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我听到了清脆的炸响,就好像是熟透了的西瓜,碎裂时的那种声音。
我跟你们说,它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荆可的脑袋骤然碎裂,那白色的脑浆洒落,伴随着红色的鲜血,浇了我一头一脸,而我则感觉到眼前一黑,一双眼睛好像给鲜血给糊住了,根本就睁不开来。
我曾经救过安的命,她的爷爷,应该不会对我下毒手
应该不会
想到这里,我原本还想要硬撑着的心思就淡了许多,没有再选择睁开眼睛,若是安心地让自己沉睡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沉睡之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一开始的时候,这声音仿佛在天边,过了好一会儿,我的意识回复,努力地睁开眼睛来,瞧见我躺在一个石穴之中,旁边有篝火,火焰不断跳跃,将周遭的影子拉得一阵摇曳。
“你醒了”
我抬起头,被人给扶了起来,瞧见跟我说话的,正是之前被我从临湖一族手里救出来的少女安。
我左右打量,却没有瞧见她爷爷,也就是那位黑蛊恶来蚩隆。
安知道我在找什么,露出了笑容来,对我说道:“你身上的伤势很重,我爷爷去帮你找药了,很快就会回来。”
我打量完了身处的山洞,开口说道:“我昏迷多久了”
安告诉我,说没多久,一个多时辰而已,不信你看外面,这天都还没有亮呢。
我一开口说话,就感觉到喉咙里很痒,身体发虚,知道向前与荆可的战斗,让我的身体还是受了很大的伤害,而安瞧见我脸色发白,赶忙从篝火旁边的一个瓦罐里面,倒了一碗红得发黑的药来,对我说道:“这是龙血藤熬的药汤,我爷爷说你是精血损耗过度,喝点这个补血。”
她小心翼翼地将泥碗端到了我的面前来,还撅着小嘴帮我吹散热气。
我没有太多的怀疑,接过碗来,先是尝了一口,感觉到有一股鱼腥草一般的苦味,不过入口之后,回味处又有一抹甘甜。
我跟随着陆左学本事,自己就是半桶水的医师,对于药性也能够有一些把握,知道这玩意至少没毒。
当然,就算是有毒,我也不怕。
顾不得烫,我将这一碗药汤全部都倒进了嘴里,让温热的药汤顺着喉咙往下滑落,流入胃中,感觉到一股热气升腾,整个人就精神了许多。
我恢复了一些气色,没有先跟安交流太多,而是闭上眼睛内视。
一番巡视下来,我才发现自己许多的经脉处都有郁积,另外好几处血液周转处都有堵塞,内脏也伤了不少
很快,我感受到了小红,发现它居然还是包裹着那根追魂蜂针。
怎么回事
我的心中一惊,尝试着将这蜂针分离出来,然而那东西与我身体的血液形成了一个十分紧密的联系,仿佛某种磁场一般,根本就扯不下来。
我让小红强行将它分离出身体,却感觉到灵魂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痛入骨髓的撕扯。
我疼得一脸汗水冒出,安瞧见了,慌忙抓紧了我,喊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睁开眼睛来,放弃了让小红将其扯离的想法,开口问道:“安,我问你一个事情,你要跟我说实话。”
小姑娘点了点头,说陆大哥你是一个好人,我一定跟你说实话。
我说那个荆可,到底有没有死
安对我说道:“怎么会没死脑袋都给我爷爷敲碎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不过说起来,那家伙还真的是挺厉害的,我爷爷告诉我,说如果没有你在旁边帮忙,只怕他未必能够留得住那个家伙呢”
荆可死了
那为什么他留在我身体里面的这根蜂针还在我身体里蛰伏着呢
我满脑子乱糟糟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瞧见安又给我倒了一碗药汤,也不客气,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问道:“对了,那天你是怎么走的,我都不知道”
安低声说道:“那天在路上,我就瞧见我爷爷了,他把我给接走的。”
我没有问她爷爷用了什么手段,而是关心起她的身份来,说你爷爷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会那么厉害
安的小脸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光辉来,骄傲地说道:“我爷爷以前可是藤部落的大长老,他身上有伤,要不然还能更加厉害呢”
我说藤部落,是不是你以前的家
