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件事情快瞒不住了,可以先用另外一个更大的事来转移视线。
苏千清侧身,走到陶星雨身边,很惊喜地说:“姐姐,我刚才不是捡到了蒋总的公文包嘛,你看,她就是那蒋总的亲女儿,你不知道吧。”
蒋宴宴:“……”
她第一反应都不是自己马甲被扒掉了。
而是:苏千清怎么有点怪怪的。
明明刚才还挺正常的……
那个叫陶星雨的一出现,她浑身气质就不太对劲。浑身温文尔雅,斯文败类的气息消失,变得软萌无辜,温柔可爱。
蒋宴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怀疑自己可能不正常。
她僵硬地笑笑。
落在陶星雨眼里,就像是在承认苏千清的话了。她愣住,猝不及防嘴里塞了个大瓜。
“嗯……”
“姐姐你别往外传,宴宴姐特别低调,她说我和她有缘分,才肯告诉我的。”
“好……”
苏千清阴恻恻地看着她。
蒋宴宴眼皮垂下,心里卧槽,面上挤出轻松的甜美微笑:“嗯。”
苏千清扬起灿烂的笑容,挥挥手:“宴宴姐姐,拜拜。录制现场见。”
“嗯,拜拜。”
蒋宴宴憋到满脸扭曲,往前走了两步,想转头看看,又不怎么敢。于是加快脚步,赶紧逃离这十分怪异的情况。
她们目送她离开,走出地下停车场。
陶星雨觉得哪里不对,又走了两三步,反应过来:“你来停车场干嘛,她又为什么喊你姐?”
“她迷路了,没带助理就叫我带路,还跟我搭话,问我多大,我就随口说比她大一岁。”
“她还会主动和你搭话?”
她想想蒋宴宴那张精致的脸,站在旁边,面带笑容也和别人隐约不同,自带仙气的模样。竟然是那种找不到地下停车场,会问路,还会和别人聊天的类型。
陶星雨深觉人不可貌相:“影后好平易近人。”
“是的呀。”
蒋宴宴开着自己的黑色卡宴,忽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往后视镜里看了眼。
纳闷道:是苏千清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总不能是我太白痴吧。
车顺利地开到大道,导航都不用。
苏千清长久以来温文尔雅聪明能干的形象,禁锢了她的想象力。
思忖半响,想也想不出个头绪,嘟哝着,“资本主义的邪恶操作,真是看不懂啊,可怕。”
—
“想吃什么?”
“随便。”
陶星雨想了想公司周围的店,问道:“过桥米线行不行。”
苏千清完全没有要求:“好啊。”
她很小就出国,根本没怎么吃过中国的各种美食。美国没有过桥米线,只有越南米粉。
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各种菜摆着,问她们有没有不吃的东西。
苏千清不明所以,摇摇头。
就看着服务员把托盘整个端走了。
“我不是说没有不吃的东西,她怎么全给撤了。”
陶星雨轻轻笑了起来:“她是去帮你烫。”
“……哦。”
很快,服务员把两份烫好的米线端上来。
“小心烫,”陶星雨嘱咐了句。
苏千清一面笑说知道,一面想把碗往左边挪挪。双手按在漆黑的石锅上,顿了顿,石锅纹丝不动,她的手瞬间弹开,火辣辣,钻心的疼。
她小小地嘶了下,额头汗都流出来。
抬眼,陶星雨刚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她一双。
见她没注意到,苏千清略松口气。
接过筷子,想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为了掩饰不自然,她低头,夹了一筷子米线匆匆塞进嘴里。
然后,立刻被烫得咳嗽起来。
陶星雨赶紧把水递给她,“不是让你慢点吃!”
“我……”
苏千清眼泪汪汪,手指还在火辣辣的疼,十指连心,舌头也烫得发麻木掉。她看着面前毫无热气的米线,有点目瞪口呆。
她喝了几口凉水压了压,想尽量保持淡定,但泪腺不太受控制,舌尖蔓延到喉咙都很难受。长睫微眨,泪珠就滚落下来。
陶星雨吓了一大跳,立刻站起身坐到她旁边。
“张嘴,让我看看有没有很严重。”
苏千清垂下眼,心想,张嘴那么丑哪儿能啊。
她眨眨眼睛,乌黑杏眼拢着一层雾气,靠着陶星雨低低地说:“没色儿。”
说话都大舌头了……
陶星雨细细打量她:“真的没事儿?”
“嗯。”她攥着眼泪水。
她抽了两张餐巾纸,无奈地给她擦掉眼泪:“是我不对,这家店本来就不好吃,端点烫的东西也没有提醒,下次再也不来了。乖,你别哭。”
苏千清眼珠转动,打蛇上棍,趁机勒索:“那你亲亲我,我就不哭了。”
“……”
陶星雨那句“你别哭”,本来也就是随口加的。
听到她这种真三岁的要求,不由呆了呆。
陶星雨心道:那你哭吧!
但看见苏千清鼓着脸,下巴微低,瞪着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好像她胆敢冷酷无情一句,她真能马上哭出来的委屈表情。
她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亲一口就亲一口。
大庭广众,陶星雨被苏千清逼得没底线。
脑海里蔓上来的想法就是:依她。
小孩子,喜欢亲亲抱抱挺正常。她那么想着,目光对上苏千清湿漉漉的眼,亮闪闪的探究,白皙的脸庞,鼻尖微红,唇大概是被烫到的缘故,殷红殷红的。
还有一点莹润光泽。
陶星雨有点恍惚,抿了抿唇,不知晚了多久才反应过来。
仔仔真的不小了。
这念头冒出来,她心头被烫到一下,觉得什么安定的东西会被打破,忙躲避开。
餐巾纸按在她眼角,温柔地拭掉最后一点泪珠。
然后,陶星雨把纸团塞进她手里:“想哭就自己擦擦。”
苏千清:“……”
啊?
这两秒半,发生什么了?
—
翌日,陶星雨和苏千清带言七去看医生。
她带妹妹去看医生,是怀着些能治愈的希望去的,至少想让她有流利说话的能力。却被告知,自闭症现阶段没法用药物治疗,建议送去康复中心。
“找特级教师,送去干预……”
苏千清看陶星雨沉着的脸色,感同身受,叹口气,摸了摸言七的发顶。
她们都对康复中心没了解,下意识认为,和精神病院是同等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