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蛋妈是个正经的牌迷。
听皮蛋说,早十年,老太太曾创下过两天一晚不下牌桌的记录。
据说皮蛋的老爸就是被她的痴迷给气死的(皮蛋当时是笑着对我说的,这也就证明,这纯属玩笑)。
我搬来这里也有小半年了,和邻居间也都熟了,认得牌桌上的其他三位。
胖大妈和秃顶,是两口子,貌似和皮蛋家还沾亲戚。
只是我一直不怎么待见这老两口。
因为第一次见面,他们的言谈举止就让我想起了以前村里的邵憨子一家人——死占便宜不吃亏。
胖大妈笑得和善,嘴里针对我的话却不能算是好话。但凡不短心眼,都能听出来,她是暗里挤兑人。
这不重要。
要紧的是——我刚才通过相语,已经印证了解小环说的那番话,那居然是真的!
如果不是解小环的出现,皮蛋妈,甚至皮蛋都真有可能会死。
不过解小环出现了,那结局也就有所更改了。
这也算是蝴蝶效应吧……
一圈牌轮过来,皮蛋妈打出个七万,对家刚喊了一声“碰”,我就大声喊了声“妈”。
“怎么了?”皮蛋妈扭脸看向我。
也就在这一瞬间,我眼角的余光就看到‘秃顶’把已经提前摸到手的牌给换了一张,满脸故作惋惜的放了回去。
“哟,这都喊妈了?”胖大妈眼睛斜视的同时,不忘‘开玩笑’。
我冲她和秃顶笑笑,对皮蛋妈说:“我替你摸一张吧。”
皮蛋妈颇感诧异:“你不是不会搓麻将嘛?”
我笑道:“不会打就学嘛。我有感觉,这把你一定赢!”
说话间,已经轮到了皮蛋妈摸牌。
见她冲我努嘴,我笑着伸手摸了一张牌,拇指缓缓搓过牌面,反手一拍:“自摸!”
胖大妈和秃顶的脸色都很难看。因为,这把好像胡的不小。
……
回家的路上,皮蛋拽着我问:“还让妈接着打?”
我反问:“你也看见了?”
“我不瞎!”皮蛋眉心拧出了疙瘩:“那家伙手底下一直都不干净,偏就我妈心大,而且一打起牌特专注,一直就没留意。”
我说:“心大是好事。真要让妈看见了,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
“那她非得气死!”皮蛋心有余悸道,“妈跟我一样,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她对人好,可那两口子是没便宜占就当吃亏,吃了亏就反口咬人的家伙!真要让妈看出猫腻,非得跟他们吵!妈肯定吵不过他们,肯定就得……我今天上午才给妈量了血压,可不是太好。你说真要因为十块八块的输赢气出病来……”
我停下来,“解小环的日记很有点门道!”
皮蛋一时没反应过来:“跟日记有什么关系啊?”
我摇了摇头:“回头再说吧,总归妈现在没事了。”
有时候,特定的场合、对象,一件小事足以能够导致严重的后果。
走进麻将馆的第一时间,我通过相语,看到的是——比皮蛋还‘冲’、还直的皮蛋妈,因为发现‘秃顶’偷牌,继而跟他和胖大妈发生争执。
二对一,对方又抓住重点,泼妇和泼皮双组合,直嚷嚷着让皮蛋妈拿出‘证据’,最后直接把皮蛋妈气得高血压并发心脏病,被抬进了医院。
再后续我是没看到。
但结合解小环的说法,不难想象——如果皮蛋妈真的抢救不过来,以皮蛋的身子骨,和对她的感情,那真是要跟着她去的……
到了家门口,皮蛋拉住我,有些战战兢兢的问:“妈真的没事吧?”
我把她揽进怀里,揉了揉她后脑瓜:“你没看见,我临出门狠瞪了那秃子一眼?他要是还敢玩儿花,那就是二比了。”
皮蛋抬头看我:“你摸那张绝张二筒是巧合?”
我笑笑:“我以前不会打麻将的,奈何某人除了骗财骗色,还特么是老千出身呢!还有,梁开元貌似也开过宝局。”
我说:“我忽然有个想法。我回头就跟玲姐辞职,然后买张飞机票去拉斯维加斯,顺利到达的话,只干一个星期,回头咱就成小土豪了……”
“滚!”皮蛋在我腰间掐了一把。
进了屋,我直接问解小环,日记是谁留下的?
解小环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句整话。
方玲亲昵的拉住她一只手,对我说:
“她才来咱这儿,没地方住,就让她暂时住在咱这儿吧。让她和我住一起。”
见她冲我递眼色,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实际我是无可奈何。
解小环貌似不单单是胆小腼腆,我怀疑她有点自闭。
跟她说话,有点像是面对以前的方玲,必须有足够的耐心。
方玲带着解小环进了房间。
蒙超郁闷的小声问我:“她说什么日记啊,那该不会是真的吧?我要是明天回去,还真就得死在大年下?”
有了刚才的印证,我心里也是直打鼓。
我想了想,冲他勾勾手指:“你把脸凑过来,我替你摸摸骨相。”
对于摸骨,我到现在也没有直观的概念,前两次都是在触摸到猴子和小韩宁的面颊时,脑海里直接过电影般的闪过画面。
然而这一次,我的手指才触碰到蒙超的大脸,周遭的情形就在骤然间完全改变了。
我不再是在客厅里,而是到了一列火车上。
“这是又进入异度空间了?”皮蛋挨着我问。
对于皮蛋跟来,已经不觉稀奇了。貌似我替蒙超摸骨的时候,另一只手仍和她牵在一起。
我和皮蛋站在火车的过道上,面前中间坐着的一个人,赫然就是蒙超!
这家伙,最近迷上了一款类似消消乐的游戏,这会儿正捧着手机玩得起劲呢。
皮蛋转头看看四周,“现在怎么还有这么老的火车啊?”
“蒙牛要回去,中间必须转趟车。他家相对偏远,除非坐大巴,经转的就只有绿皮车。”
我指指窗外,“下这么大的雪,大巴肯定停运了。”
广播里传来报站声。
我计算了一下,不算前方停靠站点,到蒙超的家还有两小站。
列车进站,零零散散几个人上了这节车厢。
皮蛋拉了拉我,用眼神示意,小声道:“快看,有福利!”
不用她提醒,我也已经看到了她所谓的‘福利’。
一个刚上车的女人,三十来岁的年纪,上身穿着皮草外套,胸口领子极低。更夸张的是,她下半身穿着皮质的短裙,和长靴之间,露出一大截白腿。
女人并不丑,身材也还过得去。
三九隆冬,人人都裹得像粽子一样,乍看到她清凉的穿着,倒还真算是一道景。
不过,我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而是很快转移到了她身后的另一个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