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龙天羽等人拖长声音抽着冷气,噤声后,大约见子郁闻了那话闪身走人了,立即嘘声一片。
我的功夫对于子郁来说,那就是小儿科了,阿尔沁的话刚落成回音,已被他追上,不过没制住我,就任我出走,他近身跟着。反正他离的我那么近,也不怕我出什么事故。直到一个时辰后天都黑了,我也跑累了,行走渐次转为拖着沉重的脚步了,他与我并肩走着,才开口道:“还生气呢?”
“没有!”
对我明显口是心非的话,他也不说什么,只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抱着。
我挣扎了两下,或许是这个怀抱太过让我想念,真的对他了无抵抗力。或许是走累了,不想浪费体力做什么没用的抗拒,何况本来自己就无法抗拒。或许是因为大漠昼夜温差太大,白天热的我直冒烟,晚上降了温就很冷。他的怀抱那么温暖。
也就顺从地靠在他怀里了。
这时夜风吹来,夜晚显得更冷了些,他一向懒散,在一个背风的沙丘下斜躺着,将我置在他的怀里就吻了下来。
从没有哪天像今天一样觉得他口中的味道是蜜一般的甜,让我饥渴,只顾着去汲取他口中的湿润。
他吻着我的同时,手本来游走在我身上,甚至解了我的衣带,慢慢地终于意识到了我的异常,错愕地问我,“你在做什么?”
呃……
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那答案炸了开来,后知后觉,自己吞着他的口水,晕死,我在做什么,简直羞的无地自容……“我渴。”很无辜地如此说。是太渴了,置身沙漠本来就比平常时候都觉得干渴,加之今天一天都没喝一点水。
他得到了证实,愣怔了半天,显然性趣早被我的回答冲散了,懊恼地道:“本来想今晚上……”后面的话不用说出来,我也猜的到他想干什么。
暮天席地啊,整个一望无际的沙漠上就只我们二人,然后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地上二人最原始的……
“回去吧,这一带就只露营的客栈附近有水源。”他给我系着衣带,我撑身起来的时候就被一声嚎叫吓倒了。
与子郁对视着,他便说出了我不敢去想的答案:“是狼。”
“真的有狼啊。”还以为阿尔沁说说而已呢。
“是许多的狼。”子郁接着说。
晕死,说话不晓得一次性说完,连受惊吓都得受两次。而我们现在想要离开已经不行了,首先,子郁说:“依我们的脚程,走了一个多时辰,少说也离的那客栈有好几十里路了。你又不依直线方向走,混淆了我的视线,我完全判断不出客栈的方向在哪里。加之心里眼里只看着你,完全没留意其他。现在要搞清方向,只能看北斗七星和明天的日出日落了。”
“那快找北斗七星啊。”
子郁看了看天,对我说道:“你没看到今晚上天上就只几颗星星吗?”
“几颗星星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最近几天沙漠里又有异动了。气候不好,沙尘暴那些免不了。”
本想继续问星星的事,眼见前方大片大片的绿光,“……狼来了!”果然不是一匹狼,是一群狼。子郁倒是没放在心上,单膝着地,看着那堆枯枝,问我,“你身上有没有火石?”
“刚刚你都摸遍了,还问我?”
