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明目张胆地带姑娘走,还问我怎么在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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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月惊鹊,夜风带着杪春独有凉,但是不刺骨不剜肤,那人站在府邸门前,一身勾银边玄色锦衣宽袍,弯眸带笑,嘴角率性地扬起。

“你……你怎么……”祁辞瞬间磕巴了,“怎么在这……”

“有人拿着我令牌,带着两名姑娘明目张胆地从王爷府邸走了,你还反问我怎么在这?嗯?”边重华挑起眉,笑意越发十分张扬。

“我……我等等再同你解释,我们先进去,我背上这位姑娘受不了夜寒。”祁辞说。

有了边重华的帮助,三个人顺顺利利地回到了王爷府邸偏院,一路上祁辞将事情清清楚楚地给边重华解释了一遍。

听闻姑娘的经历,边重华的眉头轻轻蹙起,问小俞:“是王爷府上的人所为?”

小俞弱弱地点点头。

边重华轻轻地哼一声,眼神有些冷冽。

安顿好两位姑娘,两人一同退出房间,没有过多逗留。

边重华笑着对祁辞说:“你倒是不嫌麻烦,明明自己的事情都没个眉目,却管起这等麻烦事,如果今天侍卫没拿令牌来寻我,你们三个难道准备露宿大街?”

祁辞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问:“你知晓了消息,特意在府邸门口等我们回来吗?你等了多久?”

边重华轻咳一声,也不回答,只是说:“不谢,下次记得请我喝酒,这个还你。”

说着边重华从怀里拿出令牌,递给祁辞。

祁辞接过,心底竟涌起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他嗫嚅半晌,说:“我总拿着你的令牌,你会不会因此受什么影响?”

边重华弯眸,笑意明朗坦荡:“本就是给你避险用的,它在我这,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木牌,在你那才有点用处,若是以后能像今日这样为你避险,也算它的幸。”

忽而有什么狠狠地撞了祁辞心一下,那怪异诡秘的感觉在他的五脏六腑里游走,涌向指尖、喉咙、双眸,之于南燕追春,之于温粥黄昏,之于求窥乾坤。

“怎么了?突然出神?”边重华笑问。

祁辞蓦地回过神,他偏开目光,摇了摇头:“走吧,时辰不早了,该回去歇息了。”

谁知边重华却道:“等等。”

“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见哭声?”

祁辞愣在原地,夜间凉风萧瑟,偏院静谧无声落针可闻,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哪来的哭声?

祁辞面露不解刚要开口询问,边重华轻轻嘘了一声,祁辞立马闭紧嘴巴。

边重华侧耳静听,踩着薄凉的月光,走到偏院的一个角落,角落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泥土上没有杂草,微微湿润,一看偏知是新填的。

边重华半跪下来,低头看着那土堆,轻声问:“为什么哭得如此伤心?”

话音刚落,祁辞忽然打了个寒颤,随即背脊一瞬发麻。

因为他也听见了哭声。

是孩童的哭声,一声声肝肠寸断的嚎啕,在寂静的夜空炸开,惹得人头皮发麻。

更让祁辞恐惧的是,土堆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婴儿!

那婴儿没有眼珠,眼眶里只剩空洞,浑身裹着脏兮兮香灰,明明在嚎哭,却见不到一点眼泪。

“这……这是?”祁辞极力保持着平静,可偏偏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边重华站起身:“那位姑娘孩子的冤魂,它虽胎死腹中却有执念,所以没有入轮回。”

说着,边重华轻轻捏诀,银光从他衣袖里飞出,在那婴儿周围轻轻缠绕着:“有何执念,赶紧放下,你若不早入轮回,会变恶鬼的。”

银光旋转在周身的时,婴儿止住了哭声,摇摇晃晃地往偏院的一个房间爬去。

那房间是两位姑娘所居之处。

祁辞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步上前:“它是在责怪那位姑娘吗?是要复仇吗?”

眼见那怪异婴儿就要爬进房间,祁辞有些着急,正要上前,却被边重华一把拦住。

而边重华拦下祁辞的一瞬,婴儿毫无阻碍地穿过房间门,进到了房间里。

辛苦劳累了一天,两位姑娘已经歇息了,虽然用过了药,但那位姑娘下腹依旧隐隐作痛,她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揪着被单,眼角缀泪。

她做噩梦了,一会梦到那天骇人的场景,一会梦到有人哭着质问她为什么不要自己。

她无助地跪地,回答着对不起,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原谅她吧,原谅她吧。

而房间里,婴儿慢慢向姑娘爬去,每近一寸,身上的香灰就少一些,原本灰扑扑的身子渐渐变白嫩,不一会,它爬到姑娘跟前,随即慢慢地做出一个娘的口型,然后额头和姑娘的额头相抵。

姑娘眉头渐渐舒展,不再有梦,睡态变得安稳。

婴儿这才晃晃悠悠地重新往外爬。

而房间外,边重华对祁辞说:“别怕,它不是要害姑娘,它是想在黄泉路上,替姑娘多喝一碗孟婆汤。”

“什么意思?”祁辞听得一愣一愣的。

边重华说:“魂魄在入轮回前,可以带走亲近之人的悲伤记忆,使其变得模糊,那孩子还没出世,所以不用偿还什么恶果,可以立刻入轮回道,它想带走姑娘这些天来不好的记忆。”

“竟然还有这种事?”

“有啊,至亲离世,你的悲伤一点点变淡,是因为他们不想让你哀痛。”边重华笑着对祁辞说,“有趣的是,等他们到了奈何桥,就会对孟婆说,来!再给我来十碗孟婆汤!哈哈哈没办法啊,思念牵挂我的人就是这么多啊,挨个带走他们的回忆,也费了我好大功夫呢!”

边重华用那抑扬顿挫的语调说话,仿佛真的在奈何桥上与孟婆对话一般。

祁辞被他逗得嘴角一弯,忽而眼眶红了。

边重华问:“怎么了?”

祁辞擦擦眼角,说:“没事,就是想到我娘了。”

想起她身着白色素衣,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念书写字的时光,可八年了,念得是什么诗,记不清了,写的是什么字,想不起了。

若魂归来兮,入梦相见,可要好好与她商量一番,不要因为怕自己悲伤,就将回忆全部带走啊。

他得像小时候缠着娘亲说再吃一颗糖那样,对她说。

再留一些,再留一些吧。

边重华温柔地摸摸祁辞的头,想要安抚他,忽而感觉到什么,转过身,果然见那婴儿已经爬出房门,驻步在台阶上。

边重华半跪下来,尽量与它平视,那婴儿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边重华道:“不用谢,来世寻个好人家吧,等等,反正你也不急这一时入轮回,不如再完成一件事如何?”

婴儿听懂了边重华的话语,点点头,慢慢地往偏院外爬去。

“来,跟上。”边重华拉起满脸疑问的祁辞,跟在婴儿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