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此必须接触到一个回忆,这个回忆对德国人而言有千万倍的困难。德国人骗取欧洲最后的伟大文化成果,这种文化成果,欧洲仍然可能获得,这就是文艺复兴的文化成果。人们究竟知不知道,愿不愿意知道文艺复兴到底是什么吗?那是对一切基督教价值的重估,那是采用任何手段、任何本能、使用一切能耐,把反价值即高贵价值带入胜利之境的企图。
一直到现在,只有一个这么伟大的战争,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比文艺复兴问题更具有决定性的问题,我们的问题就是文艺复兴的问题,也未曾有过一个更基本、更直截了当的方式能攻击到要害,攻击基督教的中心所在把高贵的价值置于宝座之上,这一切所指的意思就是把它们直接带入本能之中,带入那些人的最低下的需求和欲望之中。
我看到一个可能,一个完全世俗的可能:一种艺术在其中形成,而这种艺术如此伟大神圣,以致我们千年来也难找到第二个这样的可能;我看到了一个如此真实同时也如此奇妙矛盾的远景,以致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获得永久大笑的机会:恺撒·博尔基亚做了教皇。我被了解了吗?那是今天我唯一希望的胜利:借助这种胜利,基督教可能已经被废弃了。
可是,什么事情发生了呢?一个德国僧侣马丁·路德到达罗马。他体内充满着一种破落教士怨恨的本能,他在罗马被迫害,因而反对文艺复兴。他不了解在此地所发生的巨大事件的意义,不了解就在基督的中心所在地征服基督教,他的怨恨只知道如何从这个情景中接受他自己的养料。一个宗教家只会想到他自己。
路德看到罗马教的堕落,其实正相反对的情形是更为明显的:古老的堕落、原罪观念、基督教不再居于天主教的宝座之上。相反,只有生命,只有生命的胜利!只有对一切高尚的、美好的、大胆的事物的伟大肯定!而马丁·路德却保留教会:他攻击教会。
文艺复兴,一个毫无意义的事件,一件最大徒劳无益的事件。啊,这些德国人,他们耗费了我们多么大的力量!徒劳无益是德国人经常做的事情。宗教改革、莱布尼茨、康德以及所谓的德国哲学、解放战争、德意志帝国,每一次对某些早已得到的东西,对某些不能回复的东西都徒劳无益。
我承认,这些德国人都是我的敌人:我看不起他们心中每一种思想上和评价上的不净,我看不起他们在面对每一个诚恳的肯定和否定时的懦弱。几乎一千年以来,他们弄乱了他们手指所接触过的所有东西;在他们的良心上,他们有那些半冷半热的东西;欧洲是由此而致病的;在他们的良心上,他们也有最不干净的一种基督教,最难医治的病——新教。如果我们没有摆脱基督教,那是德国人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