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真是越忙越乱!”
梁开元闷哼一声:“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我还没开口,已经明白他说的‘更乱’指的是什么了。
我已经看到了栗美芝的身影。
“她不会也住这栋楼吧?”
“就是。”
我头大如斗。
本来还想着不跟栗美芝碰面,现在想避都避不开了。
栗美芝明显是在等我,看到我开的车,眼神已经变得相当不对劲了。
我才一下车,她就上前说道:“这是开元的第一辆车。”
我含糊道:“我借来开开。”
栗美芝一把拉住我:“他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上?开元是不是没走?他是不是回来了?”
我只得说:“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等过后再跟你解释,行吗?”
栗美芝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松开了手,却像是盯贼一样,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任凭怎么劝说都无动于衷。
电梯停在十六楼,我再次对栗美芝说:
“我要做的事很危险,你还是先回家,等我……”
话还没说完,她人已经走出去了。
小区的确高档,不光一楼有专门的保安岗,还是一梯一户。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住的是什么人?是不是开元?”
栗美芝忽然回头问道。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像魔障了似的,急着走过去,拉开了防盗门。
我猛一愣怔。
就算保安严密,也不能不锁大门啊?
愣神的工夫,栗美芝已经走了进去。
意识中,吕信突然道:“不好!又他妈上当了!”
话音未落,房间里猛然传来栗美芝的尖叫声。
我急着走进去,才迈过玄关,就见栗美芝坐在地上,双手满是鲜血,面前丢着一把染血的水果刀。
离她不远的沙发旁,血泊中赫然倒着一个男人!
这人赤着上身,下面围着条浴巾,虽然没戴眼镜,我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那天在东台门行骗的‘金边眼镜’!
单是看地上的血,就知道人是救不活了。
闪念之间,我快步走到一个房间门口,用铁扇顶开了虚掩的房门。往里扫了一眼,又再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口开门探视。
栗美芝终于爬了起来,边向后退边颤声道:“死人了……”
我看了看地上的刀,“你刚才拿过这把刀?”
栗美芝惶然点头:“我一进到客厅就滑倒了,撑着想起来,就摸到了这把刀……”
“然后你看到了死人,‘飙女高音’的同时,把刀扔了。”
栗美芝点头。
我也点点头,“别愣着了,走吧。”
进了电梯,抬眼看看上方的监控,我苦笑不已。
栗美芝道:“报警吧!”
“等我离开以后,你再报警。还有,最好别跟人说……呵。”
我本来想说,让她当没见过我,但很快意识到是多余的。
从进小区大门到这会儿,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探头拍下了我的‘裤衩脸’。
栗美芝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想要拉我胳膊。
我闪身躲开,指了指她染血的手。
高速电梯运行速度就是快,没等栗美芝再开口,已经下到了一楼。
栗美芝急忙把双手插进兜里,低着头向外走。
“梁太太!”
大厅的保安起身立正,冲她微微点头。
上了车,我迎着翟雨田的目光道:“金童死了。”
翟雨田眼珠急转:“是杀人灭口!”
我转向栗美芝:“你跟着干什么?”
栗美芝颤颤嗦嗦道:“我拿过那把刀,上面有我的指纹……”
“警察来了,你就实话实说。你又没真的杀人,你怕什么?”
栗美芝到底还是哭了出来,“我家住十五楼,开元死了我不怕,楼上死了我害怕……”
“我……”
我想骂街,但现实要做的,是赶紧离开。
车开出小区,没过两个路口,就有拉着警笛的警车迎面呼啸而过。
“他娘皮的!”吕信骂了一句。
我闷哼一声:“骂街有用那就一起啊。”
吕信恨恨道:“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居然让后生小辈给耍了!”
我说:“想开点吧,时代在进步,各行各业也都在精益求精。”
“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老家伙让小家伙给骗了?”
吕信在意识中,突然对着我笑了:“我说一件事,你肯定也会骂人的。”
“那就别说。”
“嘿嘿,我不说,你一定后悔。”
“你觉得我还有心情跟你逗闷子吗?”
我现在表面镇定,实则混乱到了极点。
我的想法很简单,是金童杀了翟雨佳,我不管主谋是谁,只要抓到金童,往局子里一送,我杀人的罪名就可以洗脱了。
可是金童也死了。
这次我不算直接中招,原因是思念丈夫的栗美芝替我顶了雷。
换个‘抽象’点的说法——现在一辆车上,有两个‘杀人犯’,还有一个比我更严重的‘精神分裂’。
吕信在笑,笑得很阴险:“你刚才的第一个念头是对的。金童刚死,小区保安那么严密,真正的凶手不可能那么快离开。你认为凶手很有可能还躲在房间里,所以才挨个房间察看,对不对?”
我说:“我想错了。”
“你没想错!”吕信显得很不冷静,“真凶就在房间里!”
我猛地踩下刹车:“次!”
一连串的脏话从我口中骂出来,直把栗美芝和翟雨田都听愣了。
翟雨田终于忍不住道:“够了!现在骂人有什么用啊?”
我重重拍着方向盘道:“我特么骂人,是因为我特么上当的时候,给我下套的人,就特么在我旁边儿!我特么就跟个瞎子似的,直接把你特么要找的主谋,给特么放跑了!”
吕信哈哈大笑:“你的想法没错,可你以为真凶藏进房间肯定得关门。你把所有关门的房间都看了个遍,就有一间没关门的,你就没看!”
“我次……”
我和吕信的对话,翟雨田自然听不到。
她仍是一头雾水,盯着前方看了一会儿,问道:“你现在想去哪儿?”
“找高队长,交证据。”
翟雨田一愣:“什么证据?”
我拿起驾驶台上的手机,解密后点了两下,扬声器里立时传出一段对话——
“包的确是我故意丢在车上的……我引你去,但布置陷阱的不是我……”
我收起手机,说:“鬼的声音不能被录下来,人可以。这段录音或许不能完全洗脱我的嫌疑,但起码能让我在警方调查期间,不用被拘着。”
翟雨田神色复杂道:“那你车上的文物呢?”
我说:“东台门的闫冯伟,和我‘儿子’沈三,都会替我作证东台门那件事。反过来骗了一帮老千,好像不算犯法。骗子团伙不死心,栽赃报复,这个说法貌似很能站得住脚。”
“呵,你从一早就想好了。”
翟雨田脸色转变的同时,声音语气也稍许有变化,“用最直接的方式把利益最大化……我现在相信你是我同行了!”
“翟雨佳?”
“嗯,我认栽了。你是高手。”
翟雨佳突然抬脚踹在驾驶台上,“可我特么该怎么办?”
我说:“两条人命了。你要相信警察叔叔,他们的侦查能力不是你这类小角色能想象的。”
“我信他个鬼!”
翟雨佳又再狠狠踹了一脚。
“啪!”
后方伸出一只手,给了她重重一巴掌。
栗美芝两眼通红,抬着手,身体哆嗦着大声说道:
“别再踢我老公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