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谢容梦想中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忧国忧民的沉贵妃残忍地将他从龙榻上提溜起来。

谢容困死了,他眯着眼打瞌睡,迷迷糊糊地任沉砚替他更衣,脑袋一点一点的,一个不留神就歪倒在沉砚身上。

沉砚扶了他一把,让他脑袋搭在自己肩头,双手环过他的腰,替他系腰封:“这几个月陛下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没长个子也没长肉。”

谢容瞌睡中听见有人说他矮,稍稍醒神,一脚踩沉砚脚背上:“朕还小呢!”

他这一脚没省力气,沉砚唇角一抽,忍耐片刻后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是还小。”

谢容换好衣服,洗过了脸,还是困得不行,恨不得挂在沉砚身上当沉睡的树袋熊:“就不能再歇一天早朝吗?朕昨夜**苦短,今天没力气早朝。”

沉砚:“……”

**苦短,这人还敢说!

昨夜里将他撩得满身浴火燎原、转身就想溜的人是谁!

沉砚抱着怀里人,不动声色地捏了捏那清瘦的腰身,果不其然感受到谢容微微发颤,哼唧一声,猫儿似的往他怀里钻。

这小家伙浑身都敏感。

逗弄起来可爱得要命。

沉砚想起昨夜烛火明灭间,那白皙如雪、稍微捏一捏就会泛起淡淡绯色的肌肤,喉头紧了紧。

本就没消完的火险些又烧腾起来。

他闭了闭眼,压下要将人就地正法的冲动,心说迟早要叫这小暴君尝尝真正的滋味。

见谢容还在想方设法逃避早朝,沉砚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提醒道:“陛下已经歇好几天了,祭祖之事压了许久,陛下再不出现,张尚书大概要带着群臣进宫来哭了。”

谢容:“……”

谢容想起礼部尚书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功力,终于醒了,不情不愿地抹了把脸,乖乖去上朝。

这是谢容“下纳妃圣旨”后第一次出现在群臣面前。

坐在高处,他很容易就能看见底下众人乱飞的各种惊异的视线。

另一位主角倒是淡定的很,目不斜视地看着手中笏板,察觉到他的目光,才微微抬头,冲他遥遥一笑。

谢容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撇开视线。

……

祭祖之事事关重大,谢容变得忙碌起来,沉砚入了宫反倒是当起了甩手掌柜。

每日在御书房里优哉游哉地看书,看谢容一脸愁容地翻折子。

像极了当时在相府书房的场景。

就是软榻上的人和书案后的人对调了一下。

谢容偶尔空闲下来歇口气,一抬眼,看见沉砚散漫的姿态,终于发现哪里不对。

等等,他的**苦短日高起是有了,从此君王不早朝呢?!

那一夜发生的事,打破了两人之间纯洁的君臣关系,但又没能进一步发展出什么来。

于是现在他和沉砚正处于一种关系暧昧不清的阶段。

和沉砚同吃同睡,形影不离。

一个年轻气盛,一个长期禁欲,有时候闹起来甚至还会上手——当然谢容是一贯的热爱半路溜,每次把沉砚撩出火来了就想跑。

再当然,沉砚是不会放过他的。

往往到最后,都是谢容满脸通红,委屈巴巴地蜷在沉砚怀里,泪汪汪地求饶——不过下一次还是撩完就跑。

深切贯彻“对不起我错了下次还敢”的优良习惯。

两颗心在互相试探中不知不觉越挨越近。

偏生谁都没察觉,只各自以为胜券在握。

谢容刷的站起身来,三两步走过去,抢走了沉砚手里的书。

随手翻了两眼,发现是个街坊间常见的狗血话本,他撇了撇嘴:“相爷不看朝政,原来也喜欢看这些无聊的话本子。”

沉砚看到关键之处,被半路拦截,倒也不气恼,闲适地笑了笑:“这是臣从陛下书架子上拿的。”

无聊话本的主人:“……”

谢容随手将话本丢到一旁,把沉砚推去书案那边,默不作声地将没批完的折子往沉砚面前一推,暗示意味十足。

沉砚低笑一声,提醒道:“陛下,后宫不可干政。”

谢容似乎早猜到他要这么说,下巴朝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圣旨”一抬,绝情道:“朕知晓,你来先接个旨。”

沉砚微愣,偏头看那“圣旨”。

那只是一张淡黄色的普通薄纸罢了,上面寥寥几句话,毫不留情地将沉贵妃打进了冷宫——于是沉砚现在又变成了要给小皇帝批折子的相爷了。

找到劳动苦力的小皇帝大摇大摆地转移到软榻上,美滋滋地看话本子去了。

沉砚捡起那张简陋的“圣旨”看了半晌,失笑,认命地重操旧业。

原本应该在御书房里待命的小太监都被谢容屏退了出去,谢容津津有味地在重温狗血话本,沉砚从容安然地批折子。

一时之间,屋里只有缓慢的研墨声和翻书声。

颇为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谢容才合上话本,意犹未尽地伸手够茶水喝,喝完了他站起身来,正准备转两圈舒舒筋骨。

沉砚忽地叫住了他:“陛下来盖印吧。”

有几道诏书需要盖印。

那诏书是传到地方的,内容谢容看过,不过一时没想到怎么回复。

他绕着软榻溜溜达达地转圈,没走过去,随口问:“回了什么?”

沉砚三言两语讲完。

谢容琢磨了一会,觉得也行,于是懒懒一挥手:“玉玺在底下小匣子里,你去盖吧。”

他溜溜达达到书柜边,听见身后传来沉砚打开小匣子的声音,没太在意,目光骨碌碌地转,继续找下一本准备重温的话本子。

然而安静了片刻,还没等他找到新目标,沉砚便语气古怪地问:“这是什么?”

