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包工头VS女博士!
小四儿最近有点萎靡,师父教的东西太深奥,他啃了好几天都啃不下一角,又不敢老去问,师父这阵子忙得饭都没时间吃,他们手头上这个工程已经完成了一半,后半段的工程款尚未拔下,那边的新工程就已经签了,明年开春动工。师父一面跑款子,一面招兵买马扩充队伍,为下个项目做紧密的筹划,但在年底之前,要把公司开起来,根本抽不出空儿来指导他。
晚上下工,周家林还没回工地,小四儿没去食堂吃饭,直接收拾了东西坐公交车回家。为了方便学习,他一直住在周家,师徒两个人在工地食堂把晚饭简单对付过去,便回家坐在书桌前,一个看书,一个临摹图纸。每每他撑不住去睡了,师父仍在苦读,第二天早上他醒来,师父已晨练去了,他懒,不乐意动,师父几次把他从床上拽起来拉下去跑步,他都耷拉着脑袋睁不开眼,有气无力地拖着步子往前挪。
这么的过了几天,周家林实在看不得他那副样子,一脚踢上他的屁股:“软蛋玩意儿,滚回去睡吧!”
小四儿被踢得生疼,但没敢吭声,强撑起精神跟着跑了一会儿,实在抵不住周公的召唤,折回去睡了,直睡到天光大亮,周家林买了早饭回来喊他。
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到家时天已经有些擦黑,小四儿上得楼来,见对面大敞着门,里头没开灯,像是点了蜡烛,昏黄的光随着夏风摇曳不定,他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终是趴在门边,探头进去问道:“叔,你家停电了吗?”
“是小四儿吗?”秦母拿着烛台过来,“快进来,你师父回来了没?”
“没回呢。”小四儿被烛光晃着眼睛,看不清路,抬手遮挡在眉上,这才看见屋里的境况,秦父正翻检着家用工具,见他进来,拿起一把改锥问他:“小四儿,你跟着你师父学了不少日子了,会修电路不?”
小四儿猛摇头:“叔,我不会,师父还没教我。”
秦母拉他去沙发坐下,冲秦父道:“你快别摆弄了,这黑灯瞎火的,你那老胳膊老腿登什么高,摔着了怎么办!别逞能了啊!我再给家林打个电话去。”
秦父不乐意:“要不是你这老太婆拦着我,我早就修好了,从前家里的哪样东西不是我修的?”
秦母边拨号边挖苦:“是,都是你修的,但哪样儿你修好了?我是怕你这会儿老眼昏花的戳错了线,着起火来毁了我的房子我住哪儿?你闺女这会儿还不回家,问问她干什么去了。”
两人正相互拌着嘴,秦青拎着包踏进来:“这又是谁搞的?”
“你爹!”秦母告状道,“晚饭也不吃,就鼓捣他那个破玩意儿,我才吃了两口饭,就听插座噼里啪啦响,吓我一跳,喊他别弄了,上回就说别拿家里来,我瞅着就害怕,这要是不小心爆炸了,弄出几条人命来,看他怎么办。”
“怎么能爆炸呢,那就是个小东西,我这是没接好线,把电路搞混了,搭错接点了。”秦父嘟囔。
秦青拿着蜡烛去查看墙壁上的插座,发现插孔已经黑了,还能闻到一股子臭臭的焦糊味儿,她扭头冲秦父道:“爸,你以后可别这样了,太危险了。”
小四儿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在秦青进来之后就显得拘谨,这会儿见她在眼前晃来晃去,掀起阵阵香风飘过鼻端,他把这空气吸进肺里,觉着有点窒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他赔给她的耳钉,还在浴室里搁着,他每次洗澡都禁不住去看看那对耳钉,看完一阵心慌,不知道她是不是忘记了。
秦青检查了一圈后才发现家里有客人在,是周家林的那个小徒弟,她瞅了他一眼,见他坐得端正,略低着头,大概是感应到她的目光,突然抬眼看她,她吓了一跳,忙别开眼去,脸上腾地就红了,她可没忘记那晚的事儿,这小家伙目睹了她的狼狈。
小四儿更加坐立不安,她刚才好像瞪他了,很不高兴的样子,肯定是嫌他无事登门,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走呢?师父不在,他实在没什么底气。
秦母给周家林打通了电话,那边说正在上楼,很快就到,秦母放下话筒,拿了烛台去门口迎他,只听楼道硿硿一阵响,没几秒钟,一个高大的身影已奔了上来,几步跨进屋子,他抬臂抹了把汗,问:“电箱钥匙呢?”
