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像我的亲娘(1 / 1)

钱三贵又让人摘了些莲叶,给县太爷王大人、县丞胡大人各送十张,给对锦绣坊帮助不少的几位差爷各送五张,又给王管事、李地主等乡坤各送五张。还对王管事说,若他要去省城的话就来家里一趟,他们要给宋府带些去。

这些人都是大爷,必须家家送到。

让黄铁赶车去的县城,顺道跟崔掌柜说说,若是有人再来打莲叶的主意,能不能请崔掌柜帮着挡挡。

钱三贵又扣了苏三武三个月的月钱,让蔡老头给下人们开了会。告诉他们,只有这个院子里的人才是他们的主子,不许外人来家里擅自取东西,亲戚也不行。

蔡老头骂着苏三武,“你个脑袋坏了的蠢货,别人来拿家里的东西竟然由着别人拿。你管着这个湖,难道还不知道莲叶的金贵?老爷真是良善,若是换了别的主子,看不把你打个半死卖掉……”

苏三武知道自己闯祸了,又气又怕,咧着大嘴直哭。等他老子苏铭回来得知消息后,还打了他一顿。

钱三贵又让人把老两口请来,讲了这一连串的反应和损失,两老口听了也是后悔不已。钱亦绣难过,还在大哭,也没理上杆子找她说话的钱老太,这让碰了一鼻子灰的老太太很是不爽。

回了村,老两口先去二房把钱二贵骂了一顿。

唐氏还不服气,撇嘴说道,“啥稀罕物,我家塘里的莲叶多的是,随便让人摘,他家的东西就那么金贵了?”

钱老头现在根本就不想跟唐氏说话,也没理她,只对钱二贵说了句,“没出息的笨东西,由着蠢婆娘到处丢人现眼。我若不是看在满河孙子和得娃的面上,来都不想来你家。”

然后,就携着钱老太回了大院。又指着钱大贵和汪氏声色俱历地大骂了一顿,说西湖里的莲子是从番人手里买的,珍贵,又少。她们占便宜去摘了那么多,还到处嚷嚷,弄得老三难做,只得又摘了更多的莲叶去送人,损失了多少种藕,等等。

汪氏还从来被有这么被骂过,委屈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对钱老头说,“我可是冤枉死了,三房买那么多地、建那么大的房子,有那么多的好东西,我从来就没去想过。我这人硬气,从来不会想着去占人家的便宜。不过是想着莲叶不值钱,才让多多去要些,公爹也同意了。他们不给就算了,何苦给了又这样埋汰我?好像我占了他们的大便宜,他们又损失了多少钱似的……”

钱老头也不像往常那样给她留面子,冷笑道,“没占他们便宜?老大媳妇,这话也亏你说得出口。你住的这个大院子是谁挣钱修出来的?别跟我说里面有大贵的钱,他在土里刨的那点食,还不够你们母子几个吃饭。你们咋当上点心斋的东家,满川咋当上县城掌柜的?善娃又怎么进的王家私塾的?这些都是老三拉巴的!若没有老三帮忙,你们就是贴半个家当进去,蝶姑在那个火坑里也出不来……”

见汪氏张嘴要说道,老头摆了摆手继续说,“别跟我说你们过去帮了三房多少忙,大家都不是傻子,都会算帐。你们是帮了,帮的不过是百十文的大钱。但人家帮你们帮的是多少?老大媳妇,人要懂得记情,以后的日子才会更好过,人家才会心肝情愿地帮你。我是看在我大孙子和大重孙子的面上才提点你几句,你若是唐氏,我说都懒得说……”

汪氏听了方抹着眼泪不敢说话了。

钱大贵劝着老爷子,不住地说,“爹,我们记情,记了三房的情。这些婆娘见识短,您别气着。”

傍晚,黄铁才从县城回来。他把事情跟崔掌柜讲了,崔掌柜拍着胸脯道,“若是有人打主意,就让他们都推到国公府。就说是我不让摘莲叶,国公府也等着这些种藕。以后出藕了,北边的市场就是我们国公府负责。看谁还敢贪心打主意!”

