去或者直接打死。
她跪下来,战战兢兢道:“夫人从小就有宫寒的毛病,老爷为了这事儿不知道给夫人请过多少回大夫,夫人药也喝了不少,可总是不见效,后来老爷就说是药三分毒,还是不要喝药好了,每次夫人小日子来的时候,多喝些红糖水总会舒服些的……”
顾则淮冷嗤一声,这是因为傅德文请来的大夫医术不佳罢了!
他淡淡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念星站起身来,原本是打算走的,可末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只道:“奴婢就在外头候着,若是夫人不舒服了,只管叫奴婢一声。”
说完这话,她才敢离开。
因为傅明月,顾则淮几乎也是一夜都没有睡好,隔一会儿便睁开眼看看傅明月,等着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傅明月紧皱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得以落了下来。
傅明月却是浑然不知,她昨夜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只记得自己要下床,可后来又被顾则淮抱上了床。
她想要起身,可小肚子还是疼的一抽一抽的。
这个小明月啊,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太弱了些!
傅明月还没开口说话了,这顾则淮就已经撩开了帐幔,“肚子饿不饿?我要厨房那边给你炖了些滋补的汤,现在端过来给你喝好不好?”
傅明月点点头,因为没睡好的缘故,眼睛还有点红红的,活像是一只小兔子似的。
顾则淮更是心疼了,“你也是的,这般不小心,昨日陪着丫鬟们玩水也就罢了,昨晚上还吃了那么多螃蟹,这肚子怎么会不疼?我看我们暂且就在庄子上住几日,等着你小日子完了,再回去也不迟!”
“这怎么能成?”傅明月可不是一点分寸都不知道的,昨儿十九就来照顾顾则淮好几回了,更别说顾则淮还要上朝了,耽搁一日两日也就算了,长时间不去上朝,只怕又是流言纷纷了。
说着,她更是道:“况且又不是要我走回镇南侯府,不是还有马车吗?到时候要念芸、念星她们在马车里多放几个软枕,不会有事儿的!”
她只觉得自己一到了顾则淮和傅德文跟前,那就成了瓷娃娃似的,好像一碰就能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