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1 / 1)

我告诉自己,不要去听。可是,竟冀悸地,巍巍颤颤地在听呢。

我知道你一切正常。可是,也正常的太不正常了啊。

煌灼,我宁愿你宣泄你的情绪,因为宣泄了,你的心里就好过了。这样,痛过一时之后,就云淡风轻了。就和我一样,认同了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然后开始你的新生活。最好修复了伤口后,找个女人成家立业,再生一堆子女。

煌灼,再过两年,你也到而立之年了,别的和你一样年岁的人,孩子都好几岁了呢。煌灼,你是该做父亲的人了。

要不是因为龙御夜,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都两三岁了呢。

怎么又提到我与你了。

煌灼,找个女人做你的人生伴侣的话,就找个她爱你的,你不爱她的吧。这样,你就不会再次因为女人而受到伤害了。

煌灼……

急促地呼吸了一口,才收回心神。不能再想你了,一会儿我还要去看望下人呢。以后也不能再想你了,不该想着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了。

我以后也都会像这几日这样忙碌起来。

大约会经商吧。这几日看起帐簿来,其乐融融。我觉得我很有做商人的天赋。四叔叔留下的那么多金银珠宝,够我投资了。就经营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吧。从小就在金窝里长大,什么南海明珠,什么蓝田暖玉,我只消看一眼,定能断出真假。做起生意来,没谁蒙的了我。

我好像会的,作为一个女子能养活自己,能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上立足的,也就只有判断珠宝真假的本事了。以及那万分类似于商人的狡诈和小聪明?

感觉头上半天没动静,回头一看,王嫂为我梳妆,还停留于一梳一梳地给我梳着发丝呢。我游神了这么久,敢情王嫂也走神了?

“奶娘?”也跟着四叔叔如此称呼了。

“哦哦。”好大一半天,王嫂终于回过了神,给我绾起了头发,拣着一朵艳彩的珠花,王嫂道:“公主还年轻,贴这珠花一定好看呢。”

“女为悦己者容,四叔叔都不在,我为谁梳妆,打扮起来给谁看呢?”见王嫂瞧着那珠花一脸失望,只得附和笑道:“那不是有朵白色的雪莲花吗,那白的颜色倒适合我这带孝的人,你给贴上吧。”

“嗳嗳。”王嫂立即高兴起来。

白色的雪莲珠花被贴在发髻左侧,形色果然少了丈夫离世的寡淡,虽然是白的花,整个人也蓦地清寂起来。一直不注重妆容,很少去观摩自己,很难得这么仔细地对镜梳妆看着镜子里女子的容色,越来越像母亲了,果然是母亲那样的风华绝代啊。

虽然绾起妇人的发饰,没了少女样的清雅,却多了那么多的妩媚。

属于女人的妩媚。

与侯在外室的年五一道去下人住的别院看望被砸伤的下人,伤势果然大好。慰问了一番,青龙又来回禀,昨日我让购的御雪的毡帐已经下发妥当了。在他们的陪同下,又一起去四叔叔的坟前拜祭。

四叔叔葬在梅岭里的,就是我往常每日清晨惯去的那座梅岭。

梅雪相映,那般地干净。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座院子,里面住的也是四叔叔的仆人。似乎许多人在说话,我只隐隐听得一句“南疆就没这么大的雪啊”的懊恼感叹。

却是这一句,让我驻了步。

话音里浓浓的乡愁……。

四叔叔的仆人们,他们原本就打算劝说四叔叔,与四叔叔一起回南疆,回他们的故土的。

他们无怨无悔地追随四叔叔,爱戴四叔叔,四叔叔不回大理,他们便也不回。四叔叔身在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家。可现在呢,现在四叔叔不在了。

我有什么资格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服侍我一生一世?

青龙和年五虽然不善言辞,人却甚是灵醒,一见我踟躇,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正想安劝我,我已经推开了那座院子的大门。

众人跪拜,在他们私下言论被我听到,不安的神色下,我已温和说道:“王爷若还在世,他想回南疆的话,我自然是随他回去的。现在他离开了,我也没有去南疆的必要了。你们都是南疆人,家乡在那里,亲人在那里,想回去的话,我不拦你们,去留随意。无论走的还是留的,王爷的家产都有你们的一份。我自会发放你们应该得的。年五在处理家业,这事你们找他商榷即可。”

也没再理呆愣在地的一片人,径自出了这院子。年五和青龙追上,青龙不安地道:“公主不要误会,大家都没有要各奔东西的意思。”

侧身对青龙笑道:“我知道,不过话还是要说到。”

