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中原五胡乱华,再经历两晋南北朝的战乱,持续了两百多年,已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仅有少数大城因为有强大势力坐镇,充满着畸形的繁华。
川蜀大地,成都。
虽然中原历经战乱,但巴蜀天府之国却是没有被波及,虽然少不了多方势力明刀暗箭,但大体上还是趋于平静,算是乱世中的桃源了。
天府之国,自秦时就是产粮大地,所以成都最有名的便是大街小巷的酒馆了。
青梅酒馆,算是成都有名的酒馆之一,但今天,它迎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客人,这个客人身形魁梧,背着一把厚背砍刀,一脸横肉饱经风霜,目光凶戾,一看就是江湖上刀口舔血的人物。
他一进门,就吸引了大部分客人的目光,躁杂的声音顿时停止,这里坐的大多都是街坊领居,偶尔也会有几个行镖趟道的,像这样的江湖客倒是少见。
“小二,来一壶酒,酱肘子,炒羊杂各来一斤,再来一只烧鸡。”说完,大汉找了个地方径直坐下,刀刃似的的寒烈眼神在众看客身上一扫,冷哼一声,信手抖出一锭银子嵌入柜台上。
众人心神一颤,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
那大汉察觉目光消散,嗤笑一声,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不一会儿,酒馆再度变得热闹起来。
“你们听说没?岭南宋阀的少主前几日在洞庭湖大败霸刀岳山,成为了新的天下第一刀。”一个穿着短打劲装的中年人对同桌伙伴低声道。
“是啊,我也听说了,那一战当真是惊天动地,骇人无比,我听说啊,那宋阀少主只用了一刀就将霸刀击败。”另一人听到,似是来了劲,接着道。
“啧啧,这宋阀要崛起了啊,本来已经是岭南一霸了,再加上他们如日中天的少主,前途不可估量啊。”
······
随着几人挑起话头,酒馆内又开始一轮纷纷,谈论最多的便是宋阀少主宋缺。
但是,话语声声入耳,之前进门的背刀汉子却是充耳不闻,胡吃海塞,抹了把嘴,饮下一口酒,突然皱眉咂舌。
“老板,你们这酒掺水了吧,怎么味儿这么淡?”洪亮的声音带着股子破锣嗓子味,让一旁谈论的人不由得皱皱眉,刚想说什么忽的看到他背着的大刀,只能作罢。
“客官,息怒,我这酒是自酿的,比不上那些酒肆,您多多担待,要不,这酒算我请您的?”一听这话,掌柜身子一颤,生怕他闹事,连忙过来,赔着笑道。
“不必了,我不差你这点酒钱。”汉子嗤然一笑,咕噜噜两口将酒壶喝干,面无表情的瞅了那几人一眼。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汉子冷眉一凝,发觉不对,刚想拔刀,一道醇厚亲善,中气十足却又飘渺无依的声音传到他耳中。
“没想到昔日的天下第一刀竟然落魄至此,可悲可叹啊!”话语中满是可惜之意。
“是谁?滚出来!”那汉子背后大刀瞬间出鞘,一抹绚丽的刀光浮现,然而,什么都没有碰到。
紧接着,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青年,这青年面容俊秀,眸光清亮,似笑非笑带着三分不羁,七分邪性。
在他出现的刹那,这汉子便难受的想要吐血,眼前之人给他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就像是世上没有这个人,却又硬生生的挤进他的世界,极端的矛盾。
但他知道,纵然自己出刀,也碰不到眼前之人,因为,在他的灵觉中,根本察觉不到这人的存在,也就是说,此人的境界远在他之上。
汉子收刀入鞘,沉声道,“阁下是谁?我好像与阁下未曾结下仇怨。”随即,他眼角余光扫视周遭却发现酒馆中的人依旧谈天说地,对眼前的景象视而不见,好似他们不存在一样。
“霸刀岳山,纵横天下数十载,却一招败给了天刀宋缺,虽然你输了,但你勉强有资格做我的手下。”青年单手背负,嘴角浮现出自信的笑意。
“你是谁?”岳山目光一冷,抓住刀柄的指骨微微泛白,显示着其人内心的不平静。
“你可以叫我主上,也可称我为阁主,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天刀,有资格作为我初出江湖的第一个对手。”
······
“踢踏……踢踏……”
远在建康的李玄空可不知道此时有一个魔门新秀想要踩着他上位,现在,他骑着一匹健马,缓缓穿过一片片似村镇又似城区的地带。
从这里留下的痕迹中,依稀能够感受到建康城周边郊区之繁华,不愧是现今第一大城,远非北方胡族所建之国的都城所能比拟。
连他们岭南中最大的城池也难以媲美万一,此世,也只有蜀地的成都可与相较一二。
可惜,此时这些城郊镇子人丁稀疏,街市破败,一片萧条。
前不久,北周来袭,南陈损兵折将,这才将其击退,但依情势来看,估计这几天又要大规模开战了,周边城郊的百姓,能走的都跑去别处避风头去了!
一路走来,满目疮痍,兵匪横行,烧杀抢夺,城外的农田杂草疯长,无人耕种,人祸更甚于天灾!
连他胯下的马匹也是他从一队骑兵手上抢来的,那时他们正在追杀一群老弱妇孺,被李玄空撞上,直接将他们收拾了。
一路走来,他横跨三朝之地,无论是北周还是北齐,南陈,所见之处,皆是民生凋敝,百姓背井离乡,又逢天灾兵祸,民生艰难矣。
而在各国之中,北陈羸弱,北周武帝宇文邕刚刚继位磨刀霍霍,兵锋正盛,北齐从上到下,纵情声色,朝纲败坏,国势大减。
三国鼎立,而汉人却从未站起来,反倒是胡人建立的北周兵强马壮,大有鲸吞天下之势。只可惜······
想到这里,他不禁摇摇头,武帝横死,幼主权臣,诺大的北周为他人做了嫁衣,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看了这一圈,李玄空内心已经有了模糊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