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森带着袁云,带着毛江的尸体离开了。
白云溪带着白慕,也回到了白家,那个属于他们姐弟的院子。
“跪下。”
一声轻喝,白慕吓得打了个激灵,抬头看向院子门前的那个普通老人,露出求救的神色。
白云溪脸色一冷,瞪了他一眼,朝老人拱了拱手,恭敬道:“三爷爷,这是我姐弟之间的私事,惊动了您晚辈万分歉意,还请您不要见怪。”
老人笑了笑,淡然道:“这事其实我也不想管,只是这家伙跑老祖那里哭求,我也不好忤逆老祖的意思。”
原来是跑老祖那里去了。
白云溪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她也不知道老祖看上白慕哪点,族里那么多年轻才俊,偏偏对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青睐有加。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很羡慕白慕,如果自己能得老祖这么青睐,现如今的成就,只怕会高几个档次啊。
自己这个弟弟,命真的好啊。
“白云溪谢过老祖,也谢过三爷爷了。”
想了想,白云溪拱手一拜,轻声道:“我有些事要询问白慕,三爷爷请回。”
“好。”老人明显不想掺和他们两姐弟的恩怨,转身潇洒离去。
白慕这下慌了,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
白云溪转身,居高临下看了他一会,越看越气,柔弱无骨的小手抬起。
没等手掌落下,白慕突然抱住她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知道是我不对,姐姐如果不解气,您打我,骂我,我都没有异言!”
此情此景,白云溪就算再怎么愤怒,也下不了手了。
本想抽他耳光的手掌,轻轻放到他的头顶上,白云溪长叹一声,呢喃自语道:“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让我如何狠心?”
白慕明显是揪住了这一点,卖惨卖得更为卖力,哭得稀里哗啦,断断续续道:“我长这么大,姐姐都未曾打过我,族里从来没人敢亏待我,那陆纯凭什么敢羞辱于我,若非念在姐姐的情面上,我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可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啊。”白云溪恨铁不成钢道。
她也明白,自己这个弟弟被宠坏了,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要付出代价的啊。
现在招惹的是一个背后毫无势力的李纯,他日若是招惹到那种背后站着庞然大物的人,且不说他,整个白家也要跟着陪葬的啊。
“我不管,我受不了这个委屈,忍不下这口气。”
白慕毫无悔改之意,神色坚定道:“我知道姐姐仰慕他的才华,我知道姐姐对他的实力另眼相待,也知道姐姐对他好,所以才不对他下手,否则我哀求老祖,老祖绝对会出马帮我把他的三魂七魄拘来!”
白云溪越听越不对劲,美眸瞪大,不敢置信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
我什么时候仰慕李纯的才华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家伙虽是出口成章,自己只是欣赏而已,远远还没到仰慕的地步。
还有,另眼相待,她确实有,不过那是对他实力的认可,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最可怕的是对他好,自己什么时候对他好了?这是不存在的事啊。
“圈里都传遍了,我自己也看得出来,姐姐你若不仰慕他,又岂会与他接近,这些年,多少青年才俊想和姐姐接近都被拒之门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白慕一脸懵逼道。
“闭嘴!”
白云溪怒极而笑,她和李纯接近,无非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下好了,落入别人眼里,变成自己仰慕他,钦佩他,导致主动去接近他了。
流言蜚语真是可怕啊。
不知怎么的,这么一想,白云溪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李纯的身影。
那个牵引雷龙,镇压她火凤的影子。
那个被众多文人雅士围着,却好不怯场,出口成章,挫服一众才子才女的影子。
还有那个,面对不可一世的甘源,面目狰狞,奋起反抗的影子。
一时间,她有些呆滞了。
“姐姐?”白慕抬头,见得白云溪发呆,冷清的脸颊竟然浮起了些许红晕,内心吃了一惊,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白云溪急忙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把可怕的念头甩掉,冷着脸喝道:“我和他靠近,只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他帮我完成了一件事,我答应把毛江的控魂珠还给他,还毛江自由的,可你把控魂珠掉包了,让我背信弃义。”
“啊?”白慕傻眼了。
“你偷换了控魂珠也就罢了,为何要当着他的面,把控魂珠捏碎?你这般做,让我如何做人?”白云溪苦涩摇了摇头。
白慕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换做别人,我非将他抽筋拔骨不可,可你是我弟弟,你让我怎么狠心怪罪你?”
白云溪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摸了摸白慕的脑袋,轻叹道:“从今日起,你就在家面壁思过吧,哪天他离开浩阳城了,你才能自由行动。”
“不可能!”白慕当下跳了起来,怒气冲冲道:“他不过是一个外来人而已,这事若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说我惧怕了他,说我白家惧怕了他?姐姐你让我以后在浩阳城如何做人?”
“听我的,没错。”
白云溪没有理会他的抗议,毋庸置疑道:“没有我的许可,你以后再敢踏出白家大门,我不再是你姐姐。”
恩断义绝的话都说出来了,白慕当即就泄气了,嗫嚅着不敢反驳。
“我是为你好,你不知道这个人的可怕,此人疯起来,连我都胆寒。”
想起在斋无地的一幕幕,白云溪只能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连甘源最终都死在他手里,这样的人,能简单到哪里去?
她现在只想着该怎么做,才能平息李纯的怒火,才能让他既往不咎。
如果实在不行,她只能做一次恶人,把他斩杀,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夜深了。
百胜楼。
对于李纯来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每每想起毛江死在他怀里的那一幕,他便心如刀割,恨得几近咬碎钢牙。
“我非君子,也非小人,只求心中怨气得以施展,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与真君的仇恨,我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可一个二品居士,让我怒,让我恨,让我怨,他欺我辱我杀我兄弟,我不想像和真君仇恨一样,憋在心里,压在心底。”
“我现在,只想争个朝夕!人生苦短,蜉蝣一梦,我若对一个二品居士耿耿入怀数年甚至十年,我将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不如现在搏杀,疏我心中郁气,解我心中执念。”
“白慕,我李纯对天发誓,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手掌摁在问天镜的镜面上,李纯神色坚毅,轻喝一声,两指轻轻往两边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