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照一觉睡到天亮,完全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这个世界的剧情又一次变得岌岌可危了。
祁煜旸为了让他少出门,基本上能推的活动全都给他推了,之前他还没有那么独断专行,但自从他们吃过一顿烧烤以后,祁煜旸就越来越变本加厉。
如果问他,他还解释的振振有词,低调一些,少接那种乱七八糟的活动,就能减少遇见色狼的几率。
哪有这么多色狼啊,喜欢男人的男人的确不少,但也没多到和异性恋一样满大街都是的地步。经纪人对这样的情况颇有微词,可他不敢和祁煜旸提意见,于是就只能对池照明示暗示,让他去找祁煜旸解决。可池照对有没有曝光量没兴趣,他已经过完了当演员的瘾,现在对演戏和出现在大众面前都提不起兴致。
这么说吧,如果祁煜旸把所有活动都给他推了,每天就让他待在家里当无业游民,他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反而会一脸坦然的接受。
这个样子的他,不仅让经纪人觉得莫名其妙,还让祁煜旸觉得很不高兴。
因为祁煜旸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出来,薛清到底想要什么。
人活一世,欲望二字,有欲望才会有活下去的动力,祁煜旸对此深有感触。可薛清对什么都没兴趣,他永远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这让祁煜旸感到不安,甚至还有点恐慌。
因为他总有一种自己抓不住薛清的感觉,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薛清就会离开。
坐在办公室里,祁煜旸面色阴沉的看着一份文件,送文件的员工冷汗都下来了。最近祁总很少会来公司,基本上都是在家办公,或者追着公司里的一个叫薛清的艺人到处跑,今天难得来到公司,还以为他心情不错。可这哪是心情不错,分明就是阴云密布啊。
员工心里叫苦,硬着头皮等待即将降临的一顿怒火,结果他等了半天,祁总也没说话,他悄悄抬起头,发现祁总还是那个样子,不过眼神没有聚焦,看来是在想别的事。
员工这才松了口气,他正准备赶紧寻个由头出去,就听到祁煜旸问他,“我记得,你已经结婚九年了,女儿正在上小学”
员工愣了愣,“对,祁总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祁煜旸盯着眼前这个即将谢顶的脑袋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深沉的问道“以你这个模样,还能让别人给你生一个女儿,看来你的手段一定很高明,你是怎么追到你妻子的”
员工“”
问经验就问经验,干嘛还人身攻击啊
员工绷着一张脸,默默把一通国骂忍回去,然后呵呵笑道“很简单,对她好,无微不至的对她好。”
祁煜旸拧眉,“我也知道对他好,可怎么样才是对他好”
祁煜旸现在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在恋爱方面肯定没什么经验。高高在上的总经理突然跟自己请教起追女生的方法,这位员工瞬间就挺直了腰板,内心油然而生一种十分隐秘的满足感。
“关注她的内心世界,满足她的物质需求,最重要的,要让她时时刻刻的意识到,您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和她对话,有这三条,再加上总经理您的条件,多难搞的女人,都能立刻拿下。”
祁煜旸没有纠正员工的性别认知错误,他想了想这三条建议,好像都挺靠谱的,不过,什么叫做让他时时刻刻的认识到,自己是在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和他对话
祁煜旸不懂就问,员工神秘一笑,“因为您的最终目标,是成为她的男朋友,而不是成为她的朋友。如果您没摆正自己的身份,那即使把月亮给她摘下来也没用,最后只会变成她的苦逼男闺蜜。”
哦
祁煜旸懂了,就是要让他明白,自己对他有意思呗。
面对突然要跟他谈心的祁煜旸,池照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祁煜旸的家里有个游泳池,晚上八点,两个大男人一起坐在泳池边上,一人穿一个宽松版的大裤衩,手里还拿着一瓶啤酒。
池照会游泳,但薛清不会,所以他只能干看着泳池发呆,祁煜旸倒是会,不过为了陪薛清,他也只能跟薛清一样,在岸上待着。
“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一有游泳课,你就请假不去,我还以为过了那么多年,你已经学会了呢。”
池照摇摇头,“没学。”
演员基本上没有不会游泳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拍跟水有关的戏,祁煜旸看了看池照,“你怕水吗”
这问题池照哪知道,剧情里又不会把薛清所有的性特点都写出来,池照只能继续摇头,含糊着回答“就是不想学。”
那不就是怕水的意思么。
