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齐宕不语。

“嗯?”

齐宕看了我一眼,还是没说话。

齐宕如此反常,反倒让我起疑,我又追问了一次,他还是含糊其辞。

“你倒是说不说?”我板着脸说道:“不和我说实话,就回你自己的宫里睡觉去。”

齐宕的脸色立刻黯然下来,迟疑着说道:“今天我见姐夫不吃东西,就拿我经常吃的桂花糕喂它。没想它还是不吃,我随后将桂花糕丢给了我养的鹦鹉。鹦鹉吃下桂花糕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死了……”

“你说什么?”我的手脚冰凉起来。

齐宕埋着头,继续说道:“我开始只是起疑,不确定那桂花糕有毒。见鹦鹉死了后,我又将剩下的桂花糕喂了小白鼠……”

“小白鼠也死了?”

“嗯。”齐宕点头。

呵,父皇还健在啊,他们就想要致弟弟于死地,当真是欺负我们弱母与姐弟了!就这么等不及地想要做皇帝?

“查,去查!”我几乎是气急了,冲连翘喝令道:“去把御膳房的管事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何人敢谋害小皇子!”

“是!”连翘亦是义愤填膺。

“等等。”平姑姑一脸的凝色,“帝姬,不可打草惊蛇。如今局势,我们需步步为营。稍有差池,便是自掘坟墓。他们都敢谋害小皇子了,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呢?皇上若知道此事,只怕危在旦夕的他,更是怒愤。如此对皇上的健康也有害无益。皇上若有什么闪失,他们的行事只会更加猖獗。小皇子知道有人下毒,都不动声色,等到晚上才来帝姬的寝宫借宿,小皇子都能有这等心胸,何况帝姬呢?”

“平姑姑说的对。”齐宕道:“姐,你别担心,我没事,我以后会更加小心地照顾自己。”

平姑姑的话是说的没错,可是齐宕是我的弟弟啊,他们将矛头指向了齐宕,我怎冷静的下来?齐宕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母亲她……

强令自己静下心来,我抱紧齐宕,“以后你就住在我的宫里,我们吃睡都在一起。”

“姐姐最好了。”陶醉在这小东西的甜言密语里,猝不及防的,被他亲到了脸。我气得要捉住他亲回来,他却逃到了床塌的另一方。我扑过去的时候,‘喵、喵、喵’的声音凄楚地响起。

“姐,你压到姐夫了!”齐宕赶紧过来将‘龙煌灼’从我的身下抱起,检查它的身体可有被我压坏。

我正百无聊赖着,却听齐宕‘咦’了一声,“姐夫的肚子上怎么有一戳灰色的毛?我记得它通体雪白的?奇怪哦……”

那猫哪地儿毛长,哪地儿毛短我可是认不出来的。很无语齐宕连猫的特征都能记的清楚。我不以为意,嫌恶地让他把猫丢下去。齐宕虽然舍不得那猫,却也没拂逆我的意思。

翌日去看过父皇后,我与齐宕回宫时遇上了龙天浚。龙天浚瞥了眼那猫,皱眉道:“怎么瘦了。”

齐宕心直口快,“以前它喜欢吃的东西,现在都不吃了。完全把不准它的喜好。食欲不振,自然就瘦了。”

“小皇子……”我身边的宫人抬眼看了眼龙天浚,似有顾忌,欲阻止齐宕说下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齐宕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啊,宫人们个个胆战心惊地却又是为何?

我正起疑,平姑姑已经向龙天浚笑道:“驸马爷最近受了点风寒,精神有点萎靡。不碍事的,过几天可能就胃口大开了。劳王爷慰问。”

龙天浚‘嗯’了声,目光似掠过了我身边的众宫人,和我微笑颔首后,去了父皇的宫里。

思虑了半天龙天浚与众宫人适才的神情,我总觉得那里不对,却又说不出那感觉来。

那晚一向负责那猫的饮食的宫人逃离了我的寝宫,想想我一向对宫人宽厚,并不曾对不起他们过,为何身边的宫人还欲逃走?我召集了近身宫人们问个究竟,众人都噤若寒蝉,一问三不知。本来也没对这事有多上心,可是宫人们的态度让我更加心疑。当下下令让宫中侍卫去捉拿那逃走的宫人,见我想要把事闹大,宫人们‘扑通’跪了一地。

“帝姬切勿莽撞啊。”平姑姑跪下道。

早将平姑姑视若生母,她这对我下跪,我拉她起来也不是,无视她也不是。先是有人对齐宕下毒,后是宫人逃走,我不莽撞都不行。总觉得自己是待宰鱼肉。不莽撞,难道还等着别人过来任人宰割么?

