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沙子塑成的花朵再次出现……(1 / 1)

罗布泊之咒 周德东 2571 字 1个月前

李兆死在了我车里。

那场面很容易让人做噩梦——他平躺在后座上,脑袋耷拉到了前后座之间的空当中,双眼血红,瞪得很大。

我和浆汁儿都跳下车来,浆汁儿朝后面的车使劲挥手,喊道:“死人啦!死人啦!——”

大家陆续跑过来。

张回第一个冲到了我的车前。果然是警察出身,他仔仔细细查看李兆的尸体,最后确认没有伤口,没有血迹。

那他是怎么死的?中暑脱水死亡?看表情,他更像被吓死的。

这是我们在迷魂地里,团队里出现的第二次死亡事件。

大家没敢凑上前,都站在远处,一言不发。浆汁儿也站得远远的,她吓哭了。

张回围着我的车转了一圈,对我喊道:“周老大!”

我赶紧走过去,问张回:“怎么了?”

他说:“那双方孔铜钱的鞋印出现了……”

我低头看了看,果然,我的车门下再次出现了那双方孔铜钱鞋印!

他说:“还有……”

说到这儿,他蹲下身来,指了指车下:“你看。”

我也蹲下来,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干燥的盐壳地上,李兆死尸下面的位置,竟然又出现了一个用沙子雕成的花朵!

罗布泊是谁的家?

我们不知道。

我们冒冒失失就闯进来了,一直没看到他的身影,他深藏不露,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紧紧跟随着我们,观察着我们。

我们无知地认为这个地方没有主人,只是一片没人管的不毛之地,却不知道已经惹怒了他,当我们进入腹地之后,他开始杀人了。

每次杀人,他都留下沙子雕成的花,作为某种标记,那是在暗示和警告我们,我们将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我忽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这些标记是我们团队的某个人制造的,也许,他或者她的真实身份是个雕塑家,或者某种手工艺制造者。

这个人戴着一个正常的面具,其实内心极度凶残,极度变态,他混入我们的团队,然后借助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罗布泊,把同伴一个个干掉……

这个人是谁?

浆汁儿?她没那么深邃,她在爱情上的幼稚,足以显露出她的清浅。最重要的是,她曾经恨恨地对我表示过,她很想杀死情敌孟小帅。一个真正的杀人狂,绝不会告诉你他想杀人的。

布布?

她千里迢迢来寻找老公,眼睛里只有焦急和盼望。

孟小帅?

这个女孩心直口快,其实很阳光,内心没有任何看不见的死角。

几个女性中,只有衣舞的气质比较接近杀人狂,但是她死了。

白欣欣?

这家伙毫不掩饰他的自私,而杀人狂给人的感觉,往往很老实,很善良。

魏早?

这个人受过部队的洗礼,不应该是法盲。而且他有上进心。

帕万?

他的年龄太小了,不会有那么狠的心机,迷路之后,他嘴上长满了水泡,那不是化妆化出来的,能看出他很自责,很愧疚,很着急。杀人狂是不希望找到出路的。

张回?

我越来越相信张回是个警察,没听过哪个警察是杀人狂。

号外?

他爱狗,一般说来,这样的人不会那么仇恨生命。

徐尔戈?

他要是杀人,只会杀孟小帅,不可能杀衣舞和李兆。

郑太原?

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陌生让人最不信任。

也许,浆汁儿故意制造了一个情敌,并表示要杀她,伪装清浅。

也许,布布的老公根本不存在,她用不存在的老公做杀人的遮掩。

也许,孟小帅的直率性格只是一个假象,真实的灵魂却七拐八弯。

也许,白欣欣的好色也是伪装的,为了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其实他只喜欢女人的尸体。

也许,魏早根本没有当过兵,他为大家做的一切,都是一种伪装。

也许,帕万其实会说话。

也许,张回是个变态警察。

也许,号外正因为对人充满仇恨才爱狗。

也许,徐尔戈杀掉衣舞和李兆,只为了以后杀死孟小帅混淆视听……

我轻轻碰了一下这朵沙子雕成的花,它立即就变成了一堆散沙,不复存在了。然后,我和张回把李兆从车里抬下来,平放在地上。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凝视着这个世界,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张回。

我想把他的眼睛合上,但我真的不太敢。

我看了看张回。

张回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伸出手去,把李兆的眼睛合上了。

我走到大家跟前,看了看每个人的眼睛,然后问:“我们刚才挖完盐壳,每个人都在哪儿?”