祁煜旸t了一个薛清的特点,觉得很开心。他躺倒在沙滩椅上,看着黑暗阴沉的天空。这个城市空气太差,到了晚上,别说星星,就是天上的云都看不见,月亮还能坚挺的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我学游泳是我爸爸教我的,他说游泳是一项技能,人人都应该会,然后就不管我愿不愿意,把我扔进了游泳池里。”
祁煜旸露出怀念的神情,“当时差点没呛死,那时候,我觉得我爸爸就是想谋杀我。我在水里扑腾半天,一直大叫救命,可后来才发现,其实我爸爸的手一直托着我,我根本就没沉下去。”
“小时候他很少会陪着我,他很忙,我妈又跟他离婚了,家里都没人管我,一个月里,我也见不到他几回。但就是这几回里,他还是给我留下了一些比较美好的回忆。所以,现在我再想起他来的时候,也就不仅仅是埋怨了。”
祁煜旸开启了倾诉模式,他慢慢的说完这些话,却没听到旁边有人回应,他扭头看过去,却发现池照正看着一边发呆。
恕池照直言,对于童年这个话题,他倒是能有共鸣,毕竟大家小时候都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可是,薛清他不是啊
他妈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爸又是那个性,从小被他爸爸养大。他自私、麻木、冷漠,不喜欢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也不讨厌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活的跟个石头差不多。从剧情里能看出来,薛清对他爸爸几乎就是没感情,为什么说几乎因为他对他爸爸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感情的,那仅剩的一丁点,还是不掺水的恨。
他觉得自己会变成这样的性,都是他爸爸的责任,他爸爸在他小时候从没关心过他,他没享受过爱,自然也就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只可惜,人们给罪犯定罪的时候,才不会好奇罪犯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们只会调查罪犯到底做了什么。
祁煜旸说的时候,池照就一直在发呆,他想的都是薛清过去的事,但看在祁煜旸眼里,就是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这时祁煜旸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来,薛清好像是单亲家庭,而且家境不是很好。
祁煜旸有些懊恼,他抿了抿唇,却还是有些好奇,因为薛清从没说过他的家人,“你爸爸现在还好吗”
池照愕然,“你记得我爸爸”
祁煜旸摸了摸鼻子,“不记得,就是听别人说起过,好像是个教授,还是医生”
以前是医生兼任教授,不过在薛清上高中开始,他就辞职不干了,天天躲屋子里不知道干什么坏事。
薛清对他爸爸的印象只有两个词,冷漠,仇富。不过,池照倒是觉得这个印象不太靠谱。
因为从剧情来看,他爸爸的学生很多,这些学生里不乏有比祁煜旸更有钱的孩子,但他都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反而还当他们的老师,不偏不倚的教授知识。也许他是仇富,但肯定不是薛清认为的那样极端仇富。
唉,说什么都没用,人都已经死了。
在绑架完祁煜旸之后,薛清的爸爸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在做什么。薛清以为他是去挥霍勒索来的钱,祁煜旸的外公外婆给了六千万的赎金,六年前的六千万,比现在的价值要翻一倍,有这么多钱,足够他花很长一段时间。
他爸爸离开之前,没有给薛清留下一分赎金,但是房子,还有家里的存款和现金,他也没带走,薛清就是靠这些东西活到了现在。要不然,他连大学都没法上。
池照沉默片刻,“以前是医生,现在,我不知道。”
祁煜旸愣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祁煜旸稍微查一查就能查出来,所以池照没必要说谎,实话实说就行,“他离开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池照垂下了眼睛,把被父亲抛弃的小可怜样演了个十成十,祁煜旸沉默地看着他,他不会哄人,更不会安慰人,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又躺了回去,望着依然黑暗无边的天空,他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人生的过客很多,在离开你的人当中,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池照皱眉看向祁煜旸,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有人离开,就有人留下。”祁煜旸毫无预兆的睁开眼,他转头看向池照,两人对视,池照心底微微一怔。
眨眨眼睛,祁煜旸对他露出了一个稍显腼腆的笑容,“而我,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