谢容下意识回头。

沉砚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

那纸张被人裁剪过,剩下两个巴掌大,上边书画内容毫无遮掩。

沉砚拉开柜子,一眼就看到了。

谢容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那小匣子所在的柜子里,还放着他随手塞进去的两张纸。

一张是他以前在相府随手画的少年版沉砚,一张是沉砚当时自荐入宫写下的名字。

沉砚此时捏在手里的,是他画的少年沉砚。

谢容心虚又尴尬,装作镇定地走过去,想将纸夺回来:“你乱翻什么啊!”

然而这次沉砚却没有顺他的意,手高高一举,谢容的手就落了个空。

“你手放下来!”谢容没想到沉砚还敢躲他,急了,攀着沉砚肩头,垫着脚去够。

可沉砚说的没错,他这段时间在宫里,没人盯着,饭量又小了,身上肉没长多少,身高也只高了那么一点点……总之还是比沉砚矮一截。

跳起来捞了几次都没捞到纸的谢容急了,气咻咻地盯沉砚:“你是要造反不成?!”

沉砚深深地望他一眼,终于放下了手。

谢容一把将纸抢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沉砚忽地伸手,将书案上摞得整洁的折子都拂到一边,随后揽着谢容的腰,微微用力,就将人抱到了书案上坐着。

谢容猝不及防,下意识拽住了沉砚的衣襟稳住身形:“你干嘛!”

他刚一坐稳就要推开沉砚跳下去,沉砚却没让他推动,反而伸手分开他两条月退,整个身子强势地隔进来,两手撑在他身侧。

眸光沉沉,轻幽无光。

谢容本能觉得瑟缩,他手里还捏着那画纸,一时不知道刚丢一旁还是怎么样,只结结巴巴问:“你走开,让、让我下去!”

沉砚置若罔闻,他视线轻飘飘地从谢容手里的画像一晃而过,又落在了谢容柔软的唇上,淡声问:“陛下喜欢我……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谢容无由来觉得这问题耳熟,不过一时半会他没想起来哪里听过。

他微微后仰了一点身子——沉砚隔着太近了,压迫气势十足,谢容有点遭不住,四两拨千斤地周旋道:“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不都是同一个人吗?有什么差别?”

差别如天高地远。

沉砚第一次这么不爽穿过来的这个身份。

小暴君先前在相府,就表示过喜欢原身,这会儿又藏着原身少年时的画像……沉砚觉得心里窝了团火,这火随着谢容懵懂的神色越烧越烈。

沉砚沉沉呼出一口气,按捺着心底的躁动,勉强平静问:“若臣一定要陛下选一个呢?”

谢容懵。

他哪儿知道原身少年时期是什么样,那画像不过是他当时看着沉砚自个儿想象出来的……他皱眉,仔细看了看沉砚的神色,隐约嗅到了一点酸酸的味道。

顿时恍然。

啊哈哈哈!

沉砚怕不是喜欢上他了,然后自己在吃自己的醋吧!

原身小暴君以前那么喜欢沉砚,喜欢到求而不得,找了满后宫与沉砚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虽然谢容对找替身的行为不太赞同,不过……

等等。

谢容的高兴情绪来去如风,瞬间又被另一个念头击沉——沉砚终于喜欢上的,是以前的小暴君,还是现在的他?

谢容沉默了。

两人在寂静中对望了许久,彼此目光晦涩,谁都没看懂谁。

一个在默默磨牙想着这小暴君不吭声,果然喜欢的是以前的沉砚吧。

另一个则委屈巴巴地想,他不会是当了原身小暴君的替身了吧,这就很令人难过了。

仿佛几个世纪的漫长沉默中,沉砚率先打破寂静。

他抬手,指腹在谢容唇上抚过。

这唇温热又柔软,像初春三月枝头盛绽的桃花,色微红而不艳,叫人看着就无端心怜。

不管这人喜欢的是谁,现在和未来……在他腻味之前,总归是属于他的。

沉砚的眸危险地眯了眯,手下微微用力,立刻换来谢容不满地嚷嚷:“……痛啊。”

沉砚松了松力道,但没放下手。

他低声问:“公子,我可以吻一吻你的唇吗?”

说来奇怪,昨晚两人也算是坦诚相见了,却是从头到尾连一个唇齿相依的亲吻都未曾有过。

像有什么无声的默契横亘在其中,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这个动作。

谢容身子微僵。

他脑海里缓缓过了一遍沉砚的话,提炼出关键词——吻,唇。

接吻这样亲密的行为,只能和最亲近的人才能做的。

可昨晚,他们分明……

他可以答应吗?

谢容心里天人交战。

他反复犹豫了很久,而沉砚也没说话,似有无限耐心来等。

谢容默然与之对望良久,张了张唇,正要说话——

“笃笃笃,笃笃笃!”

略显急促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小太监一板一眼地在门外禀告:“陛下,胡太医有急事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沉妖妃▼-▼:陛下,天凉了,让胡太医告老还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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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里头↓

雪豹今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大早就将松茸叼出坑。

一会儿压在肚皮下睡觉,一会儿拨弄到嘴巴边舔舐。

松茸被他吵醒了几回,困困地推了推雪豹,眼皮都没睁,就嘟囔着抱怨:“你好烦诶!”

雪豹说:“外头那两松鼠妖说的,喜欢的东西要多压一下、多舔一下……”

他还想说什么,细细的呼噜声传来,低头一看,松茸又睡着了。

雪豹沉默了一会,将松茸从毛绒绒的肚皮下叼出来,在他的圆脑袋上响亮地啵了一口。

松茸又双叒叕被弄醒,他睁开眼,看起来要气哭了:“可你这根本就不是喜欢我,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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