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十二月七日,南梁高州刺史侯安都袭击秦郡,击破徐嗣徽栅栏,俘虏数百人。侯安都抄了徐嗣徽的家,得到他的琵琶和猎鹰,派使者送给他,说:“昨天到兄弟家里,得到这些东西,送还给你。”徐嗣徽大惧。
十二月十日,陈霸先在冶城建立浮桥,全军渡河,攻打水南两个栅栏。石头城守军北齐将领柳达摩等渡秦淮河列阵,陈霸先督兵疾战,纵火烧栅,北齐兵大败,争舟相挤,溺死者数以千计,呼喊声震天地,陈霸先将北齐船舰全部缴获。
当天,徐嗣徽与任约引北齐水步兵一万余人撤退据守石头城,陈霸先遣兵到江宁,据守险要。徐嗣徽等水步兵都不敢前进,驻扎在江宁浦口。陈霸先派侯安都率水军袭击,将他们击破,徐嗣徽等单船逃脱,侯安都缴获其军资器械。
十二月十三日,陈霸先四面攻打石头城,城中无水,一升水值绸缎一匹。
十二月十四日,柳达摩遣使请和于陈霸先,但要求陈霸先送来人质。当时建康实力虚弱,粮运不继,朝臣们都想与北齐讲和,请求陈霸先送侄儿陈昙朗去做人质。陈霸先说:“如今在位诸贤都希望北齐兵走得越快越好,我如果违背众议,大家会说我爱惜陈昙朗,不体恤国家,如今,我决定遣送陈昙朗,把他抛弃给敌人。齐人无信,认为我们实力微弱,必定会背叛盟誓。齐寇如果再来,诸君须为我奋力战斗!”于是以陈昙朗及永嘉王萧庄、丹杨尹王冲之子王珉为人质,与北齐军盟誓于城外,北齐军和南梁将士,任由他们回南方或向北离开。
十二月十五日,陈霸先陈兵于石头城南门,送北齐人北归,徐嗣徽、任约皆投奔北齐。陈霸先接受北齐战马、武器、船舰、粮米,不可胜计。
北齐主高洋诛杀柳达摩。
十二月十六日,北齐和州长史乌丸远从南州逃回历阳。
南梁江宁县令陈嗣、黄门侍郎曹朗占据姑孰城造反,陈霸先命侯安都等将他们讨平。陈霸先担心陈昙朗不愿做人质而逃亡,亲自率步骑兵到京口迎接(陈昙朗当时在京口任职为知留府事)。
35 交州刺史刘元偃率其部属数千人归附王琳。
36 西魏任命侍中李远为尚书左仆射。
37 西魏益州刺史宇文贵派谯淹的侄儿谯子嗣诱说谯淹,许诺任命他为大将军,谯淹不从,斩谯子嗣。宇文贵怒,攻打他,谯淹从东遂宁撤退到垫江。
38 当初,南梁晋安郡平民陈羽,世代为闽中豪姓,儿子陈宝应多有权谋诡诈,郡中人都畏服他。侯景之乱时,晋安太守、宾化侯萧云把本郡让给陈羽,陈羽年老,只治理民政,令陈宝应掌兵权。当时东境荒芜饥馑,而唯独晋安丰饶。陈宝应数次从海道出兵,在临安、永嘉、会稽一带抢掠,或载米粟与之贸易,由此能致富强。侯景之乱被平定后,世祖萧绎任命陈羽为晋安太守。等到陈霸先辅政,陈羽请求把太守之位传给陈宝应,陈霸先批准。
39 本年,西魏宇文泰暗示淮安王拓跋育上表,请如古制降爵位为公爵,于是宗室诸王都降为公爵。
41 当初,西魏太师宇文泰认为汉朝和北魏的官制都太繁杂,命苏绰及尚书令卢辩依照《周礼》,重新厘定管制。
太平元年(公元556年)
1 春,正月一日,西魏开始推行新的官制,以宇文泰为太师、大冢宰,柱国李弼为太傅、大司徒,赵贵为太保、大宗伯,独孤信为大司马,于谨为大司寇,侯莫陈崇为大司空。其余百官设置,都仿照《周礼》。
2 正月二日,南梁大赦,与任约、徐嗣徽同谋者,一概不问。
正月七日,陈霸先派从事中郎江旰游说徐嗣徽,让他南归,徐嗣徽逮捕江旰,送交北齐。
