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光在府中研读崇武心法,突有下人传报,有一位自称小翠的姑娘找他。小翠是安心雅的贴身丫鬟,林月光在安府见过她,小翠突然来找自己,莫非安心雅出了什么事?林月光急忙放下心法,步出房中。
“林公子!”小翠看到林月光后,慌乱的眼神突然平定下来。
“小翠,你来找我是不是心雅出了什么事?”林月光径直问道,对于安心雅的关心溢于言表。
“老爷要小姐嫁给莫罗,小姐不肯,还收拾东西要离家出走,小翠拦也拦不住。小姐哭得很伤心,你快去找小姐吧!”小翠当时跟着安心雅进入她的房里,见她整理几件最喜欢的衣裳,一问才知她打算离家出走,小翠一直跟着她,后来安心雅让小翠到林府找林月光,她便来了。
“她在哪?”“在河边。”
安心雅提起一个包袱,静静立在河边。她的性子一上来,自己都控制不住,爹娘从小溺爱自己,对自己可谓百依百顺,但是成亲这件事上,却突然强硬得毫无回旋之地,她不可能嫁给莫罗,因为她早已决定——此生非林月光不嫁!哪怕父母反对,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心!安心雅幽幽地望着河面,想着上次依偎在林月光身上的画面,现在,她只有林月光可以依靠了。
林月光心急如焚,安心雅这个女人是会做出傻事的,他尽速赶了过去,终于发现河岸上形单影只的安心雅。林月光生怕她想不开,缓步走近,安心雅满怀心事,没有察觉。林月光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安心雅的身子明显一震,脸上未干的泪痕再次奔涌而出。
“傻瓜,一个人在这里哭什么呢?”林月光柔声问道,安心雅的哭泣让他无比心疼,他承诺过不再让她流泪,承诺多许许多多,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情一大堆。
“我爹不同意我们的亲事,一定要让我嫁到莫家!”安心雅本以为自己几天来温顺的表现可以博得父母的欢心,却发现这些皆是枉然,不由感到深深的失望和难过,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一切。
“这有什么好伤心的?傻瓜!”林月光得知她原来是为此事伤心,轻声笑道。
“你别说得好像跟你没关系一样,这件事你也有责任的,你要想想办法!”安心雅听林月光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嗔道。如果连林月光都不能明白她的心情,她真是欲哭无泪了。
“你爹的脾气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林月光将安心雅转过身来,看到她脸上蹙紧的眉头,说道,“不过有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林月光微笑着,笑得有些莫名,有些令人难以捉摸,至少安心雅就没明白他为何而笑。
“比如说你和莫罗的娃娃亲,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你爹还会反对我们俩的亲事吗?”林月光看她一脸迷惑的表情,以反问式的语气提醒道。
“可是,这是真的,又不是在做梦,怎么能说没有就没了?!”安心雅立即否决道,她当然知道如果没有娃娃亲,他爹说不定会选择林月光当自己的乘龙快婿。
“所以我说,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让这门娃娃亲取消!”林月光自信满面地说道,安心雅看他很有把握的样子,便不再怀疑。林月光轻轻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以后再一个人躲起来哭,我可饶不了你!”神色满是温柔,安心雅嘟着鼻子,似乎还有许多委屈。
林月光知道严太溪的父亲是天城罗生门之首,主要收集各界的情报,林月光便想向他打探一些消息。
“老大,你这样太见外了!不行不行!”严太溪见林月光带了几百两银子给他,推托着不肯收下。
“你应该知道,我
既然拿来了,就不会带回去!”林月光正色说道,虽然他和严太溪是朋友关系,不过他在新城借用严太溪的银两,便要一分不少地归还于他。严太溪虽为难,见林月光态度坚决,只好收下。
“有件事我必须拜托你!”林月光看他收了银子,便说道。
“老大,我们之间还说什么拜托嘛,有什么事你吩咐就是!”严太溪听林月光郑重提出,应该是重要的事。既然是林月光的事,也就是自己的事,他早已将林月光当成亲兄弟一般看待。
“你帮我查查莫家的底细,最好能找出什么把柄!”林月光上前一步,说道,这种事不能落入他人之耳,小心行事不会有错。严太溪一惊,问道,“老大你要对付莫罗?”