孟小帅说:“我在被人骂。”

布布说:“嗯,当时浆汁儿在给孟小帅算卦,我在旁边。”

徐尔戈说:“我和张回、号外、魏早都在旁边。”

魏早说:“帕万去看地形了,他和你的车是相反的方向,我作证。”

白欣欣说:“我在房车上。”

我看了看郑太原,他说:“我在布布的车上,没下来。”

布布说:“嗯,他身上有伤,我没让他下来。”

我看了看车辆的位置,我的车在最前面,第二辆车是白欣欣的房车,第三辆车是布布的三菱帕杰罗,第四辆是孟小帅的悍马,第五辆是魏早的绿色切诺基。

如果,郑太原要去我的车上,中间大约有70米距离,他必须经过房车,而我们都在房车前轮下挖盐壳。

我转头找张回,他正在顺着我的车慢慢朝回走,看脚印。

终于,他走过来。我探询地看了看他,他摇摇头,很显然没有任何收获。

我沉默了半晌,才说:“李兆死在了我的车上,可能是某种突发的急症,大家同行一场,给他挖个坑吧。”

几个男的再次拿出工兵铲,就在我那辆路虎卫士旁边选了个位置,开始挖坑。

太硬了,我们挖了将近一个钟头,才挖出一个像样的墓坑,张回和魏早把李兆抬过来,放在墓坑里,然后开始填土……

这时候,布布把车开到了我们旁边,她下来,走到我跟前小声说:“给他立个墓碑吧。”

我忽然想起了她拉着一块无字的墓碑。

她接着说:“那是我给老公准备的,我想了,这次我来罗布泊,如果再找不到他,就在湖心给他立个墓碑。现在我相信,他还没死……”

我对填土的几个人说:“等一下,我们把布布车上的墓碑搬下来,立在这儿。”

他们照做了,把墓碑搬下车来。

布布说:“要不要给他刻上个名字?”

我说:“这个人一直在撒谎,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算了,立个无字碑吧。”

就像是天意,布布拉来一块墓碑,没刻名字,来到罗布泊之后,她却听说他老公有可能还活着。结果,李兆死了。没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可能叫李桦,可能叫李兆,可能叫钱立民,可能叫吴易沙……只能立个无字碑。

墓坑填平之后,布布拿来一瓶矿泉水,默默地摆在了李兆的墓碑前。

然后,大家纷纷上车,离开。

车上没了李兆,只剩下我和浆汁儿了,陡然显得空了很多。

浆汁儿表情黯淡地说:“我觉得我们会一个接一个地死掉……”

我说:“纯属胡扯!”

浆汁儿说:“你和孟小帅穿一条裤子。”

我说:“我和她穿一条裤子?”

浆汁儿说:“你们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好吧,我胡扯。”

我发现,浆汁儿总是时不时地朝后座看一眼。

我说:“你是不是害怕?”

浆汁儿说:“你是暗示我换车吧?”

我说:“要不,你开车,我去后座上躺着睡觉。”

她说:“算了,刚刚死过人,你不嫌晦气呀?”

停了停,她说:“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会为了那个忘恩负义的人,竟然跑到了罗布泊!”

我说:“狂热呗。”

她说:“你说爱情和生命哪个大?”

我说:“生命大。”

她说:“那为了爱情付出生命的人,都是不值得的?”

我说:“当然不是。”

她说:“那就是爱情大。”

我说:“爱情大。”

她说:“你怎么总是自相矛盾啊!你说爱情大,那么如果有个女孩,为了爱情准备付出生命,你不会觉得她蠢,对吗?可是,你说过我蠢!”

我说:“生命和爱情哪个大,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错的。其实,它们的关系是这样的,生命就像大地,爱情就是大地上的花草。如果没有大地,根本不可能有花草。如果没有花草,大地就会变得毫无生机。”

浆汁儿说:“你跟他一样能说会道,都不是好东西。”她说的他就是指吴珉。

聊起了爱情,似乎暂时赶走了死亡的恐惧。

我们走了一个多钟头,地面的起伏终于变得平缓了,沙土越来越软。

走着走着,白欣欣突然在后面使劲按起了喇叭。

我赶紧把车停下来。

徐尔戈跑过来,对我喊道:“房车上的电视自己打开了!”

我赶紧问:“收到信号了?”

徐尔戈说:“出图像了!你快来看看!”

白欣欣的车载电视出图像了!

死气沉沉的荒漠陡然出现了希望!

我立刻跳下车,朝房车跑过去。

说不定,电视正在播放旅游卫视的新闻,讲述我们11人进入罗布泊之后,跟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已经过去了8天……

能收到电视信号,就说明我们已经离开了那片可恶的磁场,离开了梦魇般的迷魂地,甚至瞎猫撞上死耗子,已经接近了罗布泊的边缘!

浆汁儿也跟着我跑来了。

我,浆汁儿,白欣欣,徐尔戈,号外,房车上总共5个人。

我死死盯住了屏幕。

屏幕上只有画面,并没有台标,画面是一片盐壳之地,俯瞰角度,应该是从天上拍的,灰茫茫的荒漠上,像虫子一样爬行着五辆车——

第一辆是绿色的切诺基。

第二辆是黑色的三菱帕杰罗。

第三辆是粉色的悍马。

第四辆是天蓝色的房车。

第五辆是白色的路虎卫士。

当我确定这是我们的车队之后,顿时如同五雷轰顶!

难道有人在记录我们一路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