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岗寨。
山寨建在乌岗山半山腰,只有一条道通到山下,周围陡峭险峻,怪石嶙峋,堪称飞鸟难度。
就因为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以至于官府拿这个地方毫无办法,只能坐视乌岗寨为祸一方。后来再加上一位筑基后期的仙人坐镇,那就更没辙了。
乌坎坐在聚义厅中,与众兄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这次出去“打猎”,扫了雍州城青谷县十七个村子,收获人口钱粮无数,满载而归。等乌郸押解的女人们一到,全寨弟兄就可以快活几天,庆祝本次打猎行动大丰收了。
上次在陶寨,他精心培养出来的精锐“乌云三十六骑“,全军覆没。若不是他用须弥戒迷惑了那个江湖经验不足的年轻人,说不定也和那36名弟兄一样,命丧当场。
命虽然保住了,但损失了一个本命傀儡,以及须弥戒中的一众宝贝,还落下了一身的伤。
乌岗寨纵横雍州十余载,什么时候遭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这个仇,他必须要报。
幸好坐镇乌岗山的仙人是本家兄弟,在乌乾的帮助下,本来要休养一年的伤势,两个月就调理好了。然后他又在短短时间,组建起新的“乌云三十六骑”。这次打猎,他说动了乌乾随行,最先奔赴的就是青阳山陶寨。
陶寨一定要屠光,那个年轻的修士,也务必要打得他形神俱灭。唯此才能消解他心头之恨。
遗憾的是,这一次陶寨的那帮两脚羊,居然提前听到了风声,躲起来了。只留下一群老弱病残,让他杀起来不是很快意。
而且,那个让他吃了大亏的年轻修士,并没有出现。
这就让乌坎很是不爽,觉得这个仇报的勉勉强强,于是把心头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其余村子。
烧光,杀光,抢光,鸡犬不留。
陶寨,还得再去,不屠光那个村子,乌坎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个坎儿。青阳山那位多管闲事的修士,也必须灭掉,有那人坐镇,他就是倾全寨之力也打不下陶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山贼报仇,一天到晚。
和众兄弟推杯换盏,欢庆了一个多时辰,乌坎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按照时间推算,乌郸他们早就该回来了,为什么山下的岗哨还没有报信?
“来人。”乌坎大声喝道。
门外的亲卫急忙进来,询问:“大当家的,有何吩咐?”
“这么久了乌郸还没回来,传我的命令,派一个巡山小队去接应一下。”
“得令。”亲卫匆匆出门,传令去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
不仅乌郸们没有回来,派出去的那个巡山小队也跟着消失了音讯。
出事了。
乌坎几乎可以确定这一点。
“乌云三十六骑,跟我下山,其余人,关闭寨门,谨守不出,在我回来之前,不许开门!”
“遵命!”聚义厅众人齐刷刷抱拳回应。
乌坎穿戴整齐,率领乌云三十六骑,如旋风般下了山寨,“得得得得”马蹄声中,顺着官道向东疾驰而去。
密松林距离乌岗寨,也就十来公里,纵马疾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前面的斥候翻身下马,在官道上观察了一番。
“大当家的,乌郸他们应该就是到了这里,您看这些马蹄印,脚印……”
乌坎点了点头,的确,杂乱的马蹄印和脚印,到这里就消失了。
他的目光看向道路旁边的密松林。
“乌郸他们……应该就在这座树林里。”
乌坎打了个手势,37人齐刷刷下马,举起马刀,聚集成一个圆形的队伍,向密松林里推进。
顺着血腥味,他们找到了叶修藏人的地方。
乌郸那一支46人小队,和前面派出来的50人巡山小队,全部都在这里。
他们都死了。
“呕……”山贼们扛不住这血腥的场面,蹲下去,把在山寨里吃喝的酒菜,全部都呕了出来。
他们屠村的时候,杀得血流成河也面不改色,看到自己的同伙尸横遍野,顿时就扛不住了。
“你们这么久才来?我都等了半天了。”一个声音从上空飘来。
乌坎抬头,只见一名长发半束半披,身着淡青色夏衫的年轻男子,躺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头枕双手,正笑眯眯地俯视着他们。
虽然叶修换了装束,但乌坎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了,是那个给他带来毕生奇耻大辱的浑小子。
“又是你?”乌坎咬牙切齿地仰视着叶修,眼珠子险些瞪出眶来。
“又是我,”叶修从树上轻巧落地,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的人,都是你杀的?”乌坎憋着气问道。
“也不完全是杀的,还有一部分是阉的,他们顶不住,自己嗝屁了,”叶修的笑意更深了,“你看看,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他们一起作恶,一起快活,死的时候也在一块,多好的结局!我就是爱成人之美,天生善良,没办法。”
“直娘贼!上次你杀我乌云三十六骑,这次又杀我上百名兄弟,我们乌岗寨跟你不共戴天!”乌坎气得破口大骂。
“觉得痛了吗?”叶修神色突然一冷,“你们屠杀无辜村民的时候,怎么不问问人家痛不痛?陶寨326名老弱病残,都是些淳朴善良的好人,你们屠戮他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人家的子女会不会痛?
“你们喜欢屠村是吧?那就让你们尝尝被屠的滋味!告诉你,乌岗寨,我屠定了,这话是我叶北冥说的,耶稣也保不住你们!”
耶稣是谁?乌坎有点懵。不过这不重要。
“哈哈哈哈,”乌坎仰天大笑,“你这个诱杀的策略不错,只可惜,当我意识到乌郸他们出事的时候,就知道是你来了。你觉得,我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带人前来送死吗?”
“我知道,乌乾已经来了,”叶修淡然一笑,“你们是蝉,我是螳螂,他是黄雀,是这个意思吧?”
“看来,和上次相比,你变聪明了。”乌坎眯着眼睛打量叶修。
“我本来就聪明,不然能考上一本吗?”叶修嘲弄一笑,“上次吃亏在经验不足,中了你的鬼蜮技俩,以后,你没有机会了。”
“叶道友,咱们终于见面了。”
叶修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面微须的青衫男子,背剪双手,站在树梢,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让叶修生气的是,这家伙居然和他撞衫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