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纸甲马的情况下,陆左居然连招呼都没有来得及打,就匆匆而走,这事儿着实有些奇怪。
不过如果小妖有危险,这事儿就可以理解了。
事实上,倘若换做是虫虫,我估计也是什么也顾不上,直接兴冲冲地杀过去了。
只是,什么叫做“不是好消息”?
屈胖三告诉我,说在晋西长治,有一个花鸟鱼虫市场,在那儿有人瞧见过一只白乎乎的大鹦鹉,那鸟儿有母鸡一般大,而且还能够口出人言,拉到市场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关在一个破铁笼子里,后来被人以十八万的高价买走。
找寻小妖的事情,我们一直都有在做,只不过一直奔波,没有任何成效,而杂毛小道接任茅山宗掌教之后,立刻吩咐各地的茅山眼线帮忙收集消息。
这个消息,正是通过内部渠道,传到陆左耳中来的。
听到这消息之后,陆左带着朵朵离开了茅山,因为时间紧急,来不及跟我告别,于是跟屈胖三这边交代一二之后,便匆匆赶路远走。
不管这个消息之中的那鸟儿到底是不是小妖姑娘,陆左都心急如焚,想要赶紧求证。
我有点儿担忧,说要不要我们赶过去帮忙?
屈胖三笑了,说这点儿小事情,陆左就能够处理了,我们再赶过去,有点儿兴师动众,再说了,咱们不是说好得去一趟京都么,现在还去不去啊?
我说去,当然去,人古二爷还等着毒龙壁虎的精血重新站起来呢。
屈胖三这几日帮茅山的那帮老古董将后院给布置妥当,腾出了时间来,而我则与刑堂这边交代一声,然后前往清池宫去,与轮值长老符钧简单聊了几句,准备告别。
我去往清池宫的时候,瞧见符钧愁眉苦脸,显得很不开心。
我问他怎么了,符钧告诉我,说大师兄乃蚩尤转世,这消息之前被毕永那家伙散播出去,我们虽然及时做了处理,但依旧有一些小范围地流传,而且已经蔓延到了山外去,我们自己人可以控制,但外界的流言,着实让人头疼。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才好。
屈胖三了解前因后果,笑着说道:“以讹传讹这事儿,从来都没有开始和结束,既然如此,不如找些消息渠道,多传一些,譬如陈黑手是黄帝转世,被人刻意针对,譬如萧掌教是吕洞宾重修,再比如陆言是猪八戒投胎”
我呸了他一口,说你妹的,你才猪八戒呢
符钧黑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呃,那个什么,猪八戒从本质上来说,是虚构人物,并没有列入道教谱系里面来,这个拿出来,信的人不多”
他这话儿,自然也是调侃。
不过符钧都开始调侃起来了,那说明他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而仔细一想,屈胖三的这办法着实是有很大的可操作性,大师兄乃蚩尤转世,这消息也实在是太离谱了,远不如杂毛小道是吕洞宾转世来得贴切毕竟吕上仙离的朝代还算近。
可以想象,类似这样的流言如果大批量地传了出去,听到的人一开始或许会认真对待,听多了,就觉得实在是可笑了。
没有人会愿意把精力放在这种莫须有的屁事上面来。
而因为黑手双城给人用邪佛黑舍利算计的先天弱势,再加上他之前身体力行、立下的汗马功劳,想必还是能够将风向给扭转过来的,这也为了以后他的回归打下坚实的基础。
对于屈胖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符钧表达了惊叹,而屈胖三则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跟符钧提出了告辞。
我们此次离开,除了给茅山结交潜在的朋友之外,还有就是前往京都,挽救黑手双城曾经的部下。
这事儿符钧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太多阻拦。
他对我说道:“外门长老的令牌和联络人手册,你手上都有,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一旦你需要帮助,请记得找茅山,任何时候,茅山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这一点,希望你记得。”
我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符钧对我十分尊重,一路送我离开了清池宫事实上他想送我离开茅山山门,最终还是被我拦住了。
杂毛小道离开,百废待兴的茅山还有许许多多的事务需要他来主持,实在没必要这般多礼。
走出山门大阵,离开了茅山宗,屈胖三回望了一眼那隐藏在雾气之中的山峦,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当初奋不顾身扑进来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居然会成为这千年道门的外门长老?”