崔掌柜倒是帮着挡了,但也言明了他们会要种藕,还要当北边卖藕的代理商。

这个崔老猾头,真是无利不起早。钱亦绣腹诽不已。

不过也没办法,若必须让利靠上一个人,最好的选择还是崔掌柜,他的后台硬,人也不算太贪婪。

钱亦锦看到三贵爷爷垂头丧气,劝道,“爷爷不要过于自责,当初谁也没想到几张莲叶就会引出这么多的事端来。等到明年,种藕先保证咱们自家的,再给崔掌柜一些,万家也给一些。若有剩就给大房、二房,若没剩就让他们等来年。祸是她们惹出来的,她们就要去承担。”

这个小腹黑,果真又有了进益。三房这么做,钱老头、大房、二房连个喷嚏也打不出。

钱亦绣又暗中比了比大拇指。

钱三贵也点头说,“这是个教训,爷记住了。”

但是,要去大慈寺了,就必须摘二十片莲叶去。饮水思源,若是没有老和尚和小和尚,猴哥就不会来她家。猴哥不来,她即使去了洞天池也不一定能回来,金花莲藕也就永远不会出现在俗世。

况且老和尚嘴馋,算到有好吃的没给他拿去,肯定会不高兴。

走的时候,钱亦绣怕猴哥再把弥猴吓得满山乱蹿,给它头上包了块头巾,放进黄铁背的背篓。并吓唬它,若再敢出来吓唬弥猴,以后就不带它去看小和尚了。猴哥气鼓鼓地坐在背篓里,嘴巴噘得能挂个油瓶,还跷了个二郎腿。

现在它已经三岁了,立起身子有将近一米高,钱亦绣已经抱不动它了。成年赤烈猴的身高,雌猴一般在一米左右,雄猴一般在一米一至一米二。也就是说,它明、后年,就应该长到成年了。

进了大慈寺,才把它放出来。

黄铁去找认识的和尚,兄妹两个牵着猴哥来到小院子,悲空大师、梁大叔、小和尚他们三个竟然都站在门口迎接。

兄妹两个刚刚站定,老和尚也没理先跑过去向他献殷勤的猴哥,着急道,“快,快,快拿出来,我好叫人去整治。”

钱亦锦莫明其妙,不明白大师在说什么,钱亦绣可知道这个老馋和尚的意思。

原来老和尚不是来接他们的,而是来接吃食的。

她把小背篓放下,从里面拿出二十张莲叶说,“大师是说莲叶吗?”

老和尚接过莲叶笑道,“小施主明知故问。”把莲叶递给身后的一个青年和尚说,“把这莲叶保管好了,今天用五张,以后每天三张。今儿晌午做莲叶粥、莲叶蒸糍粑、莲叶腐竹、莲叶豆腐卷,还有莲叶酥。”

青年和尚为难地说,“师叔祖,这么多菜,五张莲叶肯定不够用。”

老和尚想想说道,“那就再加两张,带莲叶的菜少弄些,别的菜多弄些。让弘圆晌午来老纳这里吃斋。”

青年和尚点头去了,老和尚才有心思跟猴哥说话,猴哥傲娇地爬在小和尚身上不理他。

老和尚呵呵笑着把猴哥抱过来,“你这泼猴,脾气还不小。冷落了一下下,就不高兴了。”

猴哥虽然让他抱了,趁他不注意还是揪了两把白胡子。

梁大叔笑着对钱亦锦兄妹说道,“大半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钱亦锦笑着点头应是,钱亦绣则笑道,“梁公子今年倒是没长太多。”

梁锦昭嘎嘎笑道,“这是对我最好的褒奖,年年疯长还了得!”又说,“我也是昨天才来,给你们的礼物已经交给崔掌柜了,他抽空就会送去你们家。”

回了院子,老和尚继续去自己禅房里给梁锦昭“讲课”,三个孩子一只猴子则去了小和尚的禅房。

把衣裳和吃食给了小和尚,小和尚拿着衣裳抿嘴直笑。喝了口茶,吃了几块素点,小和尚和钱亦锦就相约去练武。如今钱亦锦也有高师了,没有那么多的问题留着过来请教小和尚,相反觉得自己练功倒是懈怠下来。

他们两个去小练武场比划,钱亦绣则带着猴哥在院子里玩起来。院子里有许多奇花异草,其中不泛珍品。

钱亦绣从前世起就喜欢花,之前得了些好花因为家里穷都卖了,现在想找好花却不容易了。想着老和尚刚才的馋样,肯定以后还要找她讨莲叶。既然这样,走的时候不如讨几盆好些的花回去养。

晌午,来了一个老和尚,这位就是大慈寺的弘圆主持了。弘圆主持大概六十多岁,微胖,虽然模样没有老和尚仙风道骨,但言谈举止却比老和尚更像高僧。

除了老和尚,几人都给弘圆主持作了揖。

弘圆主持合什还了礼,深深地看了钱亦绣一眼。钱亦绣眼皮又跳了跳,难道他也看出来自己不一样?

