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海,我和华华当日就赶去公司。老菠萝叫我送华华去安检,公司有规定,但凡员工的机身因非公务去外地回来,都要送检,以防资料外泄。
“好吧。”我唯唯诺诺。自从白秋白胡说机身预测我和老菠萝般配后,我就有点不自在,说不定他也知道这个预测。不过,他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从来没有对我有非分之想。
华华送去检修需要2天,她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的工作简直不能自理。所有的客户资料、来往合同、预定机身各种型号的详细资料等都在华华大脑里,我其实只知道大概和个别细节。华华一旦离开,我就如同失去手足,从早到晚在办公室忙着查资料。我突然意识到不只是律师之类的职业,我的工作以后也能被华华取代。本世纪20年代,真正意义上的高智能机身还在萌芽状态时,Cortical Labs开发的盘中大脑和AI相比已经有了质的飞跃,AI要90分钟才能学会打乒乓球,这个大脑仅仅用了5分钟就学会了;进化到现在,不要说打乒乓球,经过5个月学习后基本就能胜任律师,比如《破产法》学习,机身不但能理解人提出的问题,还可以根据参考文献和例证推测结论,而且他们有自我学习的能力,会关注每天全球的相关诉讼案件,人脑哪里能处理那么多信息?机身却可以,还不会受贿。律师助理是最早失业的,他们的工作太简单,无非是询问客户一系列问题,根据客户回答判断是否有上诉的必要;如果有必要,一步步引导客户进行上诉。机身做律师助理优势很明显,他们熟知全球每个类似官司的判决,引导的成功率高,收费低廉。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以后,机身律师助理逐步取代律师,顺理成章。人类胜出的无非是人脉资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依然由人类担当。
我的工作,很大一部分也是依赖经验,而不是创造力。工作10年,创造力接近枯竭,况且人的记忆力远远不如机身,为了重新设计黄教授的机身功能,半夜11点我还在公司焦头烂额地寻找和细胞学实验相关的材料,有些材料似乎记得,又记不全,找起来非常麻烦。
当华华回到我身边时,我忍不住抱着她转圈,嚷嚷着要给她买新衣服、新包包。华华被我的异常激动弄得不知所措。人和人之间也有这种情绪,那种平时在你身边默默对你好、为你付出的人,你从来都熟视无睹,有朝一日对方突然离开,你马上感觉到天塌地陷的慌乱。华华是我的一部分,在机身寓意上她是这样被定义的,这种感情应该怎么理解,自恋?来不及多想,我马上给华华指派工作,让她处理黄教授的机身需求更新,以及机身社交基地工作计划细节。这两项工作都是硬骨头,尤其是后者,政府决定在3个月之内动工,为全新的老城厢千年水乡造声势。我已经得到命令,全力以赴跟踪执行机身社交基地相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