转过身再继续行走时,在看到无可回避的走廊拐角处,往这里行来的煌灼时,没设防地四目相对,脸上的笑容渐次僵了下去。

这是在四叔叔的灵堂上与四叔叔拜堂成亲后,三日来见到煌灼的第一面。

他果然非常正常。不过微微一停顿,便收回了看我的目光,既而若无其事地踱步。我便侧身站到走廊一边,让他先行。他走近我身边的时候,出于礼节,我含笑招呼道:“煌灼。”

本来想着,是不是该对他裣衽一福?还是算了。

像是没听到我礼节性的声音,更像没看到我这个人一样,他径自与我擦肩而过。

那一阵电流,便从与他摩挲过的我的手臂,迅速传到我的四肢百骸,神志空白的舒颤。回过神时,他已走的好远。连属于他的气息都渐渐涣散在我的鼻息里。

不是不留恋。

年五默不作声,青龙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公主不要放在心上,他这几天都没说话,不是针对公主的。”

是啊,不是针对我,却是因我而如此的。

苦笑了一下。

本想回去补觉的,没想经过西厢的时候听到了吵架声,是煌灼隐怒的吼声,“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我也想不提,我能不提吗?”嘭!室内有什么被拍碎的声音,龙天羽道:“你真有你表现的那么恨她吗?与其说恨她无视你的情意宁愿嫁给一个死人也不嫁给你,不如说怜惜她一辈子守寡伶仃孤苦,因为这,而气恼的郁结在心吧!”

“我和她现在毫无瓜葛,我为什么要怜惜她,没必要为了她生气!”

“没必要就没必要吧,用的着这么激动地澄清吗?你这不欲盖弥彰吗?”

“我不想和你吵,更不想为了她和你吵。她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夜,我们就不说了吧。我就和你说说龙允泽。婚后我和她曾去过一次睿清王府,齐宕喜欢我这个姐夫,我也挺喜欢那孩子。做着那孩子的老师,打算把他接到将军府和我们一起住。你知道我还没提议时,她已怎么做了吗?已经一意孤行将那孩子留在睿清王府了。我既是齐宕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又是齐宕的姐夫,还比不上与龙允泽的关系亲近吗?事后为此心中郁结,她倒也对我坦呈了留齐宕在睿清王府的真正用意。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她叔叔很孤单,她想有个人陪他。幸好,幸好她还有个弟弟,不然的话,是不是她早自己去陪他了?”

“煌灼你这翻的哪年的帐本啊,你胡思乱想什么……”

“我怎么胡思乱想了?龙允泽生前她做他的女人,死后,她甚至嫁给他,这些也是我胡思乱想的吗?我倒宁愿我胡思乱想了。一早就不对,她看他的眼神都不对。有谁对自己的叔叔像她那么孺慕的?你没听到她以前叫四叔叔叫的有多亲昵吗?你们都叫龙允泽为四叔,连齐宕一个孩子都叫四叔,她为什么要叫四叔叔?”

龙天羽半天找不到话来反驳,言语吞吐道:“你真是……怎么这么小一回事你都找的出话说……我看茼茼和四叔以前正常的很。”

“你对女人不来电,自然感觉不出那种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暧昧氛围。就是这样的。以前不敢肯定,现在想来,就是这么回事。”

“我是对女人不来电,龙御夜该来吧!若真有那回事,龙御夜也感觉不出吗啊?”

“你们都当龙允泽是叔叔,自以为她对龙允泽的感情和你们对叔叔一样,还能察觉出别的什么?夜在大事上心思细密,在小事上,却大条的很,他能看出什么?”

“煌灼你……”

“什么都不要和我说了,不要再和我提她的事!经历了这么多,我现在极度怀疑她对我的感情。或者一开始,或者一直,就是我落花有意,她流水无情?这么多年来,都是我在自以为是。自以为,她对我的感情,还是像当年一样。以为她对我的感情,像我对她的感情一样。我就是那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空穴来风,也要有风!你说其他的或许真有那么回事,还无可厚非。可她不爱你吗啊!”龙天羽的火气似乎也上来了,室内一阵嘭动,“你教一个女人怎么去爱你?她若不爱你的话,龙御夜和她各自大婚前同床共枕的三个月,早被龙御夜吃干抹净了,婚后大半年你不在的将军府,龙御夜天天也有的是机会,还让你有运气被皇后设计时她还是清白之身吗;和龙御夜木已成舟几年不愿为他孕育子嗣说明了什么?她是不敢爱你,可对你仍然存有冀望;四叔才刚死,我要是个女人的话,也不会在丈夫尸骨未寒的时候去接受、去幻想和另一个男人的美好未来。何况那个男人,还是自己最爱的男人?就是你逼迫她的!从认识她到现在,那么多年都等过去了,你就不能再耐心地多等她一年半载吗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