不过,冲老和尚的态度看,他们即使知道自己来自异世,也不会把自己当成妖精。

便大大方方地给弘圆主持一个大大的笑容。

弘圆主持笑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一来,老纳倒有口福了。”

钱亦绣笑道,“若是这样我就经常来,让弘圆大师多吃些好的。”

弘圆主持笑道,“偶尔为之就好,出家人切忌口舌之欲。”完说似乎觉得不太妥当,又念了一句佛。

悲空老和尚倒是浑然不觉。

那几样莲叶美食异常鲜美,食物的美味中夹杂着特殊的金莲莲叶的清香,让人味蕾大开。但除了老和尚和小和尚,剩下的人都不好意思多吃那几样莲叶美食,而是吃着别的素食。老小两个和尚也不知道谦让,只顾自己吃。

饭后,老和尚跟钱亦绣说,“过些日子你们再拿点莲叶来寺里。等秋天藕出来了,也拿点藕过来。”

这老和尚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钱亦绣道,“莲叶已经没有多少了,大师实在要吃我们只有再拿几张过来。但藕不行,今年结的是种藕,太小,等明年结大藕了再给大师拿来。”

老和尚说道,“种藕就种藕,少拿点,先让老纳尝个鲜。老纳实在想那个味儿。”

老和尚的馋相让两兄妹以外的人都有些红了脸。

高僧的请求钱亦绣也不敢不答应,只得点点头。又道,“我看这里有好多珍品花卉,能不能分几株给我?我想拿回去种。”

老和尚笑道,“小施主就是不吃亏的性子,老纳要了小施主的藕,小施主就要老纳的花。好,无需分株,老纳直接送你几盆,记着秋天多拿几根藕过来。”

于是,钱亦绣背一盆,钱亦锦背一盆端一盆,黄铁端了一盆大的,又让坐在背篓里的猴哥抱着一盆,离开了大慈寺。

五盆花,其中两盆牡丹、一盆菊花、一盆茶花、一盆兰花。

梁锦昭和小和尚把他们送到院子外面,小和尚又说,“以后两位施主常来寺里玩,施主家太乱了,贫僧不想去。”

钱亦锦说,“我娘都想你了,她让小师傅无事去看看她。”

小和尚听后,眼里掩饰不住笑意,点头道,“好,改天贫僧去看望婶子。”

梁锦昭对小和尚的称谓很惊讶,问道,“师弟,你咋用了俗世的称呼?”

小和尚望着小兄妹的背影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他们像我在世间的哥哥姐姐,钱婶子像我娘。”

梁锦昭张了张嘴,压下了想说的话。

牛车刚走到荒原上,就看见家里院门大打开,钱多多正站在门口眺望。见他们回来了,向他们跑来,边跑还边大声说,“我们全家人都到你们家吃饭来了,不是白吃,我们拿了肉,拿了鱼,拿了蘑菇。”

两兄妹对了对眼,这汪氏还真是精明过了。

多多跑到牛车边,黄铁停车把她抱上车。

多多望望钱亦绣说,“绣儿姐姐,你还生多多的气吗?你放心,我再也不要你家的宝贝莲叶了。”

这话听着咋有些怪呢?

钱亦绣说,“姐姐没生多多的气。若是我家荷塘月色里的莲叶,你要多少就摘多少。”

多多上下看了看钱亦绣,不相信地说,“真的吗?太奶说你心疼莲叶跳着脚的哭,把你家的地都跳了个大坑。”

钱亦绣气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太太,嘴都歪了说话还这么气人。她定是不高兴自己在家闹腾,故意埋汰抹黑自己的。

钱亦绣气道,“那坑不是绣儿姐姐跳的,是锦哥哥跳的,不信你去问太奶。”

“妹妹!”钱亦锦不服气地吼出来,但看到妹妹翘着嘴不高兴,也不好拆穿她。

进了院子,除了程月,一家人都坐在树下说笑纳凉,汪氏还勤快地在帮着摘菜。

多多跑到钱老太跟前说,“太奶,绣儿姐姐说那坑不是她跳的,是锦哥哥跳的。”

本来兴高采烈的老太太瞬间沉了脸,当着钱亦绣的面又不好说人家没跳出个坑,就歪着嘴骂多多道,“小丫头片子咋这么讨嫌呢?我锦娃是最乖最乖的好娃子,你胡说啥呢。去,去,去……”

钱亦多被骂得瘪起了嘴,汪氏气得把手中的菜扔在地上,想想又重新挑起来继续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