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还在流转,抱着毓筱的手臂又紧了紧,他轻声解释道:“林子里有瘴气,一旦吸入体内便会使人产生幻觉,从而迷失其中。
想必,筱筱也注意到了,这林子里没有活物,因为生长在这里的植株,都含有一种致幻的毒素,会让它们非常的残暴,互相厮杀……”
隐约的觉得墨宸的话语中似乎有着些什么,可是细细探索后却又寻不到痕迹,毓筱的疑虑在心头打个旋儿又无声的消散,不了了之。
她已经明白了哥哥会迷路的原因,只是,却不太懂:为何她没有事,他(墨宸)也没有事,他们……回头看了看身后随行的隐卫,毓筱又看向了墨宸:他们同样也没事……
就像是毓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明明她什么都没说,可是墨宸却还是什么都明白了。
“灵珠。”淡漠的声音送来两个字,他微微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因为筱筱体内有灵珠,所以才不会产生幻觉,可是这毒……”
眯着眼睛看着毓筱手臂上张牙舞爪的想要扩张的黑色丝线,墨宸眼眸中一瞬间的冷光迸射,似是要将谁抽筋剔骨般狠戾。
忽然轻点脚尖飞身而起,一下子反应不及,毓筱差点失声惊叫,双臂紧紧的抱着墨宸。
再落下时,毓筱挣扎着从他的怀里离开,指着鼻子就想要痛骂他两句,然,那一刹那的视觉冲击,让她将所有的话都噎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陡峭的绝壁让毓筱隐约有种熟悉感,当年,她也曾站在这样的地方过,而后,坠落……
引路蝶正向着看不见底的崖下飞去,似乎是带走了她说话的能力,一双放大的瞳孔死死的盯着那蝶儿,一直到它隐入云海看不见踪影,她也依旧没能收回视线。
是一种近乎天塌地陷的感觉,腿上的力气在一点点被抽离,毓筱就这么呆呆的坐在崖边,像是失了魂一样,一动不动的凝望着崖下的云海,眼眸早已经失去了应有的风采……
同样无言的伫立在她的身后,默默注视着她的姿态是守护,墨宸并不想啰嗦的劝说她什么,这样的心情他也曾经历过,绝不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一两句劝说能解决的事情!更何况,在他的眼中,他的筱筱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他都会陪着她,伤心的时候也好、沉默的时候也好、孤独的时候也好、死亡的时候也好……
两天,已经两天过去了,她还坐在那个地方,还是那样的姿势,就好像已经化身为一尊泥塑,要永久的守望在这个地方,等待着哥哥归来。
几乎所有的时间都静静的守候在毓筱的身后,即便是赤风前来报告消息时墨宸会走开片刻,但也依旧呆在毓筱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并不能为她做更多的事情了,所以,至少在这一点上,至少在陪着她这一点点事情上,他要做到,要始终都在她视线能够到达的地方。
去崖下寻人的人已经回来了,赤风已经听完了报告,看一看那边一动不动的两个人,他犹豫了又犹豫,终于才迈开了步子。
这样的结果,真不想告诉毓筱小姐呀……
这两日,眼看着她不吃不喝的,就这么坐在崖边,主子的心里该是怎么样的无助呢?
自己最爱护着的人明明就在眼前的,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感觉,很残酷吧?
可是,若是得不到麒世子的消息,毓筱小姐又还要在这里坐多久呢?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呢?
主子一定是担心的,毓筱小姐已经多久没有吃过东西,没有休息一下了呢?
而且……
这样子独自坐着,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情景,让他想起了很不好的事情,就好像是当年的主子……
是否,主子也是想起了他当年的模样,所以才会这样子,始终守候在毓筱小姐的身后呢?
……
也许无法寻找到答案,又或许,答案不管是什么都并不重要,眼下他应该做的事情,终归是要做的,即便是这一刻退缩了,下一刻要做的事情也依旧不会改变,又何必要犹豫不决呢?
步子迈得坚定了许多,赤风站在墨宸的身后恭敬的请个安:“主子。”
有些不放心的深深看了毓筱两眼,墨宸迈开了步子,带着赤风走远了些。
声音压得很低,足以保证除了墨宸并不会被第二人的听到,赤风报告道:“主子,在崖下并没有找到麒世子,但是,抓到了一个活口。”
目光随着赤风的视线淡淡的落在了不远处,那是一个被羁押着的人,似乎是从崖下抓来的,应该是冥楼中的侍卫吧。
再一次担忧的看了看毓筱,墨宸第一次去了毓筱看不到的地方。
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冥楼侍卫,墨宸并没有开口,但是那种无形的压力却已经将那人摧毁,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说来。
“我……我们、我们并没有对麒世子出手,是、是他自己,他自己要这么做的!真的不管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求、求宸世子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再不愿多看那人一眼,墨宸一向都没有太多的情绪,可是对于这样麻利的出卖自己主子的人,不管怎么说,他都还是忍不住有些瞧不起他了,连做一个人的气节都没有,真的不配入他的眼。
知道主子最不愿见这样的人,赤风忙挥挥手让人将那人带了下去。
微微的沉默了一瞬,赤风又一次开口:“主子,还有一个人……”
情况其实有些难以说明,赤风的嘴张了又张,最终却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叙述方式,无奈之下便决定,让主子亲自见一见才好。
已经是遍体鳞伤到了濒死的状况,那个人却依旧是倔强的眼神,没有分毫屈服的看着墨宸,就好像他的眼中是一座山,永远不折不挠!
终于是看到了像样点的人,墨宸勾了勾唇角,微凉的话带着刺骨的寒意,意味难明:“果然,安杝真是好本事!”
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为何会忽然有些看不懂他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