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1 / 1)

“啪!”只觉一边脸颊一痛,竟是被他掴了一掌,我抚上发红发肿的半边脸,已感觉到了浓稠的湿意,显然被他那一巴掌掴出了嘴角的鲜血了。

好呵,经过上次那把我掴趴到地上的那一巴掌,经过上次的那一顿毒打,他现在打起我来倒是越发地随性了!

我心中有好多冷笑大笑的声音,只觉得听着那嘲弄的笑震的我耳膜发痛,过往的云烟那些事实全都一幕幕地浮现在我眼前,往事竟不堪回首。

明明是与我近在咫尺的男子,两载共枕席,历经多少个日夜的亲密,此番看着,只觉得那英俊的容颜,每一个五官都是如此地陌生不熟悉。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我很想把这次的一耳光和上次的那一耳光都还给他,却到底还是顾全了他的颜面,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他难堪。只清寂地看着他:“我不欠你什么!就连两年来不愿为你孕育,此刻想起来,我也觉得不欠你什么!那是你罪有应得,我本就不该给你生什么孽种!你扪心自问,你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你做了多少对不起我更对不起龙煌灼的事?我是个女人,在回不到龙煌灼的身边后,为了齐宕为了自己,只想有个家。就像你说的,哪怕留在你身边只是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我是真心想和你过一辈子,你的爱情里那隐含的算计和阴冷,我宁愿忽略不计。无论是慕容晴的事还是龙煌灼被误会一事,我都告诉自己,过去了就过去了,该把现在握在手中的幸福把握好,珍惜现在,好好待在你身边,那一切的阴冷与算计,都动荡不了我们此刻的团圆。就连你的那次鞭打,我都跪着爬着去求你原谅我,卑贱地抛开了我所有的骄傲和尊严,爬在你的脚下,乞求你,哪怕最后换来的是你对我身体的彻底凌辱,我都不恨你不怪你,还天天去给你赔小心。”

在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来的时候,我反倒笑了:“可换来的是什么?卑贱地乞求来的爱情和幸福果然也摆脱不了卑贱的命运,越是难得,人才越懂得珍惜,我现在被你掌握在手里任你摆布没有一点傲骨和脾气了,你也丧失了往日对我的尊重。昨天一耳光,一顿鞭打,今天又甩我一耳光,你告诉我,明天你又怎么打我?对你而言人命微贱,哪天一气之下,是不是就把我一刀杀了?这样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每天战战兢兢待在你身边如履薄冰的生活,我受够了!”

整个昭阳殿静若幽谷,唯我的声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闲杂人自动隐匿声息,初时龙御夜的火气,以及听得我不欠他什么不该给他生什么孽种的阴怒,在我紧接着的控诉下,火气消逝,脸色复杂迟疑,不知是对他那一耳光的后悔,还是对我说的,我的卑贱,他的不以为然,动辄打骂的随便,以及有朝一日他会把我杀了的话的气恨与恼怒。

他听了这话会气恨与恼怒么?

对我,那感情还是一成没变,还是愿意交付他所有的深情?永远不舍得让我受半点委屈,即使打了我骂了我,也是打在我的身,疼在他的心么?

可我已经不若往日的稀罕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竟是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我只看了眼表姐,拉过连翘,仰首对他说道:“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最看不起,最受不了打女人的男人了!上次我还对我们的未来存有那么多的幻想那么多的美好的冀望,因而卑贱地求你。今天这一巴掌把我打醒了,心也冷了许多,我的未来还有没有幸福,我已经不看重,觉得无所谓了。你再那般随心所欲地对我动手动脚,我宁愿和你玉石俱焚!”

再不想在他面前多待片刻,只拉了连翘离了昭阳宫。

走在皇宫的琼楼玉宇间,却不知该往哪里去。

今日又多了一桩他做过的欺瞒我的阴冷的事,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我心里才能平静下来。

对我和他的未来,对我自己的未来,正如天空乌云密布,阴霾重重,看不到前方的路,更不晓得,该怎么走下去。

一直在宫中游荡,经过了冷宫,也经过了宫中最荒芜废弃的宫殿,后来听到诵经的声音,不由眺望远方,只见与皇宫南北相对,隔了一条护城河水天相接的青山上,赫然有一座寺庙。

想起幼时听四叔叔提过一句,那里是女子出家的甘露寺。

诵经的声音倒不是从离的那么远的甘露寺传来的,而是附近的皇家道庵。

皇家道庵里修行的自非身份普通的姑子,没抛弃红尘前,原是皇亲国戚。在佛像前跪了一下午,听姑子诵经,心里波涛样滚动的愤怒,倒是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太阳落山的时候,心境已经略微平和了,遂才离了道庵。

