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1 / 1)

“王爷!”青龙立即驳回:“你现在的身体,怎么经的起用寻人驱魂来找人。操控他人魂魄,一不小心,你灵魂出窍就再归不了位……”

“我不是要自己灵魂出窍去找人,操控蛊虫,让它们自动到茫茫人群中去寻人。并把要寻的人召来这里。我没去养蛊虫那些,把你养的取来。”

青龙道:“这种寻找还是有范围的。超过了十里方圆,盅虫就没有作用了。王爷即使元气大伤,方圆十里有无八王爷的气息,你还是感觉的到的。根本用不着操控蛊虫。”

“只能驱使蛊虫在十里方圆内活动,那是你们;驱使它们去千里之外,我还做的到。”

青龙急道:“您都如此了,还损耗精力,这不是折你的……”

“别说了,快去。”

“……是。”

从青龙的话里我也听的出,四叔叔‘内伤’还没好,行功是耗损他体力的事。

虽然我急于找到齐宕,可四叔叔的‘内伤’因我而起,我也不想他因为找寻齐宕,让自己的身体亏损太大,遂说道:“要不等你内伤好了,再……”

四叔叔温和看我:“我没那么多时间了,必须尽快找到齐宕。”

我只以为南疆杀手追杀四叔叔,四叔叔为了届时专心对付南疆人,意欲先将齐宕的事摆平,因而才说他没那么多时间了。

不久之后,才知道,他说他没那么多时间了,是什么意思。

法坛很快就布置好了,我也看到了青龙取来的蛊虫。一团扭曲散沙状的移动物体,看起来像是昆虫,却又没有哪种昆虫是这个模样。这物体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动物形状,它更像是一大团的肉色沙子组成的。整个躯体不停的挪动变化,时而圆形,时而长条形。

只见它在挪动变化间,在四叔叔的驱使下,伴着“嗖嗖嗖”的声音,离开法坛,往远处行去。

本来觉得那些肉状的虫子很恶心,一想它们是去找我弟弟,便也不觉得恶心了。傻傻地问了句,就凭它们,真能找到我们要找的人吗?四叔叔虽没语,我也知道他是默应了。

便强自镇定地道:“这么大团虫子低空飞过,难免不吓坏撞上他们的人。那嗖嗖地声音也太过招摇了。”

四叔叔道:“不懂寻人驱魂的蛊术的人,根本看不到它们,也听不到它们发出的声音。”

“可我……”明明看到了,也听到了啊。

“我们夫妻一体,你虽不懂蛊术,那些巫蛊却也再危害不到你。自然,看的到也听的见。”温软的神情和声音,半是温柔,半是疲惫。见他行功后疲累的样子,我几度想要扶他,却伸不出手。

他也不为难我,自己步下法坛,然而才走出两步,已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王爷!”

“四叔叔!”我再忍不住,手忙脚乱地扶住他的手。还没问他可否撑的住,他见我满脸忧色,已温柔看我,安慰道:“没事。”

青龙脸色有些白:“王爷。”

四叔叔也没理青龙,只低头对我道:“我们回屋吧。”我随即点了点头,他握了我的手走过院子,往屋里去。倒不像我在扶他,反是他携了我了。

那晚的半夜,四叔叔却发起高烧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我吓了一大跳地缩回了我的手。叫了叫他,他没醒,他已然陷入昏迷,有些人事不省的样子了。

我才叫了声连翘,匆促推开门的不是连翘而是青龙。仿佛四叔叔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早在青龙的意料之中,他一直就候在门外等候我的差遣一样。

连翘随后进来,却摔了一大跟头,嘟嚷道:“这么明亮的灯火摔跟头真不吉利!”

“你胡说什么!”青龙冷斥连翘。

我从来没见青龙对人这么凶过。

连翘见对她而言,不管是学识还是武功那么厉害那么深不可测的四叔叔昏迷,才要与青龙对峙吵架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看我坐在床上焦虑的样子,她也有些手足无措。

受了青龙的冷斥的噤声也不过一小会,马上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走来走去:“南疆的杀手这个时候要再来了怎么办?王爷一病倒,咱们该怎么应付南疆的杀手……”

是啊,连翘说的没错。

到这一刻,我才从连翘的话里意识到,这两月,四叔叔一直像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这么多人都是得了他的庇护,在他的庇荫下,才活到至今的。

即使一路等同于逃难性质的生活,不管是在何处,他却从来没让我受到委屈过。不论是衣食住行,还是日常用度,即使是在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行路中,他也让我享受的安定又富足。

我一直只觉得这是我应该享受应该得到的,一切都觉得理所当然。特别是在被迫成为了他的女人后。可现在想想,他有什么义务,有什么责任一定要护着我,待我好?我凭什么该得到他予求予应的付出?

