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锤子真名是不是叫做章光北。”

  庄燮打出一行字，虽然是疑问句的样式，却是以表肯定含义的句号结尾。

  泥塑：“是。”

  齿轮：“章光北是不是死了。”

  这次对方没有立刻回复，迟疑了一会。

  泥塑：“是。”

  齿轮：“那就好了，咱们谈谈交易吧。”

  这次轮到对面的胡颜迷惑不解了。

  泥塑：“这就完了？没其他了？”

  胡颜感觉到了，聊天框对面的齿轮是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齿轮：“没其他了。”

  泥塑：“你和章光北有仇？”

  齿轮：“没有仇，只是确认一些事情罢了。”

  庄燮后半句并没有说，虽然章光北本人可能不这么想。

  齿轮：“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泥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一定能拿出我需要的东西，因为我也有你需要的东西。”

  两人的聊天记录假如被别人拿去看，那肯定是看的云里雾里，压根看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但其实，这是两人在互相试探的过程。

  庄燮直接叫破胡颜的真名，相当于告诉她，我知道你的情报。

  直接炸出潜水不回应的胡颜，取得先手。

  问章光北的情况，除了再次验证猜想之外，也是庄燮要在胡颜心中不断地加强一个暗示：我没有在诈你，我确实知道你所作所为，我也知道你的困境，同样，或许我也有能帮助你解决困境的能力。

  庄燮从一开始，就企图通过种种手段抢先夺得双方沟通的主动权。

  奈何，庄燮碰上的胡颜在心理学上的造诣远在他之上，直接无视掉他施加的心理暗示和压力，直击问题的关键：是你主动找的我，你有所求。

  一句话，抹平掉庄燮努力营造出来的掌控感和压迫感。

  庄燮撇了撇嘴。

  他从吴宇赫那里得知胡颜的身份之后，很快就认出来，泥塑正是那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曾经担任程娜静选修课老师的那个女人。

  一番调查，庄燮自然通过搜集来的资料得知，胡颜有着心理学硕士学位。

  不过尽管有班门弄斧的嫌疑，他还是尝试了一下能否通过话术来掌握主动权。

  失败了也无伤大雅，反正又不花钱。

  泥塑：“好了，就开门见山吧。说出你的要求，”

  胡颜反客为主。

  庄燮没理对方的套话，不和胡颜在她擅长的区域继续缠斗，直接丢出王炸。

  齿轮：“你在未来失踪了，人间蒸发。”

  胡颜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

  泥塑：“死了吗？”

  齿轮：“生死未卜，不好说。”

  泥塑：“你要什么？”

  齿轮：“救一个人。”

  泥塑：“你不怕死？我会顺藤摸瓜，找到你是谁的。”

  齿轮：“怕的话，不会联系你。”

  泥塑：“不怕我找上你的家人？”

  齿轮：“全家死光了。”

  泥塑：“不怕我杀了你要救的那个人？”

  齿轮：“她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死了的状态，你不能拿一个既定事实来威胁我。”

  光棍到彻彻底底。

  这才是庄燮最大的筹码和底牌。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我命都可以不要。

  但只要你需要我，需要我的情报。

  就算你是穷凶极恶的杀人魔，你也得低头。

  两人都是聪明人，没有提及过聊天群里的其他人。

  因为只有庄燮来找她了。

  泥塑：“好吧，你赢了。”

  胡颜把一张图片发过来给庄燮。

  照片上胡颜一脸鲜血，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脸上神色夹杂着惊恐和震惊。

  地上隐约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照片上的角度只看到地上的人头发花白，穿着的白色汗衫被鲜血浸染透了，宛如穿着一身暗红衣服一般。

  显然是用高清摄像头拍摄的，清晰度颇为可观，就连胡颜那因为惊恐瞪大的眼睛上面的眼睫毛都纤毫可见。

  齿轮：“怎么，单纯杀人已经无法满足欲望了，需要自拍来分享快乐是吗。”

  泥塑：“章光北不是我杀的，照片也不是我拍的。”

  庄燮斜着手机，仔细辨认起地上的尸体，尽管只有小半张脸，但依旧能够依稀辨认出是章光北。

  毕竟他的档案资料还摆放在庄燮如今的右手边。

  齿轮：“好的，所以现在是需要我去帮你顶罪是吗。”

  泥塑：“我说的是真的！！！”

  齿轮：“我相信了。”

  泥塑：“……”

  泥塑：“不管你信不信。地上的死尸是章光北的，利用针孔摄像机拍下我这张照片的人大几率才是凶手。”

  泥塑：“最重要是，我缓过神到现在为止，没有没有警方前来来逮捕我，然后我悄悄通过自己的途径调查这事时，却发现警察局那边表明，章光北是意外猝死在家中的。

  正当我以为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的时候，一封匿名电子邮件把这张照片发了给我。”

  齿轮：“这样说来也没错，我这边的情况其实也是章光北死于意外猝死，但是有警官怀疑是他杀，迟迟没有结案。”

  泥塑：“是谁？”

  齿轮：“吴宇赫。”

  泥塑：“星芒？？”

  齿轮：“是吴宇赫，在我的时间线里，他还不是星芒。”

  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但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牵针引线，让各个群成员逐渐产生联系，然后把他们卷进了同一个漩涡里。

  泥塑：“所以，你要帮我找出我失踪的真相，查明这张照片的底细，章光北死亡的问题。轮到你了。”

  庄燮发了一张照片过去，是程娜静的照片以及一个地址。

  齿轮：“在2019年6月22日晚上19：00，你在星河广场到百莱市场中间的这条路上等着，一定一定要拦住程娜静，不让她通过那条街道。”

  看着那张照片上熟悉的容貌，胡颜睁大了眼睛。

  泥塑：“你是庄燮？”

  庄燮默然不语，他知道一旦开口，胡颜必定会顺藤摸瓜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按照他的性格，之所以会不厌其烦地和疑似杀人狂魔的胡颜，在自己压根不擅长的话术上来回地交锋和博弈。

  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其实还是怕的。

  他怕失去眼前仅有的一个救回程娜静的机会。

  但他没想到胡颜居然能这么迅速地猜到他的真实身份。

  胡颜在另外一边可谓是气苦，自己之所以遇上这些要命的糟心事，不就是因为偶然在章光北口中，听到对方这个自己学生的男朋友的名字，一时不忍吗？

  结果在这里弄半天，齿轮这个老硬币一样滑不溜秋的玩意儿，就是那个庄燮？

  还就真踏马有缘千里踏马的来相聚啊！

  齿轮：“对的，怎么了。”

  泥塑：“你去吃屎吧！”

  齿轮：“……”

  齿轮：“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