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在玻璃上划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一杯酒被端到范德尔面前。
“冰割威士忌，请品尝。”
范德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咦？
本该灼人的酒此刻变得容易入口。冰块柔软轻快地把威士忌的香气逼咯出来，低温将酒液凝成勾芡般的浓稠状态，所以口感十分绵润清甜。
确实是一杯适合分享故事的酒。这样的威士忌大概喝一整夜都不会醉吧？
“关于自己的身世，爆爆知道吗？”
“当然，在底城最难控制的就是流言蜚语。”
难怪蔚说出那句话后，金克丝变得如此竭斯底里。
范德尔摇晃着酒杯，灯光照射在冰块上反映出迷人的微光。
“我实在没想明白，你怎么会趟进这摊浑水？”
“额……或者是缘分吧。”安然用古典杯中的威士忌轻轻湿润嘴唇。
“哈哈，你这缘分真够糟糕的。”
“我却觉得它妙不可言。”
“唉，当初我收养她们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嘭——”古典杯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也许是为对方、也许是为自己，总之两人在此刻非常默契地将酒杯碰在一起。
“唉，转眼间孩子们都过了可爱的年龄。现在真是哪能惹祸就往哪里闯，凡事不考虑后果。”
“孩子们或许觉得这种事特别了不起。”
“是啊。蔚就是这么想。”
“是啊。正如当年的你一样，不过是在模仿心中的偶像。”
“唉……这正是让我头痛的地方。我可不想她们重滔覆辙。这个时代不需要罗宾汉。”
范德尔将冰冷的酒杯贴在头上，仿佛在让里面的痛楚减缓。
“孩子已经长大，你不可能永远管着她们。”
“我也管不好她们。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该换个人试试。”
这位黑巷教父的目光有点烫人，安然连忙侧过头回避。蔚还好说，金克丝可是妥妥的养父杀手啊！
安老板表示：我有点方……
“可她们未必愿意离开至亲。”
“做错事的人就该接受惩罚。”
“说起惩罚，底城似乎有更多的选择。”
“你应该知道，继续呆在底城只会让她们对世界产生更多的曲解。”
“来到上城不意味着能获得更正确的观念。”
“但我相信在你身边可以。”
“你就这么相信我？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安然十分惊讶。
范德尔点点头。
“有些人初相识，就犹如故人归，有些人认识半生也貌合神离，时间从来就不该是衡量友情的标准。”
你这是在妥妥的碰瓷啊！好心拉你两女儿一把，就讹上我了呗？
关键是希尔科可比你凶狠多了。
要是让他知道我选择站在你这边，指不定哪天上街就被敲了闷棍。
一醒来会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摘取器官的医生举着手术刀阴恻恻地盯着自己。
“你明明可以选择冷眼旁观的，既然你不选我就替你选。”然后一刀朝着**插去。
甘霖娘咧！乱玩谐音梗是要被扣钱的……
安然想想就不寒而栗。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各自喝着杯中的威士忌，一口接一口，一杯接一杯。
直到十分钟后，范德尔跳到另一个更为沉重的话题。
“底城要开战了。”
“吉拉曼恩议员不是已经勒令执法官撤回了吗？”
“下面有比执法官更难对付的敌人，底城人都认识。”范德尔竖起大拇指，手腕一翻，指向了地面。
希尔科……
安然知道他说的就是这位大毒枭。
“底城的暗流不是一直在涌动吗？”
“这次不一样，他来势汹汹。”
“何以见得？”
“他希望从新将祖安独立出来。要办到这一点，底城就只能有一个声音。我成了他的第一块绊脚石。”
“你知道这根本不可能，祖安从新独立，就意味着皮尔沃特夫立刻失去一大批廉价劳工。议会的人上人们首先不会同意。”
底城的面积仅仅只是上城的三分之一，而人口却足足是它的十倍。大量的底城人仅为了生存，只需要最低微的报酬——解决温饱。这些廉价劳工，为皮尔沃特夫的工业提供保障。
也许是酒精起到了作用，安然情绪波动很大，话也变得更多。
他分析道：
“只要底城发出独立祖安的口号，双城之战立刻就会打响。2000名皮城治安官和8000名皮城守卫军，这些我们先忽略不计。
单单是日之门港口边停靠的海克斯舰队，也许还用不上一轮炮火洗礼，底城的革命军就立刻溃败。”
范德尔脸色黯然地点点头。
“我经历过这个画面，深知革命这条路不适合祖安，所以才会是绊脚石。”
范德尔早就明白，多年前他就已经掀起过一次革命，血的教训让他深刻的明白，和上城只能通过谈判进行利益置换。
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长叹出一口气。
“我只希望这次能少流点血。”
给眼前的断肠人添上酒，安然一时间被酒精冲昏头脑，忍不住心软道：“就算我答应，你能说服她们吗？据我所知，蔚可是相当有主见的人。”
“先不让她们知道战争的事。希尔科就算动手也不会明目张胆。”
他巴不得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然后呢？”安然问道。
“蔚除了有主见，同时也勇于承担错误，让她给你打工一年，就当作是她闯祸的惩罚。解决了她，爆爆就容易了。”
安然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一年，范德尔和希尔科之间差不多也该有分晓了。就算没有，也不可能瞒得下去。
最让人担心的是，这家伙撑不了几天就嗝屁，到时候可不好向两个孩子交代。
是不是可以让格雷森警长重点关注黑巷——好像不太现实，格雷森虽然和两人都是合作关系，但一位警长不可能日夜守在一个黑道头子身边，更多的是为议员们服务。
要是沃尔特的职级再高点——咦~是不是可以想个办法，让沃尔特替代黑警马库斯的位置呢？
安然逐渐理清思路。
让沃尔特晋职成为中队长，频繁找借口到黑巷巡查，震慑希尔科。再借着吉拉曼恩议员的关系和杰斯搞好关系，让他帮忙制作一批装备给范德尔的人使用。
动画中蔚有了海克斯拳套后能打赢希尔科的得力助手赛微卡，这种拳套正是杰斯创作准备量产给矿工使用的工具。
范德尔的实力比蔚强多了，如果他戴上拳套，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
这是一条路子，另外食品饮料工厂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招工，到时候让范德尔的人进工厂，就有借口借用吉拉曼恩家族的力量保护工人及其家属。
如果工厂效益足够理想，甚至可以为工人在底城建造宿舍改善生活环境。
至于为什么是在底城建宿舍，因为上城的地太贵，安然怕吉拉曼恩家不同意。
……
浮生小馆内两人已经保持相当长的沉默。
安然一直在沉思。
范德尔也没有打断。
直到小馆内的座钟响起凌晨两点的钟声，安然才将思绪拉回。
要不，咱试试？
有着传送门这条退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好，就这样决定了！
正在吐烟圈的范德尔，忽然就看到眼前人用拳头击掌，整个人燃了起来。
“范德尔先生，我有一系列的计划，请你务必认真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