即使是在他自身难保,一路被追杀的险境中,他也从没放弃过寻找我的家人。

我还有什么资格每天横眉冷对他,有什么资格每天向他挑衅,给他脸色看,还恨毒地冲他叫嚣?

说穿了,从离开周国王宫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什么公主,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只是无家可归,失去依护在寻找家人流浪着的女子。

是他离开大周,不回他的大理,在一直守护着这个流浪的女子。

青龙早在替四叔叔把脉,看顾四叔叔的状况,连翘胡乱把一通焦虑说出口了,这才对青龙嚷嚷:“王爷的身体一向好好的,怎么发起高烧了?他到底怎样,你别光哭,你倒是说话啊。”

原来青龙哭了。

我心里越发自责,没想那日任性地闯到行功房,干扰了四叔叔练功,把四叔叔害成这样。

虽然因为愧疚不好意思看青龙,但我还是和连翘一样,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等待他告诉我,四叔叔没事,烧退了就没事,会好好的。

青龙却没与我们说什么话,只是一应四叔叔的仆人闻声来此,见到这情景后,有条不紊地端来热水,青龙用棉布蘸了水,放在四叔叔额上替他退烧。

而年五则排开两护夹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熟稔地扎在四叔叔的手背上。

熟稔,他们做起一应的护理工作来,都很熟稔。

那么,就是说,四叔叔高烧昏迷的状况,这次不是第一次了?

难道,从根本上,四叔叔之所以突然‘病’倒,不是因为我干扰了他练功,是早有此病症了?而我任性的错误,只是直接导致了,或者说,使他这一次生病来的很突然,一切没在他们的预料中,四叔叔提早又‘病’了?

我却并没因减少自责而心情轻松,整颗心反是沉甸甸的。

虽然在知道四叔叔一行人的南疆人身份后,我就知道年五不简单,却万没想到他医术高超,是个用针好手。

他下针快而准,很快的,四叔叔一只手臂上,就排开了密密麻麻的细针。

我和连翘帮不上忙,噤了声,站在一旁心情谨慎而复杂地看着。

两个时辰后,四叔叔身上的针也取了,而四叔叔人虽没醒,脉搏跳动一切都正常了。年五又几番观视后,对众人一颔首,一室的人才微微地松了口气。

微微地松了口气。

众人陆续离开了,年五又对我交代了照护四叔叔的事后,才最后离开。行到门口,又说他们会轮流派人在门外守着,一有事,就叫他过来。然后才恭敬退下。

没有人因我导致四叔叔提前发‘病’而斥责我半句,没人对我说半句重话,每个人一如既往,对我恭敬又惟命是从。

我知道,是四叔叔调教的。

是四叔叔早就调教好的。

这些仆人对四叔叔的主仆感情,比不上铁卫们对龙煌灼的感情么?

不!一样的。他们对他们的主子,对他们的王爷,愿意赴汤蹈火的感情是一样的。

我虽不是四叔叔病倒的根本祸首,却也是直接祸害者。这些仆人的心里不怨怼我么?是恨的,是厌恶反感的。却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对我露出半点不敬之色。

在遭遇过铁卫们对我的冷酷后,感受着四叔叔的仆人对我的尊重和友善,虽然这份尊重和友善未必心甘情愿,我却依然觉得弥足珍贵。

只觉得弥足珍贵。

一直紧握着四叔叔的手,守在他的床边。

三日,整整三日过去了,四叔叔才苏醒过来。

而这期间,我没有好好睡过,即使实在疲倦支撑不住,也只是在他的床沿上靠着小睡一会。

而第三日小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却是睡在床上的。

更确切地说,是睡在四叔叔的怀里的。

我才睁开眼,便看到他灿若星子的眼睛,定定地,温柔地看着我。那样缱绻眷恋的目光哦,显然,他还没意识到我睁开眼醒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