3 陈蒨、周文育合军攻打反抗陈霸先的杜龛于吴兴。杜龛勇而无谋,嗜酒常醉,其部将杜泰暗中与陈蒨等沟通密谋。杜龛与陈蒨等交战失败,杜泰乘机游说杜龛投降,杜龛赞同。他的妻子王氏说:“跟陈霸先的仇已经到如此地步,怎么可以求和!”于是拿出私财赏募,再次攻击陈蒨等,大破之。既而杜泰投降陈蒨,杜龛酒醉,尚未察觉,陈蒨派人把他背出去,在项王寺前斩首。王僧智与弟弟、豫章太守王僧愔都逃奔北齐。
东扬州刺史张彪一向为王僧辩所厚待,不归附陈霸先。二月五日,陈蒨、周文育轻兵袭击会稽,张彪兵败,逃入若邪山中,陈蒨派部将、吴兴人章昭达追击,斩张彪。东阳太守留异馈赠陈蒨粮食,陈霸先任命留异为缙州刺史。
江州刺史侯瑱本来侍奉王僧辩,也拥兵占据豫章及江州,不归附陈霸先。陈霸先任命周文育为南豫州刺史,命他将兵攻击湓城。二月十五日,陈霸先又派侯安都、周铁虎率舟师立栅栏于梁山,以防备江州。
4 二月十八日,徐嗣徽、任约袭击采石,抓获戍主、明州刺史张怀钧,押送北齐。
5 后梁主萧詧攻击侯平于公安,侯平与长沙王萧韶引兵回长沙。王琳派侯平镇守巴州。
6 三月七日,南梁皇帝萧方智下诏,古今钱币皆可混杂使用。
7 三月二十三日,北齐派仪同三司萧轨、库狄伏连、尧难宗、东方老等与任约、徐嗣徽合兵十万,侵犯南梁,从栅口出兵,向梁山挺进。陈霸先帐内**主黄丛逆击,击破北齐军,北齐军退保芜湖。陈霸先派定州刺史沈泰等前往增援侯安都,共同据守梁山以御敌。周文育攻打湓城,未能攻克,陈霸先召他回师。
夏,四月十三日,陈霸先进入梁山,巡视抚慰各军。
8 四月二十一日,北齐仪同三司娄睿讨伐鲁阳蛮,击破。
9 侯安都轻兵袭击北齐行台司马恭于历阳,大破之,俘获数以万计的人。
10 西魏太师宇文泰娶了孝武帝元修的妹妹冯翊长公主,生下略阳公宇文觉;姚夫人生宁都公宇文毓。宇文毓于诸子中年龄最长,娶大司马独孤信的女儿。宇文泰将要立嗣,对公卿们说:“我想要立嫡长子(宇文觉),恐怕大司马有疑心,如何?”众人默然,都不说话。尚书左仆射李远说:“立子以嫡不以长,略阳公为世子,这有什么可犹疑的!如果认为独孤信会心生嫌疑,请允许我先把他斩首。”于是拔刀而起。宇文泰也起身,说:“何至于此!”独孤信也表明心迹,李远才停止。于是群公全都附从李远的意见。李远出外,向独孤信谢罪说:“临大事,不得不如此!”独孤信也感谢李远说:“今天靠您,才做出了这个重大决议。”于是立宇文觉为世子。
【华杉讲透】
什么叫魄力?什么叫担当?李远这就是魄力和担当。立嗣是国家大事,按礼制就是立嫡长子,应该立宇文觉,这毫无疑问。宇文毓虽然是长子,但他是庶出,老丈人是大司马,有势力,所以宇文泰要照顾独孤信的感受,大家都不说话,不蹚这个浑水。李远在这个时候一锤定音,办成了这件大事,独孤信也解脱了。
11 西魏太师宇文泰北巡。
12 五月,北齐人召建安公萧渊明,诈称答应退兵,陈霸先准备舟船,将萧渊明送去。五月九日,萧渊明背上长疮,发病去世。五月十日,北齐兵从芜湖出发,五月十六日,进入丹杨县,五月二十二日,抵达秣稜故治。陈霸先派周文育屯驻方山,徐度屯驻在马牧,杜稜驻扎在大航南以抵御。
【华杉讲透】
萧渊明是高洋要支持的南梁皇帝,现在要求送他回去,是还留着这张牌要打。而此时萧渊明就背上生疮死了。这太巧了,我们无法去调查破案,也只能跟着抄写,他是背上长疮死了。
13 北齐汉阳敬怀王高洽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