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养的虾吧。
年前偶然一次慈悲,这只最普通的青虾没有遁入家人的五脏府中,而是被圈养到一只用来吃面条的海碗中。碗里的水并不多,虾也不大,细嫩的身躯很容易就隐匿在一片棕黄色的碗壁里。喂它米粒,它并不食用,似乎在冬眠。我不知道虾有没有冬眠的习惯,总之那些日子,它生活得很简单,我会时不时去探望它,探望的心态也总是“死了没”?似乎死是正常,而不死却是新闻。
且不说我,连老妈对它活下去也没有多少信心。因为虾是一种很难养的东西。然而,就在这种好死赖活的阿Q氛围里,这只虾神奇地活着,并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张了金口,吃下了龙年第一粒米粒。
老妈寻思着得给它换个房子。于是拿出了一只在广州宜家购买的昂贵玻璃花缸,撒下一把30年前南京购买的雨花石,灌满水,并且在缸里养了一株水培滴水观音,再然后,将尊虾请了进去。看得出,它很满意,长长的触须一点点触摸着缸壁,似乎在测量这个新家的面积。我以八卦的心思揣测这只由糠窝跌进米缸的男虾是否在温暖的春天里春心大动:这么宽敞别致的别墅,是否应该请个女虾进来呢?
我以男虾未成年为由单方面阻止了它的春心。不久之后的一天清晨,我赫然发现缸里出现了两只虾。莫非老天于心不忍,在男虾夜夜祈祷中,下凡了一只仙女虾与其成就百年之好。正当我纳闷之时,定睛一看,哪来什么仙女虾,明明是那只虾膘肥体壮后出现了第一次蜕壳。这是所有甲壳类动物都会发生的生理本能,和女生大姨妈男生画地图一个概念。
我将蜕下来的壳捏在阳光下仔细观瞻,透明的的虾壳比我吃的可完整多了。最有趣的是,这层壳上别说虾脚一个不缺,连6根触须也完完整整。我很纳闷,那细如发丝的触须竟然外面也是有层壳的,如此精妙,想必很多人是不知道的,我顿时有了当上女法布尔的自豪,也为女儿年龄太小无法指导她写观察笔记而稍感遗憾。
这层壳子到了第三天却消失无踪影了,老妈估计是给虾吃了,她说这玩意和动物的胎衣应该是一个道理。我不以为然,自然环境中,若是虾蟹蜕壳,水流一冲,它上哪里去吃自己的“壳壳头”。然而,这个问题在虾蜕第三次壳的时候却得到了应证。当时我看到壳好玩,拿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后随手扔掉了。后来老妈找我投诉了,说虾没有吃到壳,心神不宁,茶饭不思,看样子很是恍惚。我虽然很质疑老妈的用词,但事实确实如此,那虾呆头呆脑,食欲不振。至于虾的心神如何,我认为老妈代入太深。
在老妈严厉批评下,我承认了为满足自己一时好奇而剥夺虾进补的做法是不对的。我将功赎罪,热心为虾换了水。但是虾依然颓废,就在我们都认为这虾日子不多的时候,老妈不知道脑子里哪两根神经搭在一起并冒出了创意的火花,她给虾吃了一块奶酪。
那虾激动并利索地把奶酪地吃到了肚子里,确切说应该吃到了脑袋里。大家吃虾的时候应该知道,虾头里有一个小袋子是装食物的。于是我就看见虾头里顶了一块白色的奶酪。老妈说,这样可以补充一下没有吃壳而流失的钙质。结果,这虾在吃了澳大利亚进口的奶酪后恢复了活力,一把抱住滴水观音啃了啃刚冒出来的新芽。估计是奶酪有点腻,吃点爽口的解腻。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样的事实,我只知道,老妈曾经给过很多类似的震惊,她以最简单的思维解决了我思考很久的困惑,这算是家有一老是一宝呢,还是这世界本来就无厘头,我们认真了,上帝就发笑呢?
(2012年春 无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