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童向南的大声质问,我身子猛然一震。
“快收手!”
意识中,梁开元和沈芳云同时叫道。
我脑子更加清醒,看向焦桐,就觉得他说不出的讨厌,真是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但见他疼的几乎快要昏过去,稍一迟疑,还是松手放开了他。
再看陈祖道,虽然满脸痛苦,但眼中明显有着一丝庆幸。
我深呼吸了两下,问他:“你还敢撒酒疯吗?”
陈祖道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用试探的口气问:
“我要说我不撒酒疯,你肯饶我?”
“你这是清醒了!”我甩开了他的手。
眼尾扫视,他的手腕竟已被我抓成了紫黑色。
陈祖道没有再动手,也没去管被我捏伤的手腕,只是歪在椅子里,怅然若失的看着我。
半晌,他眼神一黯,说道:
“我现在知道,你不是吕弟了!”
“怎么?梦醒了?还是真醉了?”我有点意外。
陈祖道直了直身子,苦笑道:
“你刚刚是动了真火了。你若是他,一旦露出那种眼神,就要杀人了。他要杀的人,一定会死。
其实我心里早就明白,他从来没真的喜欢过我,跟我在一起,只是觉得我蠢,想要利用我。
我若在他面前像刚才那样犯混,他势必是要杀我的。你没有杀我,是你心软。所以,你不可能是他。”
他此刻神态惨然,像是又苍老了许多。
我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刚才吕信的确发火了,也确实是对他动了杀心。
陈祖道以前是做过杀人放火的勾当,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他在某方面的取向异于常人,也不能算是他的错。
喜欢一个人,明知道对方只是利用自己,还甘愿被当成傻子一样的利用。
这算不算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呢?
我缓了一阵,对他说:
“老前辈,我不是吕信。真正的吕信,早在多年前就死在一座炭窑里了。”
陈祖道颓然的点了点头。
又过片刻,他对我说道:
“孩子,你是个好孩子。可你又是如何得了这一身妖力的呢?”
“妖力?”
陈祖道迟疑了一下,竟又抓起桌上的一个酒瓶。
“你还喝?”
他摇摇头,突然平伸一根食指,朝着瓶身戳去。
他的速度很快,只一探一缩。
仔细再看,玻璃酒瓶上竟被他用指头戳出一个边缘齐整的窟窿。
“这叫功夫,是练出来的!”
陈祖道口中说着,又再伸出拇指,连同食指在酒瓶口捏了一下。
只这一下,加厚的瓶口部位,居然直接被捏成了粉末!
“这叫力气!”
陈祖道放下酒瓶,又再拿起另一个。
我此时看得发愣,以为他还要用实际行动诠释一些概念。
没想到他斜看了我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瓶口凑到嘴上。
“咕嘟咕嘟”,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把剩下的半瓶酒喝干了。
见他眼神躲闪,我哭笑不得,“这叫酒量。”
陈祖道嘿嘿一笑:“喝了一百多年了,戒不掉了。”
他随即又正色对我说:“你现在知道,什么是妖力了吧?”
童向南在我对面坐了下来,说道:
“三七,老先生是想告诉你。通过苦练,足够的速度,加上由内而发的力量,能够穿破坚硬的物体。他捏碎瓶口,更偏重使用天生的力量。
我不懂功夫,但我认为:人自身的力量,和骨骼、肌肉有着不能分割的关联。体重、身高……综合各种因素,力量是有极限的。
可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表现,在我这个外行人看来,已经不是单纯的功夫和力量了。
你当然可以说,你在这一双手上下过苦功,我也愿意相信。可你的身高、体重是不会改变的。再苦练,力量也不可能达到……达到刚才那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你刚才……貌似已经突破了人的生理结构、突破了人体物理学了!你自己认为,凭你的实力,你能同时应付老先生和他的……他干儿子吗?”
“不能。”
我笃定的说,“我小时候是练过几下把式,可我从来不用功,我嫌累。我常跟二胖,学着射雕英雄传里,蒙古草原上的蒙古人那样练摔跤;用竹篾子做弓箭,拿邵憨子家鸡窝里的鸡练射雕,可最后差不多都是我跟二胖一起跟邵憨子打架,被他爹妈用笤帚疙瘩直接追到家里。”
“我看你练的最扎实的,就是你这张嘴!”卫兰忍俊不禁。
童向南刚要说话,院门打开,二胖背着手,低着头走了进来。
“你上哪儿去了?”我问。
二胖抬起头,对着我眨巴眨巴眼:“三子,我好像病了。”
“怎么了?”我起身过去,“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也说不清楚……我记得我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在给那女的上坟呢吗?”
二胖揉了揉鼻子,“后来我迷迷糊糊的,像是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司机,拉着俩人去了一个地方。对了,就像上回……工厂那回一样。”
我心里一动,“你送谁?”
二胖摇摇头:“想不起来是谁,我都想不起来那俩人的脸了,可是我记得那是一男一女。”
“你把他们送哪儿去了?”
二胖又再摇摇头:“说不上来,反正我清醒的时候,就在车里,就你借的那现代。车就停在一家医院门口。”
“哪个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门口牌子上写着呢!”
“然后?”
“然后我就回来了。”
“呵呵……呵呵呵……”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笑,还笑得这么二百五。
童向南反手敲了敲桌子,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照片,内容正是我刚才一对二,制住陈祖道和焦桐两父子的场景。
“我只来得及拍下这一张。”童向南冲我扬了扬下巴,“看出不对劲了吗?”
我盯着照片里的自己看了一阵,把手机还给他,“这肯定不是我。”
童向南点点头:“所以我才问刚才的那个是谁。”
“那就是三子啊!”二胖说道,跟着对我说,“三子,你说我是不是得梦游症了?不然怎么会一觉醒来,就跑到医院去了?梦游会开车吗?能避开人不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