安点头,语气就变得有些哀伤起来,对我说道:“对,我们部落一直生活在山林之中,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一直到两年前的时候,那帮强盗闯入了我们的家园,说我们的族人是邪恶的信徒,要将我们给斩尽杀绝。族人们奋起反抗,不过最终还是打不过他们,死的死逃的逃,整个族群都散了,而我还有好多族人被抓住,带回了他们那儿,一直当做畜牲在养着”
说着话,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说道:“我爸爸战死了,妈妈跟我一起被掳到那儿,后来被人活活弄死,只有我要不是陆大哥你,说不定我也死在那里了。”
我听得心中发紧,忍不住问道:“临湖一族很厉害”
安点头说道:“对,很厉害,他们信仰邪神,经常和附近部族打仗,将人拉回来祭祀邪神,从而获得力量。我听说他们的族长,那个老妖婆能够连通空间,自由穿行与不同的地域,而即便是她手下的五大长老,都比我们的的族长厉害,那个荆可,还有几个狩猎队的领头长老,都是很厉害的人”
听到安的话语,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关于那族长的传说,我并不知晓,但是荆可的手段我是亲眼所见的,倘若不是我拼死抵抗,再加上有安的爷爷在,只怕我们根本拦不住他。
这荆可在临湖一族之中,还紧紧只是一个小辈,在他上面,还有那么多的长老和领队。
我先前并不觉得临湖一族有多牛,此刻方才发现“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难怪荆可仅仅一人,都敢与华族叫嚣战争。
面对着整个地区最大的部落,他也毫无畏惧,因为自小就已经习惯了自身的强大。
想到这里,我越发对华族人生出好感来。
他们即便是面对着这般的威胁,居然还是能够挺直腰杆,让我能够做出最终的选择来。
我心中震撼,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还要选择与他们为敌呢,不如找个地方躲着”
安没有回答,反而是洞口处有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家破人亡的仇恨,岂是那么容易平息的老夫这辈子苟延残喘,为的就是多杀一个临湖狗,如何能够停歇呢”
我抬头望去,却见安的爷爷背着一个背篓,弯腰走了过来。
老头子说句实话,长得并不好看,满脸老人斑,皮肤如枯树皮,略微有些佝偻,双眼浑浊,眼角处堆满眼屎,就好像是常年在地里劳动的老农一般,满脸的悲苦与仇怨。
不过面对我的时候,他却还是露出了几分笑容来,伸出手来:“让客人见笑了,老夫蚩隆。”
我伸出手,与他摇了摇,说道:“小子陆言。”
蚩隆的手就跟一节枯木似的,有些扎手,而我依旧跟他重重握了好久,方才放开。
他扶着我的肩膀,说到:“陆小哥你身体还没有好,且坐着。”
说罢,他将背篓放在旁边,然后搭着我的肩膀继续说道:“本来老头子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希望的,是你把我孙女送到了我的面前来,让我的眼前有了一道光明,也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谢谢你。”
我连忙摆手,笑着说道:“老爷子,你说这话太客气了。说句实话,我这一路来,都被荆可胁迫着,若不是你,说不定我也死了。你救了我的命,又何必如此呢”
蚩隆倒也豁达,哈哈大笑,说你这般说来,倒是显得我太小气了,不提,不提
他一屁股坐在我的旁边,安赶忙从另外一个泥罐里倒了一杯开水出来给他。
蚩隆喝着水,我问他,说老爷子,我这一路过来,瞧见临湖一族死了许多人,都是被人用蛊毒杀的,是不是你动的手
他听到,不由得得意地抚摸着颔下几缕长须,咧嘴说道:“那是咧,老子在这里卧薪尝胆,隐忍辛苦,不敢去他们的地盘动手,没想到还跑到死亡谷来了,老夫在这里待了两年多,最为熟悉,哪里能够让他们活着离开”
我心中一动,正想问起洛小北的消息,这时那安却开口问道:“爷爷,你说给陆大哥找药去了,到底寻到没有”
蚩隆哈哈一笑,从背篓里摸索了一下,抓出了一坨像白萝卜般的东西来。
我定睛一看,这并不是萝卜,反而像是人参,不但如此,长得居然有点儿像人一般,有身体,有四肢。
就在我盯着它的时候,这玩意居然微微一震,扭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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