“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直觉平姑姑等人知道些什么,才对我屡屡劝戒。

见我起疑,她们依然说什么也不知道,眼神却有些闪烁其辞。见此,我更是料定他们有事瞒着我,她们不开口,我便又要让侍卫去捉拿那宫人问个清楚。他们这才慌了,平姑姑赶紧道:“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现在这猫,不是以前的那‘驸马爷’。”

“别胡说!”我大惊,竟斥责起平姑姑来。

平姑姑道:“老奴怎敢欺瞒帝姬?驸马爷一直是老奴在悉心照料,它全身哪处的特征,是老奴不知道的?这只猫虽然与驸马爷甚为相似,却仍是瞒不过老奴的眼睛啊。从它第一天被送来这里,老奴就知道,它不是以前的驸马爷……”

姐,姐夫的肚子上怎么有一戳灰毛,我记得以前好像没有啊……

齐宕昨日无意间说的话,回响在了我的耳畔,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

这只猫,是龙天浚送来的啊,若是它真不是以前的驸马爷的话,那就证明,龙天浚之前的话,是谎言了?不,不,不可能!

“你们既知道此猫非彼猫,为何没有早早地对我说?”

连翘应道:“这只猫是浚亲王送来的,他说是驸马爷,我们谁敢说不是呢?明知他对帝姬说的是谎话,奴婢们……”

“住口!”我斥责道:“谁说他说的是谎话了?他也定然是认错了猫,错把它当作了驸马爷。错不在他,在这只该死的长的相似的猫。你们要保命的话,此事谁也不准再提。找到了真正的驸马爷,立即把这只猫处死!”

宫人一片噤声,齐宕急道:“姐,即使它不是姐夫,也是一只猫,一条性命啊,你不能杀了它!”

我怒极而笑:“待找到了真正的驸马爷的时候,我不杀了它,难道要留着它,在浚亲王的面前显示他之前对我说的‘错话’么?你教浚亲王情何以堪?”让他羞恼成怒么?

齐宕低垂了头。

我冷冷地扫了一眼宫人们,一字一句地道:“记住,浚亲王只是认错了猫,误把它当作了驸马爷交给了我。他热心可嘉,一切的错误在这只猫的身上。要想保命的话,此事以后不准再提。若是谁说错了话,我也保不了你们。”

话毕,我转身入了内殿。

怅然若失,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走。

龙天浚啊,你为何要对我说谎?适才回宫的路上相遇,你最后扫视宫人们的那眼,是在告戒早知此事的宫人们要把严口风么?真想知道若是有人早早泄密,你会怎样对他们呢。只是,我绝不会拿我身边的宫人们的性命开玩笑。

因为龙天浚的事,心里着实不开心了几天,一夜正要入睡的时候,却意外地收到了左相府的帖子。

花灯节到了,表姐邀我十五的夜里出宫赏花灯。

看来赏花灯是虚,要我与左相府里应外合,好好筹谋一番才是真呐。

不管了,盟友碰头,总比去赴鸿门宴好的多。

表姐一向贞淑,《女则》的条条款款她倒是背的顺口溜,要谈谋略嘛……她能与我谈什么呢?自八岁到这皇宫,四叔叔便教我剑术、兵法、国政与民生。当然不是有意教我的,不过七年来闲的无事罢了。四叔叔是男人,男人当然懂得这些的。与男人把酒言欢,耳溽目染的结果。

看来,表姐要见我也是幌子,真正要见我的,另有其人呐!

除了太子殿下还有谁呢?

十五的那日,一大早,母亲和平姑姑就要我好好地打扮一番。说,去面见太子殿下,总得格外地盛装些。我懒懒地睡在床上,硬是磨蹭到下午才起床。扫了一眼母亲给我准备的那些艳丽宫装,不觉间阵阵头痛。

今日表姐陪太子殿下一起出席,我哪会笨到要盛装抢了表姐的风头呢?母亲一向处事得体,这次竟也糊涂了。

男装,还是侍卫装。我和连翘伴作两侍卫,在天快黑时出了皇宫。

民间真漂亮啊,繁华虽不及宫中,然而熙攘闹腾的人烟气,民众生活的随意与火热,却万万不是皇宫那蜃楼的金玉满堂所能比拟的。一路走走看看,悠然往护城河畔而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知什么时候,第一盏花灯被点亮,街上逐渐变成了花灯的天地。身边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这是一季一次的女子可以不用顾忌的出门的日子,街上满是衣香云鬓萦绕,自然也有很多的翩翩公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