秦父回道:“在这儿。”
周家林接了钥匙,撸起袖子,然后拿了工具箱,说:“我去看看,小四儿,帮我照个亮。”
小四儿哎了一声,接过秦母递过来的手电筒,颠颠地跟在周家林身后,先是去楼梯间打开电箱,把电闸拉下来,然后查看了保险丝,见已经断了,于是回屋找了个备用的换上。又去把那个烧得已经焦黑的插座卸开,里头有根线线已经黑了,外边的皮都化掉了,周家林取了黑色的胶布把线缠了两圈,再拿砂纸把金属端打磨几下,重新安装上,扭头吩咐小四儿:“去把电闸拉上。”
电闸一合上,屋内瞬间大亮,照得人心里很是舒服,秦母把烛台和手电筒收了,问周家林:“你吃过饭没?”
周家林显得有些疲累,往餐桌旁一坐,回道:“还没吃,正饿得慌,家里还有剩的吗?”
秦母听了,迭声说:“有有有,小四儿,你吃过没,没吃也过来吃点儿。”说罢,转身去厨房拿碗筷,又嘱咐秦青:“快去拧块湿毛巾来给家林擦擦脸。”
秦青已经跟那儿躲了半天,本想着没敢违抗母亲大人,很听话地去执行命令,不想才接了水,周家林就跨了进来,她吓得往后跳了一步,瞪着眼看他,他却把浴室的门半掩上,沉声说:“我洗把脸,有香皂么?”
秦青讷讷地从洗漱台上翻了块香皂递给他,他没接,低头捧了水扑脸,顿时水花四溅,有不少溅到她的身上,凉丝丝的,她把手往前送:“给你香皂。”
周家林拎着湿漉漉的手从她的掌心里摸起香皂,指肚的厚茧刮过她,引得她打了个颤,她忙拿毛巾擦了擦,说:“毛巾给你挂这儿,我先出去了。”
周家林低声说:“等会儿。”
秦青心慌不已,哪里敢停留,快步越过他就要夺门出去,不料仍是没躲过,腰间一紧,人已被他搂住。
“站这儿。”周家林把她抱到盥洗台边,命令道。
秦青望着半掩的门,又听他这副不容人反抗的语气,更加害怕,低声问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周家林几下洗完脸,拿毛巾擦了,然后一把搂过她,低头吻下:“就是想亲亲你。”
秦青吓得手脚都软了,这人真是想要了她的命!
周家林倒没贪恋,只狠狠亲了几口便放开了她,在她还愣怔时,转身装作如无其事地走出去。
秦母已将碗筷摆好,见人出来,叫他:“快坐下吃饭,怎么忙成这样啊?”
周家林毫不客气地坐了:“打算组个公司,全部自己做,最近一直在跑这个事儿,什么都顾不上了。”说罢捧起碗来一阵狼吞虎咽。
秦青没上桌,直接回了房间,秦母扬声叫她:“你不吃饭啦?”
“不饿!”秦青大声回道,她的身上还沾染着周家林的气息,缠绵褪不去,她摸了摸略有些发肿的唇,用手背反复擦蹭,那人在一点一点占据她的家,已经快要到了让她无处可去的境地。
秦母眼底一暗,这丫头又耍什么小性子呢。这些天,她查来查去,始终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从前那个在她面前一眼就被看透的女儿,如今像是蒙了一层雾,叫她把控不住。
秦父疑惑道:“怎么的了这是?”
