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1 / 1)

气极之下,当下想也没想脱口道:“我像骆驼又怎样,龙天羽你本质上就是个禽兽。时不时兽性大发,就跟见高崇第一面就强上高崇一样。真是丢尽了我们大周皇室的面子!”

“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我的糗事你也不要拿出来提了行不——”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龙天羽指着我,愕然地道:“茼茼你记得我的事?你怎么记得煌灼以外的事?”

付神医等人俱都一样讶异的表情。

反是子郁,散漫地取着腰间竹笛,仿佛,我能说出龙天羽愕然的陈年老事,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一样。

见此景,越发肯定子郁早觉察出我的记忆复苏的事,事到如今,越发不能承认。赖掉,我就赖掉,看他能怎样。当下指着连翘:“她前些天说给我听的。”

连翘迷茫地对上我的目光,我只含笑并威地看着她,谅她在我恩威并施的警示下,不敢反驳什么。

果然,连翘不过愣了一愣,就点头,“是我说给公主听的。”

一根筋的龙天羽自不起疑,追过去拿连翘是问,“你个丫头,怎么好事不说,尽说我的糗事……”

连翘便一会儿往付神医的身后逃命,一会儿在李鹤的身后躲避,看他们打骂笑闹成一团,我也觉得心境豁然开朗。

那一刻间就希望,我们一行人永远这样与生无争,避世地过下去。

舒心地吐出一口长气,灿烂的笑容也在脸上绽开。失去记忆后缺失灵魂的笑容不叫笑容,而失忆前经过了龙御夜,经过了四叔叔,那期间只有委曲求全和苦难,曾有过的笑容,也不叫笑容。

前一个笑容,它滞留在大周国的将军府。

距离那个笑容,已是三来年。

灿烂的笑容绽放着,却在转身看着斜坐在车驾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的男子时,笑容散落了一地。狼狈不堪。

子郁,他就那么闲散风流地斜坐在那里,任额前长发在春风中微摇,任白衣长袍流泻一地,光华蕴藉一身。黑眸中世事沉淀,笑意轻佻却无浮浪之气,整个一气度自华,俊逸出尘,洗净铅华。几点深意渐次散出,就如初失忆时他问我几个问题,如今,我心里在想什么,记忆已然复苏到哪种境界,他原只轻轻一瞥,心中早自通透。

微微一笑,仍不戳破。

反是我,继续前行坐于马车时,如坐针毡。想主动与他坦白,内心斗争矛盾了好久,呐呐地将他的名字叫出口:“煌灼。”

听我如此称呼子郁,龙天羽等人错愕地盯着我。倒是子郁,煌灼自己,神态自若地拾起酒,抬头看我。

“我……”

“嗯?”

一言一应,同时出口。

如此一来,再看着他深邃的目光时,我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开不了口了。

反倒是付神医似有话要说,见我欲言又止,等不急地说道:“有话就说,别磨磨叽叽的。”

我低头道:“你先说吧。”

付神医便不客气地道:“前面就是北疆了,我要的几种唤醒人记忆的药材就在北疆,明天,咱们就分头行动。”

龙天羽道:“我不认得药材,付兄,咱们结伴。”说着又瞥了眼我和连翘,分别用眼神将我和连翘丢给了子郁和李鹤。

“我想和……”连翘二字还没说出,子郁已呵呵而笑地看着我,我硬生生地将还没说完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龙天羽见状兴高采烈地一拍马车里藏酒的暗厢,替我补充,“你想和煌灼一组吧,瞧我分人手分的多对。正中你们下怀!”

如此,分工便被龙天羽一锤定音。颇有点草菅人命的感觉。

黄昏的阳光很金灿,难得的没有大漠白日里特有的毒辣,子郁在一处水源旁睡着觉,今天,他已经从早上睡到现在了。

我在水源旁洗着手,不时看看他,又不时看看这整个大漠每每水源处才有的芳草绿茵,起身环视周遭沙峦起伏时,不由地叹了声气。

若这里不是大漠多好,不管是江南水乡还是齐国疆土,我都能活着走下去,生存下去。可这里是大漠,我知道,我若趁子郁睡着了离开他的话,不是被他睡醒后找来,就是走不出这一望无际的沙漠,迟早渴死在沙漠里。

他也晓得我是不能独自离开,才睡的那么香甜吧。

这已是与龙天羽等人分道扬镳的第三天啦。

三天,自从走到这处水源后,子郁不是睡觉就是吹笛弄萧,再或者带着我到处观光采集,也以石子打些野味,两个人在沙漠里享受一处水源,那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根本没有去找药材的意思。也是,他心知肚明我已经恢复了记忆,还徒劳地去找药材做什么?