子郁呵呵一笑,“我身上从不带那些,所以才那么问你。”
我也是懒人,身上带几块石头多重!“我也从不带那些。现在怎么办,生不了火。”
子郁慢悠悠解着腰带,我正要退一步时,蓦地想起他的玉带剑,脸上红了一红。好在他没留意我。软剑对折一弯,再一弹,赫然一簇火花跳跃到柴堆上。狼群越来越近,瞧见这里的几堆火,只得远远眺望着我们,不时示威地嚎叫几声,却一步也不敢踏进。
子郁自然不将狼群放在心上,拥着我躺下。
我却一点都睡不着,瞧着那几堆火,我更渴了。
“今天一天,我也没喝一滴水。”
我愕然地望着他。
子郁看着我,目光复杂,又有些好笑,“我真的没喝啊,你以为我冷静理智到那种地步,可以一边跟你冷战,一边在那里享受自足?我要是够冷静理智的话,你和夜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找个温良的女人成婚生子算了。也不会就那样孤家寡人地等着你。甚至等不到的话,还打算就一辈子一个人了……”后面的话,却是字字低沉了。
已经隐约明白有两三年我是和龙御夜在一起了,虽然猜不透过程,也不明白那过程,却知道那是事实。听着子郁的话,更是五味纷呈心里难过。
歉意充塞满了自己。
接收着我的内疚,他继续温和说道:“所以,以后不要把你的埙在我面前晃悠了知道吗,你愿意保留就保留着吧,我也不反对。就好好地收藏着不要让我知道,不要让我看到。也不要在我面前吹埙。”
明明是专制霸道的话,听在我的心里却暖暖的,靠在他的怀里闭眼睡了,竟忘记了在沙漠中一日没喝水的干渴。
允许我怀有、保留着对另一个男人的回忆,对四叔叔的思念,这已是难能可贵了。子郁此番的让步,已不是任何男人都能有的气量了。那么多年来,他矢志不移地那么爱我,不在他的面前表现对另一个男人的怀念,这怎么都是我应该做到的。
煌灼,子郁,我也好爱你。一直一直。
——记忆不全的我,其实并不能听明白他的话,然而,他温润的目光,低沉的声音,却是我懂得的。
次日天明,两个整整一天一夜没有进食没有喝水的人根据日出寻着回去客栈的路,子郁不进食还没关系,反正食物摆在面前他也总是不屑一顾,可是他总得喝水吧。
而我则是又饿又渴。
但都是习武之人,尤其是他,不过一天没有裹腹地行走于沙漠而已,我们两人还是精神饱满。
然而不过行走了半里路,子郁突然顿步,接着拽住我的手就往走过的路跑着,我叫嚷道:“不是要赶着回客栈吗,走这半里路都累的我,你又回去做什么?”
“沙尘暴!”子郁只对我说了这三字。
其实我对沙尘暴这三字还不是很有概念,但接下来的漫天尘沙就将这个概念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子郁拉着我跑的时候说道:“和你在一起,真的是霉的很。出来追个你,还遇上了沙尘暴。”
“呃……”我本来要与他说话,可一块沙土不客气地打中了我的头,与子郁回头一看,铺天盖地的沙土夹杂着飞沙走石黑压压地砸向我二人,子郁也再不敢不当回事,携了我施展轻功凌空飞起。
那完全是和沙尘暴在比速度。
因为要知己知彼,我回头看沙尘暴的速度,没料一块飞石直直砸向我的脸,眼见我要毁容,子郁气恨地看了我一眼,出手击下那块飞石已是完全没有那时间了,他只得伸手替我挡了去。刹时,他的手腕便见了血。但如注的血才流出来就完全地被止住了,铺面而来的尘沙是那最好的止血药,这点就让人哭笑不得了。
但显然是笑也笑不出来的。
人在自然灾害面前,面对天地之力总是力不从心,再壮悍的沙尘暴景观,也没几个人想去赏看,因为凡是赏看的人,没几个能生还。
子郁的手腕受了伤,多少有点不便,我再一次被沙土击中的时候,脱力地要坠下去。他虽拽住了我的手,但速度受到了连累,如此,再与沙尘暴比速度,人的力量也强不过自然。
索性陪我坠下地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才明确了自己还活着,又想着子郁,要起身去找子郁,才想要挪动的时候浑身动不了,就觉得身上重重的,好像被很沉重的东西压着。睁眼看去,压着我的却是子郁。显然,坠下来的时候,怕我被沙尘暴伤到,他将我压在他的身下护着我。
而他的身上,早有了不知多少的碎石沙土。
他还没有醒来,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慌里慌张地将他身上那些碎石沙土剖开,果然见到他衣服都好多处碎裂了,而凡是碎裂的地方,都是血伤累累。
肩上和手腕那两处,顽石砸下的痕迹更是深可见骨。
手腕……我记得他就是拿那手腕替我挡的碎石。
“子郁……”我都醒来了,他还没有醒来……我慌了,摇搡着他的身体,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气了……不,不可能!又去探他的鼻息,摁他的脉搏,还是没……气了。
趴着他脸上的尘土,又摇着他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心麻木的空白,呐呐地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