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夏也没想到，无极老鬼会疯狂到这种地步，会将私人恩怨上升到她的族群地步上。

狐族一旦被无极老鬼惦记上，那绝对永无天日了。

“狐法狐天，长虹贯日！”

生死攸关之际，青玉终于爆发了他全部的潜能，扭曲的身体稍稍收缩，紧接着嘴巴大开，一束火红光柱从他嘴里喷涌而出。

“叮叮叮~”火红光柱直接冲击到黑剑上，死死抵住黑剑，刹那间火光四溅。

黑剑被着道长虹凶猛灼烧，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热发红，那温度，将周遭空气的灼烧得扭曲变形了。

“竟然不惜燃烧自己的金血，青玉，你比那些只知道跪地求饶的庸物有出息。”

无极老鬼眉宇微动，忍不住赞叹一声。

青玉只能报以苦笑。

都这样了，他不拼命都不行了，再不燃烧金血爆发出潜能，那把黑剑就要从脑门上削过去了。

“前辈，还请高抬贵手，让我劝劝童夏，您也知道，小孩子年轻气盛的，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青玉保持着喷涌光柱的姿势，喉结蠕动间，轻声哀求起来。

黑色大剑已然被他的长虹贯日灼烧得通体红光，可丝毫没有溃散的征兆。

青玉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而撑不住的下场，就是身首分离。

这把黑剑斩的可不单单是身体，一剑划过，会将他们的魂魄都给斩灭掉的，那才叫死无葬生之地。

青玉不想死，可他又不能放任童夏不管，这是他狐族的圣女，此次出来，一定要带她回去，否则族里的危机就无法解除。

老鬼冷笑不已，并没有将他的求饶放在心里，手指徒然点出，轻喝一个‘疾’字。

澎湃的天地法力直接灌注进黑剑，黑剑颤动，发出嗡嗡的清鸣，一点点破开光柱，降临他们的头顶。

青玉看着近在咫尺的黑剑，感受着那股大黑暗森冷的死亡气息，他彻底绝望了，双目的神采变得暗淡，嘴角不觉间挂起苦笑。

老鬼凶猛，不可招惹。

脑海闪过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他再也承受不住燃烧金血带来的虚弱感，嘴里喷出的火光骤然消散。

没了阻挡的黑剑，呼啸着，破空劈下。

“童夏啊，你一时的倔强，不仅害了你我，也会把我们族群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叹息一声，青玉闭上了眼睛。

动用了憾天咒的老鬼，根本不是他能抵挡的，老鬼杀意已决，直接截断了他对天地法力的掌控，让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很绝望，但也很无奈。

童夏也傻了，在黑剑的森冷压迫下，她动弹不得分毫，听得这话，不由哆嗦了一下，悲凉问道：“他难道真会把狐族灭族？”

“会，为了他徒弟，老鬼绝对会说到做到，你一直被困在万鬼窟里，刚出来不知道他的霸道，但凡去打听一番，你就不会有这个怀疑了。”

青玉轻叹一声，紧接着身上的毛发一条条断裂，皮肤如大地龟裂般，一条条深可见骨的伤痕成仙出来。

他的金骨，也在黑剑的压迫之下，寸寸开裂。

仅凭黑剑的压迫就足以让他的金骨承受不住，青玉彻底明白了自己和老鬼之间的差距。

可笑自己还想着就算不是他对手也能在他手里逃生，两者的差距简直是皓月和萤火虫一般，根本不在一个档次的。

“咔~”的一声，伴随着青玉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头颅，直接被破开了两寸左右。

眼看他就要被一剑斩灭，童夏突然抬头，歇斯底里哀嚎道：“住手，我签，我签，住手！”

她不怕死，可是她怕因为自己，而连累了整个族群。

青玉刚才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她明白，无极老鬼杀了他们后，真的会进入信仰之地，灭了她们狐族。

童夏虽然从小就离开了信仰之地，对狐族没什么归属感，可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同类，一个又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场景，那种场景，让她绝望、让她悲伤、让她惶恐。

在这种压力之下，她不得不选择屈服。

尽管她服软了，可老鬼依旧装作没听见，黑剑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爆发出那股让人丧胆的死亡气息。

既然决定杀，他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这就是他，那个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的无极老鬼。

“冷血无情的人呐。”

童夏悲哀惨笑。

前方的老鬼在冷笑，身前的青玉在惨叫，童夏想不明白，祖母当初为何会钟情于他这种人。

无极道，倒不如说是无情道，这一脉的人，个个都是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冷血之徒啊。

“师尊！”

一声爆喝，震得无极老鬼手掌颤抖了一下，下意识扭头。

只见李纯目露哀求，嘴巴微张，额头青筋凸起，皮肤上更是溢出了丝丝鲜血，将他染成了血人。

他满脸痛苦不堪的表情，刺痛了老鬼的心。

给李纯下的束缚，会随着他的挣扎而越来越紧，此时的李纯爆发了全部力气，终于取得一丝空隙，怒吼出声，但迎接他的，却是更紧十倍的束缚，都快把他压变形了。

“散！”

老鬼急忙撤去束缚，连黑剑都不顾了，急忙闪身到李纯身旁，既担忧又心痛喝道：“你这又是何苦？”

“师尊，因果报应，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徒儿自己一人造成的，不关他们的事，放了他们吧。”

李纯看着老鬼哀求道。

老鬼颤抖了一下，伸手抹去他脸上的血迹，一瞬间仿佛苍老了百年。

是啊，当年的童瑶，之所以会落得被镇压致死的下场，起因不也正是自己造成的吗？

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痛苦了，难道还要弟子再经历一次？

童夏已经同意签字昭告天地了，杀了她虽然可以永绝后患，可自己的徒弟，也会像他当初一样，悔恨终身啊。

错了吗？

老鬼低着头质问自己，沉吟半晌，他突然长叹一声，股垂暮的气息笼罩全身。

从自己作为师父的角度看，自己没错，可从弟子的角度看，自己确实错了。

你不能因为对的出发点，而用错的手段，让徒弟悔恨愧疚一生啊，这样太自私了。

倔强了一生的老鬼，终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意识到自己错了。

哪怕是当年对童瑶还是对他的师傅，他都只是悔恨愧疚，可依旧没有认为自己错了，现在，他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他的出发点没错，错就错在，他用了错的方法手段。

“师尊，您是对的，但也是错的啊，弟子没有资格责备您，可您的行事手段，终究错了啊。”

这话并不是李纯说的，而是出自老鬼的口，是说给他已经仙去的师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