秦母给小四儿盛了一碗汤,说:“爱吃不吃,不许管她。”
周家林吃得快,很快就撂了碗筷,小四儿见师父已经吃完了,不禁有点急,秦母见他嚼也不嚼就咽了,白净的脸噎得通红,忙压住他的手,柔声说:“慢点吃,饭吃快了对胃不好,这点别学你师父,他从小就这样,不是好习惯。”
小四儿应了一声,速度慢下来,但仍是拘谨。周家林被秦父叫到一边去喝茶,两人就现在的形势聊着组建公司之后的方向和发展,周家林边说边拿茶盅摆布阵势,一项一项讲,秦父见他劲头十足,且胸有成竹,不由得连连点头,又嘱咐他不可浮夸,踏踏实实做事,好质量造就好口碑,好口碑造就好利润。
周家林应是,喝了口茶说:“这楼是多年的老楼了,很多线路都已经老化,我明天有空,去工地拿几样工具来,把家里的线路重新梳理一下。”
秦母闻言,接道:“老早就想着找人弄呢,一直拖着,除了那些线路,还有厨房的水管,总是漏水,天天得拿水桶接着,一天漏半桶水,够做两顿饭了,浴室的那个浴霸也坏了,原想着夏天用不着,就没管它,我想想还有什么东西要修,正好趁你空闲,快一并帮我都修好。”她说罢就起身去各处检查,完了把该修整的都指给周家林看,又说,“明儿我们要去参加个老年活动,不在家,我把家里的钥匙给你一把。对了,你想吃什么饭,我早上做好搁到冰箱,到时你拿出来放微波炉里热热。”
周家林跟着转了一圈,心里暗暗合计着,两人转回来时,小四儿已把饭桌收拾了,秦母哎哟一声,上去接了抹布擦桌子:“你别干这些,快去歇着,上了一天工,赶紧休息。”
小四儿哪里好意思吃白食,抢着跟在秦母身后帮她干活儿,秦母笑呵呵地跟他聊家常,问他最近学得怎么样,周家林有没有训他。
周家林把钥匙揣进兜里,去厨房盛了半碗饭,然后在上面压了一层菜,说:“我去看看她。”
秦母没吭声,却随手添上一碗汤。
秦青躺床上看了几页书,肚子便开始咕噜噜叫,她中午吃得少,下午五点多就饿了,这会儿胃里空着,火烧火燎地泛着酸意。后悔了,干嘛如此折磨自己?鸠占鹊巢,鹊还傻得不吃饭饿自己,天下除了她,找不出第二号来,可是出去跟他一桌吃饭,难免要心慌,老妈盯着她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旦被看出异样来,哎,罢了罢了,还是先饿着吧,等他们走了,她再去厨房偷吃。
周家林两手端着碗,只得用脚踢门,里头没动静,他又踢了一脚,那门才开了道小缝,他毫不迟疑地抬腿闯进去,把碗筷往桌上一放,沉声说道:“过来吃饭!”
秦青听见踢门声就知道是他,原本不想开门,但又怕他会不停地纠缠,这人根本不在乎她的顾忌,她低声下气也好,她傲慢无视也罢,他都不当回事,一味地按着他需要的来,野蛮强横。她站在那里愣愣地看他,不确定他又要做什么。
“过来吃饭。”周家林又说了一遍。
“我不饿。”秦青不动弹。
周家林坐在床上,两手覆在大腿处,盯着她不说话,目光看似沉静,却是藏了暗涌,秦青被他看得发毛:“我真不饿,四点多吃了个下午茶,还饱着呢。”
周家林敲了敲桌面,说:“你嘴唇是干的,因为饿了很久,水分流失过度。”
秦青一愣,伸手摸唇,又听他低声命令:“门开着,我不动你,过来把饭吃了。”
秦青往外头瞅了两眼,见父母靠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跟小四儿聊天,半点都没有将目光投向这里,她提着心往桌边走,拉出椅子来坐下,饭菜虽然凉了,但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是刚才饿得快死的她,这会儿真真是不饿了,抬眼去看周家林,见他一瞬不瞬地锁着她,她登时没了底气,低头吃饭,她记得春节的时候,她还拎着一颗轻快的心捉弄他,这会儿却像被猎豹追杀的小动物,在他一步一步地逼迫中毫无章法的节节后退。
在如炬的注视下,秦青勉强吃了小半碗饭,味同嚼蜡,也不知道有没有落进胃里,心口堵得发慌,喝口汤冲一冲,却差点吐出来。正努力同喉咙里的汤水做斗争间,只见一只大手擎了个红色绒布盒子伸到她面前来:“我买了对耳钉给你。”
秦青一个没控制住,汤水进入气管,激得她猛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