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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醉金迷的华京里,满城喧闹与奢靡的最中心,有一个遗世独立的地盘——朱紫阁。
这个世界盛行文学,朱紫阁就是一个被文坛大家和喜弄风月的富家子弟以切磋笔墨为初衷,自发建立的组织,他们在闹市最中心建起最富丽堂皇的楼,楼门却终日紧闭,只在举办诗会时才开。
在众人眼里,这个组织相当低调且神秘,因为成员势力、财力庞大,每个人身后都有错综复杂的家族和人脉,织就了一张庞大的网,所以一直引各方猜测忌惮,而就是这样一个实力难测、阁内成员也尽是人中翘楚的组织,领头者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季子乌。
传闻,“季子乌”只是朱紫阁那位阁主对外的代称,至于他本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姓甚名谁,谁也不知道,也没人敢去查——万一查到了不得的人头上,破财事小,保不准要丢命的。
自图丹进贡的使团入了华京,皇帝既没有召见,也没有设宴迎接,整整晾了他们一个月后,宫中才传来消息,拟于三日后在金殿设宴,迎接图丹使团。
虽说是迎接使团,但消息传出的当天,几封请柬却最先递到了华京城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门前,其中一封,就送到了朱紫阁外——
“子乌先生,皇宫来信了,三日后的夜宴,”小厮在朱紫阁三楼一扇半开的窗外将烫金的请柬递上,站在窗外垂着眼帘等了半晌,估摸着屋内人将请柬看了一遍,才问道:“还是和往年一样拒邀吗?”
屋内安静了片刻后,低沉而慵倦的男声传来,“陛下当年即位是在初夏,于是每年初夏便会举办一场夜宴,邀请文武百官与华京有头脸的人物一齐参加,意为‘与民同乐’,而如今这一场名为“迎接使团”的夜宴,既为初夏夜,又请了护国寺和咱们朱紫阁……”
那位子乌先生轻轻地笑了两声:“你猜,这是两个宴会赶巧凑到了一块,还是咱们陛下给图丹一个刻意的下马威呢?”
门外的小厮不答话,眼观鼻鼻观心,就听子乌先生一转话头,道:“给我找华京最好的刀匠和裁缝来。”
小厮一怔:“先生这是要……”
“赴夜宴。”
小厮缓缓睁大了眼,朱紫阁自建立之日起,从未应过任何外界的邀请,虽然每年初夏的夜宴,宫中都会例行送一封请柬来,但这位阁主从未赴邀过,连阁内几个平时伺候的小厮也只是站在窗外送茶传信,并未见过子乌先生的真容,小厮乍一听,愣了,后知后觉道:“……那先生为何要找裁缝,是要做新衣吗?”
“不错。”
小厮应了就要往外走,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先生打算做个什么样式的新衣?”他问完,发觉自己逾了矩,慌忙解释,“既要请裁缝来,必要先跟裁缝确认衣料,才好……”
他话没说完,屋里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
“要红的。”
三日后,云泥宫。
与后宫普遍的香烟缭绕、金碧黛瓦不同,云泥宫的一砖一瓦都像是蒙着一层摸不着擦不掉的经年的灰尘,带着股说不出的年月意味,院落最中心戳着一棵非常显眼且怪异的大梨花树——也不知道这棵倒霉的树和原来的女主人犯了哪门子的冲,被惨绝人寰地竖着劈成了两半,一半已经枯死了,狰狞而萎靡的树干枝丫张牙舞爪地暴露在尘埃琐碎的空气中,而另一半竟然还欣欣向荣,开出了零星而饱满的梨花,散发着幽幽的冷香。
不仅如此,这棵命途多舛的梨花树连“落地生根”的殊荣都没能得到,而是被种在了一个水缸大的花盆里,战战兢兢地徘徊在枯与荣的边界地带,活像个被吊着最后一口气的病鬼,保不齐哪天多吹了一股风,就跟着驾鹤西去了。
刚过晌午,日头未消,一个身穿朝服的男子从房内走了出来,那人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但身形清瘦而笔挺,鬓无白发,如果只看背影,大概会被人误以为是青年,他举手投足间有种沉淀了的书卷气,却并不呆板,反而衬得整个人温润如水,属于气质大于长相的那类少数人,唯有一双眼睛带着岁月的痕迹,沉稳、睿智而安静。
钟揽的视线在空旷的院中游走而过,不出意外地在房顶发现了那抹白色身影,他站在廊下对着倚在房顶晒太阳的太子殿下唤道:“小子规。”
太子殿下翘着二郎腿,微微掀开了眼帘朝下一看,笑道:“老师穿朝服,原来是这样的。”
钟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朝服,“李石离职后,御史大夫的职位空缺,按理说,本也轮不到我来当,”他仰头看着盛鹤,道:“你此去抱山阁,说服林潇交出了矿场,又能让大祁免于同西南边陲撕破脸,陛下明面上把御史大夫的职位给了我,实则是在嘉奖你。”
盛鹤不以为意:“也是敲打我。”
钟揽笑了笑:“太子殿下偷溜出宫半个月,饶是我再怎么包庇,也终究瞒不过圣上那双眼睛——陛下看破没说破罢了。”他想了想,又道:“对了,二皇子这次,确实受了不少委屈,一会儿宴上你有机会,也安抚他两句,让他少记恨记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