我摇头,说没有,当时的想法,是茅山倘若是遭了灾、受了难,萧大哥只怕会很伤心。
屈胖三叹了一口气,说事实上,他的心中,一直藏着巨大的悲伤这一次死的人太多了,我想那些人里面,一定有许多人是他认识的,有的甚至跟他有着不俗的交情,而现如今却都化作一杯黄土,给人埋葬,他就算是重新回到了那个位置,心里也是很不开心的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屈胖三笑了,说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人的表面的情绪和态度,而如果你再活五十年,想必就能够一眼瞧出别人心中的想法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正如同屈胖三所说的,我这些日子来,瞧见的杂毛小道,永远是精神奕奕,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双眼炯炯有神,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一股蓬勃向上的劲儿。
我当时的感觉,还觉得杂毛小道是重新回到了茅山,成为了掌教真人,摩拳擦掌,劲头十足。
现在想起来,他的心中,有多少的无奈,是我们不曾瞧见过的。
或许在他的心中,真的是视功名利禄如粪土,对于众人敬仰的那职位,在他而言,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负担。
想到这儿,我终于理解了陆左为何会这般不留余地的帮助他,甚至都不介意我加入茅山。
因为陆左也看到了杂毛小道心中的悲伤。
离开茅山之后,我们先去了一趟句容萧家,两地相隔并不算远,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却已经来晚了,不但没有瞧见三叔五哥,连杂毛小道的家人,都没有瞧见了。
整个萧家大院,空空荡荡,再无一人。
我起了附近的村民,得到的消息,是萧家人在不久之前,突然间离开了这里。
我们都有点儿慌,好在我有相关人的电话,将手机重新开机之后,打通了三叔的电话,得到的答案,是他们并没有出事,而是得到了杂毛小道的提醒,所以集体搬家了,去了一个偏僻的乡下。
三叔带着萧家所有人都离开了,包括陆左的父母,另外五哥在金陵买了个房子,他性格比较跳脱,就定居金陵了。
我没有问三叔具体在哪里,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各人都还安好,便与之告辞。
看得出来,杂毛小道虽然忙,但头脑还是很清楚的。
现如今风雨飘摇,敌人不但潜藏在暗处,而且不择手段,一点儿下限都没有,的确很有可能做出胁迫家人的勾当来,而果真如此的话,萧家大院远没有茅山秘境防卫森严,几乎是一捅即破。
与其如此,还不如搬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让那帮王八蛋找寻不到。
确定了这事儿,我们没有再停留,而是直接转道金陵,然后前往京都。
我们用的依旧不是真名,一路折腾,抵达了京都之后,我与屈胖三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与闻铭那边取得联系。
结果无论是手机,还是电邮,都没有任何回应。
我们傍晚抵达,又特地去了之前碰面的四合院子,结果来到附近的时候,屈胖三就告诉我,说这一带有雷子。
不知道有多少耳目在盯着这里。
我想起了之前与闻铭分别的时候,他告诉我,说国内的清辉同盟,在找他手下的麻烦,他与我们分离,过来这儿处理此事,没曾想到现在都没有弄完。
不但如此,而且仿佛暴露了。
我们又找了几家,都没有任何线索,没办法,只有先去古二爷那里。
古二爷住在城北回龙观一带,当初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地址,此刻我和屈胖三找寻不到闻铭,有点儿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这复杂的局势之下,也只有打的前往回龙观。
夜里十点多钟,回龙观一处破旧大楼的地下室入口,我和屈胖三站在这儿,瞧见上面的封条,有点儿发愣。
这边准备拆迁了,古二爷给我们的地址这儿给封住了,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找不到人。
我和屈胖三都傻眼了。
我问屈胖三,说你记得古二爷的电话号码么?
屈胖三摇头,说大人我哪里会去记这破事儿?
我说那怎么办?
屈胖三伸了一个懒腰,说要不然吃涮羊肉吧?
我一脸郁闷,说我说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没问你吃什么。
屈胖三伸手一抓,黑暗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张灰白色的脸来,狰狞半露,破碎玻璃一般的摩擦声从那嘴里传来:“你、你们是谁?”
屈胖三平静说道:“劳烦告诉古二,这么冷的天,给我们准备点涮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