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祁玉冷被罚之事,许书颜也没什么心思用膳,只让T|盘青溜溜的素菜和一碗鱼茸粥,其余的都撤了让丫鬟们拿去添菜了。翠袖担心,多说了两句又硬留下一叠白油鸡片。知道是丫鬟关心自己,许书颜这才随意吃了两口,推说头昏,匆匆换了身素裳便躲到湖边的露台上独自发呆去了。
黄昏一过,碧湖周围显得很是清朗凉爽,丝丝浅风吹动幔帘,露出深绿如玉的湖面,让人一眼望过去,就会不由自主的放松心情。
可此时许书颜心里敲打着两样事儿,心情破有些忐忑起伏。
一,是丹青院画作被点墨书院给选上了,三日内就会收帖子。这个茶会可是美其名曰“落染残香”的桃花诗会,到时候需要做些什么,守哪些礼,都得先问个仔细,免得出去了丢人。再说还要靠着换上男装的机会溜去一趟潇湘馆,这其中的时机更要把握得当才行,不然帮不了幻雪,自己也会惹得一身骚。
二,便是今日知道了女红功课的结果。虽然嬷嬷没直说,却也看得出自己的绣品是真得了三姑奶奶喜欢的,等五月浴佛节的时候,那可得当做一场仗来打,至少要先摸清这京城里还未娶亲的公子贵族们有哪些,也好看准了下功夫。
吐气如兰,许书颜思虑至此,随手挑开帘子望向外面,才发已是幕夜沉沉。捏了盏茶凑在嘴边,正想喝下去,就听得芜兰在露台外面禀报:“四姑娘,三姨太来访,在花厅候着呢。”
“三姨太?”书颜放下了茶盏,起身撩开帘子,“可有说是何事儿?”
摇摇头,芜兰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只是想了想道:“三姨太素来不喜欢串门子,如今赶着上夜之前还过来找您,应该是有要紧的事儿吧,多半是让姑娘去劝劝冷姑娘之类的吧。”
蹙了蹙眉,想起今日之事,书颜心里有了些谱,吩咐芜兰取了前些日子祁玉容让朱嬷嬷送过来的新茶,这才取了披肩穿好,去了花厅见客。
与祁玉冷这个女儿不同,三姨太其实生的并不是很出众。但柳眉细眼,下巴尖尖,一看就是那种会惹人怜爱的小家碧玉。如今年过三旬,却仍然有种我见犹怜的凄凄气质,到让许书颜觉着祁玉冷骨子里其实也有这样的羸弱之感,不过因为外表的冷漠,让人不易察觉罢了。
“三姨太稀客呢。”扬起笑容。书颜进去后见芜兰端了托盘而入。亲自奉了茶递给三姨太。
“四姑娘此处真是个好景致地。”三姨太淡然一笑。手里还是捏了那串被磨得溜光地佛串子。抬眼四处打量了拢烟阁地花厅。
书颜似乎从她眼中读到什么。好像是羡慕。又是回忆。总之是一种有别于寻常地动情。不由得解释道:“此处靠水。有些冷潮。想来是不太适合长辈们地身子。所以一直空着吧。”
“你很聪明。知道我话里地意思。”三姨太自嘲般地摆了摆手:“看来还是修行不到家。竟对四姑娘地居所发起感慨来了。”
“这拢烟阁空了那么久。原因我不知道。可若是三姨太喜欢。明儿个我便回了大姑娘。让她安排换了就是。”书颜浅笑着又道。
“罢了。只是见到从前曾经住过一阵子地地方。有些感慨而已。”三姨太地眼神又黯淡了下来。收起笑容望向许书颜:“前来叨扰。实在是有一事相请四姑娘。
”
书颜其实心里已经料到了两分她是为玉冷之事而来,却闹不清她到底有什么事会需要亲自过来求自己,便取了茶壶在手,亲自她斟了满杯,又给芜兰使了眼色让她暂时退下,免得三姨太顾虑:“莫说相请之类的客套话,虽然我只是个外姓的,可住在这个宅子里就算一家人了,三姨太有话便直说,我一定不会推辞。”
喝了口茶润唇,三姨太笑得有些淡漠:“这茶倒是沁口。”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朱嬷嬷前日里打发丫鬟送来的新茶罢了。”书颜随口道。
“是么”三姨太表情略微一愣,随意又喃喃道:“原来新茶已经到了。”
“明前的茶这个时候送来刚好下口的,放久了倒不如新鲜的香。”不知三姨太是何意,总绕着茶说事儿,许书颜只得接话下去。
“前日我还派人去管事那儿支些新茶呢,他们偏说没有。”三姨太笑笑,却并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捏了佛珠,低颂了一句“阿弥陀佛”。
许书颜这才明白,原来是朱嬷嬷那个势利眼办的好事儿。三姨太不得宠,又日日向佛,三餐定是极简的,也不怎么找管事那儿要用度吧。冷姑娘又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也没有晴姑娘那样的好亲事撑腰,久而久之,便养成了那些刁奴的恶习,竟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了。想到此,书颜心中不平,脱口道:“真真是欺人太甚!”
“勿嗔,勿怨,也就无扰了。”三姨太自始至终都保持的淡淡笑意,却并不将这事儿放在心头一般,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说,摇摇头,放下了茶盏:“四姑娘,冷儿被罚,我这个做娘的,虽说是秉承着无事勿扰的态度,却不能不替她考量一番。”
许书颜见三姨太态度平和,心中对其便多了两分敬重,也顺着她的话回归正题上:“冷姑娘伶俐如此,说不定早就想通了,您若是怕她钻牛角尖,大可找她深谈一下。”其实书颜并不怎么担心祁玉冷,至少在撵子上看到她,就知道一定已经放下了。
“她心思如何,现在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三姨太终于不再一如既往的表情淡漠,唇边浮起了一丝苦笑:“被贵妃娘娘定了个欺君之罪,改变的,又岂止是她的性子。”
许书颜突然就明白了!本来自己也是个将未来婚事放在心中筹谋打算的,三姨太一点,立马就悟了:“三姨太的意思,冷姑娘将来的亲事?”
“四姑娘果然聪慧过人,也难怪能绣出寓意多子的荷包讨得贵妃娘娘喜欢。”三姨太点点头,心想自己也没有找错人,至少这个许书颜明白这件事对女儿将来的影响有多深。
“可是,我不过是祁家的外姓姑娘,对于冷姑娘的婚事,怕帮不上忙的。”书颜有些惭愧的摇摇头,柳眉蹙起,也真替祁玉冷的未来有些担忧了。
“我没有要让四姑娘帮忙冷儿的婚事,只是有一事相请,您却是能轻易做到的。”三姨太捏着佛串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波动着,看来心绪很有些不平。
“您请说。”书颜倒有一丝好奇,取了水壶替两人斟满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