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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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场。

宾客们听了药酒仙一席话,寂静良久,偶尔响起几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少倾,有人问道:“后来呢?”

“后来……”药酒仙道:“我在那处海岸边住了一年,收集每日潮间第一股海水,将其提炼——都说物极必反,香极必臭,我想,苦极,是否会变甜呢?”

有人问:“那……”

“没有。”他兀自答了,“我最终,将苦涩的海水提炼成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我将它融入美酒,自己饮下,结果发烧腹痛,苦涩入骨,有时还会毫无征兆地悲恸大哭,但所幸这味毒并不致命,没几天就会自行褪去。”

他话音刚落,方才呕得撕心裂肺的李慎忽而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呕哑却悲伤至极,几乎带了几分断肝肠的意味,就听药酒仙接着道:“我给此毒,取名‘潮间’,只要取一甲盖的量散入空中,那些毒便会自行扩散,融至满堂酒里。”

“所以诸位方才那杯酒,喝的都是‘潮间’。”

“什么?”众人惊慌失措,捂着口鼻从席间站起,“就是说,我们也已中毒了?”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发作?!”

“解药呢?解药是什么?我大祁天子就在上首,你们图丹胆大包天,竟敢毒害大祁皇室!”

药酒仙微微一笑,“我何时毒害大祁皇室?‘潮间’并不致命,且解药……”他望向高台,“那个年轻人知道。”

众人随着他视线抬眼望去,就见刚才被他们腹诽抠门的秋大才子笑吟吟坐在其上,“极苦之毒,自然需要极甜来解。”

众人一怔。

“也就是说,此毒解药是……吃甜?”

“葡萄!”

满堂宾客恍然大悟——怪不得传闻有人中了潮间半天就能好,有人则半个月才能好,有人却一点事都没有。

因为每个人吃甜的习惯不同,爱甜的人自然毫发无伤,不爱甜的人可能需要好几天,才能在体内攒够足以消弭毒素的糖量。

那边,李慎哭叫的声音实在太过炸耳凄惨,宾客们反应过来后,七手八脚地给那十余人喂起了“解药”,天子坐在御座,目光从殿角几个握笔疾书的图丹史官身上逡巡而过,不动声色地看向秋桀。

察觉到骜川的目光,秋桀回过头,便见那位天子透过冕旒,向他微微点头示意。

如果今日不是朱紫阁,那大祁,必然要在图丹面前丢好大一个面子了。

盛鹤眼看着好好一个宴场乱成了锅粥,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这不过又是图丹一个下马威,但高明至极——史官在侧,此番又是大祁皇帝主动敬酒,且中了‘潮间’毒,人并无任何性命之忧,虽然当即会狼狈非常,但等图丹说解药只是吃两块糖时,这毒便会显得更算不得什么了。

大祁如果计较,反而显得没有风度。

好一手“潮间”,好一个“药酒仙”。

那边,李慎终于在伸腿瞪眼的边缘醒了过来,待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当即气若游丝却身残志坚地骂道:“你……你们!堂堂一个药酒仙,如今竟做起毒来,你们这群贼子,究竟是何居心!”

药酒仙闻言,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怪笑,“我酿了一辈子酒,早已索然无味,有了‘潮间’后,我开始发现,酒与毒,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更为相配,不是吗?”

“哦?”太子殿下被这句话挑起了兴致,转过身问道:“何以见得?”

“我一生酿酒,灌醉过无数的人,看着他们从酒中获得短暂的快乐,每每听他们念道‘但愿长醉不复醒’时,我都在想,我该如何帮他们留住这一份快乐呢?”

“我开始致力于酿出永远让人醉下去的酒,但其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醉的时间再久,也终归是要醒的。”他顿了顿,道:“后来,我想通了。”

“究竟何为长醉不复醒?”酿酒人枯朽的声嗓染上一种极度兴奋的意味:“酒可长醉,毒可长眠——美酒与剧毒融为一体,便是长醉不复醒!!”

一席话毕,满堂皆寂,众人被这位“药酒仙”惊世骇俗的言论弄得冷汗直冒,杯中酒都不再香醇了,登时觉得端在手里的不是酒杯,而是索命的恶鬼。

“所以,药酒仙成了毒酒仙,”秋桀沉沉地笑了两声,自语道:“酿酒者,成了杀人者。”

胡惑的目光从众人僵硬的脸上扫过,轻蔑一笑,扬声道:“药酒仙亲手酿的酒,千万金难求,皇帝,这便是我图丹给大祁的最后一份贡礼。”

他说完,几个图丹人忽然从殿外搬来一个长玉案,他们将玉案放置在殿中央,两侧各放一软椅,药酒仙坐在一侧,面前摆上两个酒盏。

“今日我代表图丹站在此地,自然是要奉上一杯自酿佳酒。”药酒仙冲着对面的空椅做了个“请”的手势,对着满堂宾客道:“不知今日,是否有人愿饮老夫一杯酒呢?”

自然无人敢应战。

冷意顺着脊背爬上众人四肢百骸——“你你你……这不是要杀人吗!?”

“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