“那种人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林月光冷然一笑,以自己的武功,对付莫罗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见严太溪有所迟疑,林月光便将安家和莫家的娃娃亲之事道出,严太溪这才明白过来,老大必须让这门娃娃亲取消,安卓才有可能同意他和安心雅的亲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显然需要从莫家下手。
“老大,我明白!我办事你放心!”严太溪自然想成全林月光和安心雅的好事,现在林月光遇到棘手的麻烦,有求于他,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老大失望。严太溪答应林月光以后,果不含糊,想尽一切办法获取莫家的有用信息,他不仅私入父亲严如烈的书房查找,更从侧面旁敲侧击乃至苦苦哀求严如烈,严如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宠爱,何况严太溪少见这么执着地做一件事,让他心生恻隐,便将莫家有关的资料借他一看,严太溪喜不自胜,耐心查找下终于找到一处可以利用的地方。
城北莫黎乃一朝文官,位至大臣,心机颇深,在一次遵旨赈灾中,有私吞灾饷之嫌,后因证据不足,最终不了了之。莫黎身为文官,位高权却不重,和执掌政吏的文天祥和安卓不同的是,他难以利用职务之便为己谋福利,更不及掌管天城禁卫军的欧阳奕受到百官追捧。尽管如此,莫府比其他三家更为气派,府中拥有仅次于天宫的美景仙境,莫黎嗜好收藏书法字画珍宝,家中任选一幅都是价值连城。莫黎并非清高之人,在朝中结交一帮狐群狗党,自成一派。
夜色已深,莫黎徜徉于书房中的一幅幅画中,这是他睡前的习惯,不欣赏一番,他便难以入眠。他不曾注意到有人正朝自己屋内而来。这道夜空中疾驰而过的黑影竟是龙战,龙战自林月光离开新城后,一路随行,却不曾露面,以林月光如今的实力,如何察觉不到龙战的跟踪?他一言不发,既然龙战想跟,他也无法反对,对于龙战他是打也打不过,劝也劝不动,无可奈何随他去罢了。
这日林月光忽而有求于他,龙战不明内因,但雷君的吩咐就是他的使命,他也无须多问,便遵从林月光计划入夜后潜入莫府。龙战一转眼便出现在莫黎身后,莫黎也许过于醉心于这些诗画,也许因为他不懂武功,警惕性太差,竟丝毫没有察觉到龙战的到来。
“这些画确实不错,难得你能收集这么多!”龙战径自在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莫黎惊魂般转过身看到一身邪魅之气的龙战,大惊失色,开口便要喊人。
“我奉劝你一句!”龙战做了个嘘嘴的手势,莫黎竟不可自制地愣了一下,“如果你想知道我能否在你叫人之前,杀了你的话,请便!”龙战悠悠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素闻人界官员贪婪成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只看屋内价值不菲的器皿字画,便能让人心叹不已,龙战似乎极享受这碧螺春的滋味,微微合眼仿佛在细细体味茶中滋味。莫黎内心莫名慌乱,他只是个
文官,根本不懂武功,如果对付得了这个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屋内之人,他心中痛骂府中侍卫无用,这么大一个人潜进府,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实乃悲哀!龙战的话如同信口而出,他专心品茶的模样也不像他威胁的那般,但就是他这样的从容镇定,更让莫黎骇得一塌糊涂,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魔气,任凭哪一个正常之人都不会去怀疑他的话仅是随口说说,是以莫黎不敢叫人,更是不敢出声,他甚至连这个陌生男子为何而来都不知道。
“这茶还不错!”龙战一连贪了数杯,转头对莫黎说道,神色间竟有几分赞叹和感激,莫黎见他虽然气势惊人,却不像凶神恶煞之人,喃喃地嘀咕道:“你…你为何找我?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莫黎强自镇定,但他这种伪装出来的镇定和龙战的悠闲淡定截然不同,看到他微微发颤的身体,龙战有些想笑,但他今夜是来办正事的。
“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从明天开始,你必须取消和安家的娃娃亲!”龙战神色一凛,目光如剑刺在莫黎身上,让他感到极不舒服,但他又岂是无名之辈,出于脸面和惯有的傲气,回道:“我凭什么听你的话!”龙战料到他不可能轻易就范,但他想不明白为何林月光不让他直接以莫黎性命要挟,要杀这样一个毫无武力的官员,像是捏死一只蚊子般不费吹灰之力,当然人界有人界的思维,倘若以死相逼,难说不会引发他更大的反抗。林月光知道机会不多,过了今夜莫黎定会加强戒备,说不定还会暗中进行反调查,到时又是不必要的麻烦,是以林月光决定双管齐下,若是还不管用,他不介意借龙战之手解决莫家,龙战是魔界之人,顶多追查到魔界身上,与他又有何干?任何阻扰他之人,都别想着好过,这是林月光的原则。
“上次你中饱私囊,扣除饷银之事,你以为事情过去了,别人就会忘记吗?我奉命前来提醒你,如果想在天城继续逍遥快活,最好乖乖照我的话去做,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否则,我不介意手里多一条人命!”龙战徐徐说道,起身向莫黎走了过去,神情不再淡然,而是一脸肃杀,仿佛莫黎只要说出一个不字,他便会立刻动手。龙战确是这么想的,雷君第一次所托,他若是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简直令龙家蒙羞,他的双眼杀机暴涨,不需莫黎反对,哪怕现出一丝异样的神情,龙战都可以在眨眼之间取他性命,毕竟这也是林月光的吩咐,既然对方不愿妥协,那就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莫黎冷汗直出,与这萧索的秋夜极不搭称,他竟似忽然之间明白龙战的眼神,那是一双虎豹般的眼神,而自己不过是一只弱小的动物,随时准备受死。如果龙战单纯以他性命要挟,他仍可理直气壮地反驳一番,问题是对方提起了数年前的事情,那是自己一直治愈不好的心病,坏事干尽之人总怕夜半敲门,他知道对方握有自己的把柄,他连最后一丝反抗的希望都破灭了。
“好!我答应你!”莫黎怔怔地说道,仿佛一颗提到半空的心忽的落地,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感到龙战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无形压力顿时消匿得无影无踪,“倘若下次你再以此要挟任何事情,我莫黎就算鱼死网破,也绝不妥协!”莫黎自然要为自己留条后路,如果对方抓着自己的辫子穷追直打,大不了豁出性命,他也不能一直忍受这样的威胁。
“你放心,只要你能做到这件事,我决不食言!”龙战微微一笑,似乎能体会到林月光留他性命的用意,有时达到目的才是根本,一切不过是手段而已,能不动干戈解决事情,确实让人不由产生一种成就感,而这种成就感是龙战一向以杀人达到目的时不曾感受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