所以说,付神医建议在北疆找药材这事一听就让人窝火,龙天羽的分工更让人窝火。

才将一颗石子丢进水源里,身后熟悉的男音已经传来,身子已被他圈在了怀里,“是不是饿了?”

“没有,早上煮的粥和肉还在那锅里呢。”回头看他,“睡醒了?”

“嗯,白天那么大的太阳,除了睡觉也做不了什么,晒的人也犯困,你怎么不睡?”

“呃……白天睡过了,晚上我就睡不着。”

“呵呵。”他却是讳莫如深地笑着。

我心里一紧,好好地和他探讨关于‘睡觉’的话题做什么?

果然,他很直接地解起了我的衣服,我心惊地拽住他的手,他含笑,温柔地看着我,“你洗手把衣服都洗湿了,我给你换下来。”

“额……”低头一看,果然。跳起来,“我自己到帐篷里去换。”

他倒也不勉强我。

在帐篷里褪下湿衣左右手拿着几件脏衣服时却发傻了,这一路一行人都是穿一件就丢一件,根本没合理利用资源洗过衣服。这三天吧,一直没有前行,距离下一个驿站还有一百多里,干净的衣服一件都没了。

正犯愁的时候子郁的声音从帐篷外懒懒地传来,“我还有两件干净的衣服,先穿着吧。”

换了他的衣服,把长的地方挽了,便配合衣服梳了个男人发式,把头发高高扎起。嗯,这样很好,最好子郁看我不男不女的样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拿了几件脏衣服出来,子郁的目光落到我手上,一直看着我挽了袖子在水源旁一副要洗衣服的架势,微微挑眉,“你会洗衣服?”摆明了就是看笑话不相信的样子。

“以前洗过。”

父皇在世因我的过错罚连翘洗衣时,我偷着和连翘一起洗过。母亲离世我出走在外的几月,也洗过。

他慢慢踱步到我身边,屈膝蹲下身来,“洗衣做饭都会,煌灼福分不浅。”

低沉的声线舒舒缓缓,然那目光却意味深长地诠释着‘以前’二字的讯息:失去记忆的几月和他朝不离夕,他未曾见我洗衣,那个‘以前’自然不是指的这段时光。而对于失去他以外的人与事的记忆的我而言,我的脑海里,也不该存在洗过衣服的记忆。

手中的动作僵滞下来,他却又将无形的压迫力释散,低笑道:“衣服倒是能洗,只不过这好好的水源就要全被你污染了。沙漠里的水源很矜贵。我也睡了一天了,明天天黑前赶到前面的驿站应该没问题。”

说着,研究着牛皮纸上画着的地图。

两人骑着一匹骆驼,第二日黄昏倒是到了图纸上的那驿站,只不过一路僵硬的我!背坐的直直的,心里更是时刻警惕着他拢住我腰身的手。

自是感觉到了我的僵硬,他唇边抿着笑,饶有兴致地低眼看着我。

“两位客官,请!后院里的好房都空着呢,两位要几个房间?”客栈老板点头哈腰,一副巴不得我们两个人住十间八间房的样子。

失笑道:“就我们两个人,还能住三间房不成?两间上房。”

“是!是!姑娘说的是。”也许是身上没有一点男人应有的阳刚之气,客栈老板一眼就看出我是一女的,“小二,给两位客官开两间上房。”

“来了——”

一锭金子摁在柜台上,子郁讳莫如深地笑着,“空房真的很多吗?”

客栈老板痴痴地看着金子,又吃吃地看着子郁,大彻大悟地扫了我和子郁一眼,头脑一灵光,机敏地说道,“不,不多!我记错了,下房、普通的房都满了,就连马厩里的马都满了,咱客栈拥挤的没一块空地了,仅只后院里剩着一间上房!”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子郁便雅然地笑了。

对上他点点笑意的黑眸,怄也不是,气也不是。他分明是蓄意的!

嫌麻烦的将剑做成玉带软剑,连火石都不随身带着的人,身上会顺带着重重的金子么?蓄谋已久蓄谋已久啊!

我身上一无银子二来换下了女装没有值钱的首饰,如今生计问题什么的都只有跟着他混,不得不低头!

“小二,带两位客官到后院的上房歇息,洗澡水那些先送过去。两位客官休息好了,你再将好酒好菜给他们送去!”“来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