回到回春宫时已经是深夜了,殿内的华灯照着一男人不断晃动的身影,不时呵斥一声,满殿的内侍宫女跪了一地,噤若寒蝉。进得殿内,已见龙御夜负手在后,来回在大殿内走动,在他又一声呵斥声脱口,已见我归来,面上的焦灼之色转为了悦然和歉意,竟是满面春风似的迎了过来。

“茼茼,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下午。”

“茼茼,用过膳了么?”转而看着还跪着的宫人,骂道:“一群蠢东西,还不传晚膳来!”“是。”

这时又才握了我的手,含笑道:“今天昭阳殿里的事,是我的不是。你要不解气,也打我几耳光。”

以前竟不知龙御夜也有如此八面玲珑的时候,换作往日,他如此殷勤和诚恳,我没准就感动的稀里哗啦了,今儿瞧着,却只像是在看别人的一场笑剧。那倾城倾国的俊颜上和煦的笑容,也只像是在他那喜怒无常的脸上戴了张可掬的面具。

外面桂花的香味一阵阵传来,向来不喜欢那样馥郁富贵的香气,闻了一闻,已觉腹中满涨了,径自去沐浴更衣,只不愠不火地丢了句:“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闻此,龙御夜敛了笑容,神态倒还算温和。“阿欠!”一个喷嚏让我驻步,捂住口鼻时,龙御夜已上前扶住我,关切地问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御医?”

“没事。”我不过迟疑了一下,说道:“到桂花开花的季节了,明天让人把那树砍了或者挪走吧。”

桂花树会出现在回春宫,想来是龙御夜喜欢那味儿了。

龙御夜也不过迟疑了一下,就应了。

“阿欠!”然而不过又走了一两步,又是一个喷嚏打出,紧接着止也止不住,打喷嚏打的我眉蹙的痛苦。龙御夜见不是假,脸色已沉了下去:“立即让人把那树砍了!”

万忠道了声遵旨,已下去办事了去。

然而我知道,这回却不是闻着那香气过敏或者难受了,只觉心里不明来由地抽搐了两下,全身也像散了架似的虚脱无力,手脚都冰冷起来,已隐隐感觉虚汗涔出。

今儿下午都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却是病来如山倒,龙御夜见此也急了,口上叫着“御医”、“御医”,我却就此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三日后,意识倒是恢复了,身子却还是不舒服,连床也下不了。

更教人郁闷的是,御医也不晓得这是个什么状况。

这三日龙御夜倒是衣不解带在我床塌边守着我,因战事紧迫,他偶尔理政也只和臣子与我隔了层纱缦。如此,我倒是在头痛欲裂时略略听得见他们说起各地战事。好像慕容殇的燕军已经深入到漳州前的那座城池。

至于龙煌灼,好像仍在雍城按兵不动。臣子们好像又将龙煌灼诋毁了几句,说燕军进攻赵国,龙煌灼袖手旁观还说的过去,这回进攻大周了,龙煌灼他是周国人,怎么也该帮着大周联合抗敌。

当日哦,燕军进攻赵国,龙煌灼袖手旁观。臣子们说他助纣为虐,与燕军是一丘之貉;现在哦,待得燕军进攻大周,龙煌灼再度袖手旁观时,臣子们说起他上次之于赵国人的态度,又说这说的过去了。

因为涉及‘雍城’二字,我勉力听了几句,又不舒服地没余力去听了。却被一声锐响震到,似听到龙御夜以手拍断琉璃桌一角的碎声:“非得仰仗他,朕才护的住家国吗!”

“皇上雄才伟略,定能化险为夷!”臣子们惊的跪了一地,再不敢多说。

“慕容殇,朕便要你这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碎掉的一块琉璃已在他的手里被碾成齑粉:“传令下去,三日后,我大周军队节节败退,一个城池一个城池轻易让慕容殇夺得。各处精锐保存实力以待后用!”

“遵旨!”

周国国土战火如煌,我却莫名其妙地一病不起,近来总感觉心神不宁,时常在睡梦中因为周遭的一丁点响动就睁开眼来,明显的心悸神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