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1 / 1)

斜阳古柳赵家庄,

负鼓盲翁正作场。

死后是非谁管得?

满村听说蔡中郎。

这是宋朝陆放翁先生的诗,所说的,便是现在的说书。说书虽然是口中的事,但到后来,将说书的人所用的底本,加以润饰以供众览,就成为现在的平话了。平话俗称小说,亦谓之闲书。虽然是用以消闲的,然而人们的知识得自此中的,实在不少。

现在中国的书籍,行销最广的,是《三国演义》。据书业中人说:它的销数,年年是各种书籍中的第一。这部书有些地方,渲染得很有文学意味,如赤壁之战前后便是;有些地方,却全是质实的记事,简直和正书差不多。这就显见得其前身系说书的底本。说得多的地方,穿插改造得多了;说得少的地方,却依然如故。

有些不懂历史的人,真“不知汉祖唐宗,是哪一朝皇帝”。然而问及三国史事,却很少荒谬绝伦的。这无疑是受《三国演义》的影响。他们未必都自己读过,然而这种知识,在社会上普遍了,人们得着的机会就多,远较学校的教授和窗下的阅读更为有力。这可见通俗教育和社会关系的密切。

老先生们估量人们知识的深浅,往往以知道的、记得的事情多少为标准。讲历史,自然尤其是如此。但无意义的事实,知道了,记得了,有什么用处呢?尤其是观点误谬的,知道了,记得了,不徒无益,而又有害。而且平心论之,也不能算知道史事。因为历史上的事实,所传的,总不过一个外形,有时连外形都靠不住,全靠我们根据事理去推测它、考证它、解释它。观点一误,就如戴黄眼镜的,看一切物皆黄,戴绿眼镜的,看一切物皆绿了。我们在社会上,遇见一个人、一件事,明明是好的,却误把恶意猜测他,就会觉得处处可疑;明明是坏的,却误当他好的,也会觉得他诚实可靠。历史上的事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研究历史,倒还不重在知道的、记得的事情的多少,而尤重在矫正从前观点的谬误。三国时代,既然是人们所最熟悉的,就此加以讲论,自然更有兴味些。后汉末年,皇帝昏庸,宠信宦官,因此政治紊乱,引爆了黄巾起义。因黄巾的起义,而引起刘备和孙坚的起兵。又因灵帝死后,少帝即位,国舅何进要诛戮宦官,而引起董卓的进京。因董卓进京,而引起废立之事,又因此而引起袁绍、曹操等纷纷起兵讨卓,天下就从此分裂。后汉的最大祸源,便是宦官和外戚。这还是人谋之不臧。写《三国演义》的人,说什么“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好像有什么定数似的,恐怕是以文学的观点来看待历史了。

三国时期,是人才辈出的时代,在长期的政治、军事斗争中,不仅涌现了大批的政治家和军事家,还涌现出了大批的哲学家、文学家和自然科学家,致使三国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各方面都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今天的大多数读者,对于三国时代的历史知识,多来自于《三国演义》,以演义的观点看待古人、评述历史。而本书用通俗浅显的语言,纠正了读者来自于演义小说所叙述的史实谬误,陈述了前人所忽略的事情,极大地还原了被人们忽视的历史真相,让人们真正做到以史为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